下午的时候,陈怜儿正在屋里看书,不知从哪里吹进来的风,珠帘抖动,发出了一阵清脆的碰撞之声。
她下意识的咳嗽了两声,对一旁的小环说:“你去给本宫端一碟子瓜子过来,要奶香的。”
小环放下手中的活儿,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她家主子自从醒来以后可是会越来越会吃了,原本小厨房会做的花样就已经算得上是多了。
但是陈怜儿每日都会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特别是在给陛下做了一次那个什么‘寿司’以后,更是亲自到了小厨房,让厨子按照她说的做了一遍。
御厨虽然不懂这是什么,但是凭借着多年的经验,却还是做的有模有样。
至少,要比自己家娘娘做的好看多了。
陈怜儿看着小环离开的背影,站起身四处看了一圈,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来了?”
秦乘三暗自笑了笑,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发现了。
看来他们还是有点默契的嘛!
秦乘三故意没有回答,只用手碰了碰她的胳膊,想要吓唬吓唬她,却不想陈怜儿立刻向他的方向看了过去:“你别装神弄鬼!”
秦乘三哈哈一笑:“好了好了,是我!你先坐下吧!”
陈怜儿翻了个白眼,这后宫里也就秦乘三敢跟她开这种玩笑了。
不过,也就他会这些骚操作!
陈怜儿坐在椅子上,压低了声音问:“找到了?”
秦乘三点了点头,“找到了。”
陈怜儿大喜过望,这一回她的心可算是不用提着了,“太好了!”
刚一说完,外面就传来了小眉的喊声:“娘娘,您刚刚是有什么吩咐么!”
陈怜儿连忙道:“没有,你先忙你的吧!”
秦乘三无奈的看了一眼外面,“你不用说话,我说你听就好。”
反正寻常人也是听不见他说话的,这样能省去很多麻烦。
陈怜儿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说吧!
“我虽然拿到了沈幼婷说的那件东西,但是他并不能保住你的命。”秦乘三心想,你刚刚还是高兴的太早了,“因为那件东西,我没拿!”
陈怜儿微微一愣,脸上的疑惑一望便知。
“弄个假的放进去很容易,不到特定的情况下也没有人会去打开看他。”秦乘三说话不用像他一样小心翼翼的压低声音,陈怜儿听的也就清楚,只是也正是因为这份清楚,让她才放下没有多久的心再次提了起来:“只是沈幼婷的信息不对,先帝的诏书上,写的就是重锦继位。不仅如此,六皇子原本应以谋逆罪将要满府问斩,但是先帝到底还是于心不忍,保留了六皇子的皇子身份,以游历之名,再不得回京!”
陈怜儿忍不住轻声呢喃了一句:“怎么会这样?”
这跟沈幼婷说的不一样啊!
如果是诏书上这样,有罪的是六皇子,根本不是重锦。
既然如此,沈幼婷为什么要这样说?
难道就是为了让月清乔对重锦的印象更差?或者让月清乔在她死后帮她报仇?
陈怜儿不明白了。
秦乘三叹了口气说:“要么是沈幼婷说的话是假的,要么是这诏书是假的。这诏书对你我没用,所以我只看了就放回去了,没人发现。”
他第一次出来处理业务上的问题,在没有万全的把握之下,秦乘三还是觉得做两手来的好。
第一,聚灵珠如果不能让长生玉亮起来怎么办?
第二,如果亮起来了,他们回家的关键不在这又如何?
从始至终,他都不太确定聚灵珠是否能让长生玉亮起。
他之前对陈怜儿说的,也从来只是可能
只不过看着陈怜儿一脸期待的样子,他不忍心戳破,不忍心打击她罢了!
可是眼看着时间一步步逼近,秦乘三心里却知道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总要做好两手准备,不然,没听过十年,陈怜儿就得在这个时代烟消云散。
他可不能保证,在这里,能迅速的将陈怜儿的魂魄保住。
一想到这个,秦乘三的眼神变得更加沉重。
陈怜儿想要说话,可是张了张口,却又害怕小环她们听见,只能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秦乘三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轻声说道:“既然没用,就当这件事不知道罢了!至于沈幼婷那里,你最近还是不要再去管他,孩子左右也生下来了,重锦也没有将她打入冷宫,你就算心善,只要不去害她,也算是够了。”
陈怜儿点了点头,拿着手中的书卷纠结道:“你先回去吧!晚上入梦再说。”
秦乘三应了一声:“好!”
