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天牢里，重锦站在慧明身前，月清乔那一张冷漠的脸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一开始他感受的之是她对自己不在的爱意，现在感受的就是她对