“娘娘?您在说跟谁说话?”话音刚落,不巧的是小环正好端着糕点从外头进来,有些惊悚的看着陈怜儿。
刚刚她离的近了突然听见这样一句话,差点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陈怜儿气定神闲道:“噢,话本子上的对白,本宫一不小心就念出来了。”
小环恍然大悟:“娘娘,您吃点心。”
陈怜儿拿起了一块点心放在嘴里,心里琢磨的却是秦乘三说的话。
沈幼婷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肉眼可见的生命在一点点的消亡。
这种人,应该会不惜一切代价让别人替自己报仇吧!
但是她这一次,是不是代价有点大?
她难道就不怕自己去查?
噢,也是,这里是古代,就算是真的怀疑,有哪个宫妃有胆子去偷诏书呢!
虽然她也没有,但是奈何他的队友有。
不过仔细想想,入宫以后,秦乘三好像除了上次在司徒映雪宫外布阵。
还有面对慧明以外,几乎从来没有自己亲自动手去做什么的时候。
这一次,也算是可以了。
陈怜儿这么一想,忽然觉得有些不公平。
嗨,一个太监的生活竟然比自己这个皇贵妃过的潇洒轻松,这日子也太苦了吧!
放下了手中书卷吃着奶香瓜子,陈怜儿抬眸看了一眼小环问:“小环,最近宫里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啊?”
她唯一的乐趣,也是听听这后宫的八卦了。
宫廷秘事啊!虽然历史上没有这个朝代,但是想想还是挺刺激的!
“趣事最近奴婢倒是没有听说什么,不过关于纪小媛的一些传闻奴婢倒是听了一些。”
陈怜儿问:“纪小媛?纪小媛能有什么传闻?”
她除了早上请安不怎么出慎行阁,而且早上请安也不多话。
如果不是上元节的宴会,连陈怜儿都不会怎么注意她。
“纪小媛在慎行阁做了一张画,画的是陛下。”小环解释着:“那副画不知道怎么到了陛下手里,陛下很是夸赞了一番,后来知道是纪小媛的,赏了一点银子就过去了。”
“啊?”陈怜儿目瞪口呆:“这也太伤人心了吧!”
小环说:“陛下自从云氏死后就一直不待见纪小媛,天晓得纪小媛是怎么让画被陛下看着的呢!八成,花了不少功夫吧!”
陈怜儿说:“可惜了,拍马屁没拍好,拍在了马蹄子上。白费了功夫!”
光画一幅画有什么用呢!画的还是重锦。
纪小媛要是画一画别的,多用点深意,或许重锦还能多看她几眼。
光想用‘情深’二字打动重锦,这可是最不切实际的选择了。
因为重锦看重的,从不是情深二字。
“是啊!娘娘,纪小媛还以为陛下会喜欢她的美貌呢!可也不想想,她如今都已经这样了,一看见她难免不会想起冷宫里死去的云氏,怎么可能还像从前似的待见她?”小环一直不喜欢纪小媛,因为月清乔不好的那段子正是云柔儿最嚣张跋扈的时候。
所以,连带着纪小媛这个其实没当面说过什么狠话的纪小媛,也一并讨厌了。
“对了,云氏得宠的时候,纪小媛做过什么过分的事么?”陈怜儿对纪小媛有些好奇,因为听之前锦贵嫔她们说的,好像她也不是什么善茬吧!
小环想了一会儿蹙着眉说:“纪小媛除了没有针对妃位的几个娘娘,剩下的嫔妃倒是也没见纪小媛怎么名目长大的欺负过,若说过分,也不过是呈呈口舌之快罢了!”
陈怜儿一听,果然,每个人眼里的看法都不同,或许在锦贵嫔心里,这些也算是个过分的事?
亦或者,有些东西,是小环她们这些八卦先锋队不知道的吧!
“纪小媛其实跟沈婉仪的性格有点像啊!”陈怜儿莫名想起了那个与众人格格不入的沈婉仪:“两个人的个性,好像都很强!”
小环点了点头,“只要她们别在娘娘面前强就好!”
在灼华宫里坐了一下午,黄昏的时候,华嫔一脸泪痕的扑进了她怀里:“娘娘,不好了,呜呜,苏姐姐跟许姐姐要断交,呜呜”
陈怜儿扶着华嫔的肩膀,“怎么了?慢慢说。”
华嫔抽泣着问:“妾身刚刚去延禧宫,结果苏姐姐跟许姐姐又拌起嘴了。”
“苏姐姐说不会在跟许姐姐说一句话,从此以后各走各的路。”
“许姐姐也说不会再管苏姐姐了。”
华嫔年纪小,被当时两个的样子吓坏了。
这边劝两句,那边劝两句,却没有一个人理会她。
最后两个人谁也没理会她,各自扶着侍女回自己的屋子了。
华嫔没办法,越想越害怕,只能来找皇贵妃了。
陈怜儿拍着华嫔的背,先叫她稳了心神,然后叫她坐了:“别哭了,哭成小花猫可不好看了。”
华嫔抽泣着,好一会儿方才平静下来。
陈怜儿心里有些埋怨这两个人,吵架就吵架,当孩子面吵干什么。
这要留下心理阴影怎么办!
“娘娘,怎么办呀!许姐姐跟苏姐姐真的再也不说话了么?”
华嫔眼巴巴的望着陈怜儿,陈怜儿安抚道:“不会的,不过是一些小事,女孩子家哪有不吵架的呢!过去就好了。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不理会就不理会了。”
她嘴巴这么说,心里却觉得这事怕是严重了。
静贵嫔一向温和稳重,不愿与人起什么争执,怎么会在这件事上,跟锦贵嫔这样不愿意罢休呢?
怕是不只是因为那么一点小事吧!
不过静贵嫔对锦贵嫔怎么样,她可是看在心里的。
那一次蛊毒,要是没有静贵嫔将她控制在了延禧宫,又命令人不许人进出。所有人的嘴巴都被堵严了,锦贵嫔怕是这会儿早就被整个宫人厌弃了,更别提后来的得宠。
那可是蛊毒啊!纵然医术再高明断她没有后顾之忧,也堵不住众人的悠悠之口。
不得宠还好说,得了宠也很难不拿这件事出来编排一番,这可是看得见的弊端。
锦贵嫔就算为着这个,也不该跟静贵嫔绝了交情。
人,还是得知道感恩的。
华嫔不放心,想请陈怜儿帮忙调和,陈怜儿看着她道:“这件事你先不要去管,最近这几天,也不要去延禧宫了。”
华嫔疑惑的眨眨眼:“娘娘,为什么呀!”
陈怜儿道:“没人去,她们只是冷战。有人去,两个人怕是又要争锋相对了。本宫得空找她们过来问问。小玉先回去,好不好?”
华嫔听话的点点头,“好。”
陈怜儿揉了揉她的头,让小眉送她出去了。
华嫔走的一步三回头,眼神里都是祈求。
陈怜儿叹了口气,她前不久才说静贵嫔跟锦贵嫔感情好,跟秦婉仪还有沈贵嫔不一样。
结果这么快,她就打脸了。
小环在一旁道:“娘娘要不要请两位小主过来呢?”
陈怜儿摆摆手:“不用!这件事本宫不准备管。找机会说上一说就好了!”
小环一愣,却没有再说什么。
清官难断家务事,她只把话跟这两个人说明白了,也就是罢了!
至于想不想的明白,就看自己吧!
她只是一个旁观者,就算是她心里把这两个人当朋友了,她也没什么办法帮她们什么。
有些东西,就得自己想明白了才行,别人怎么说都没有用。
说的多了,还容易适得其反。
入夜,陈怜儿听说延禧宫里的两个宫妃让侍女将之前一起用的东西都分开了,还真的谁也没再跟谁多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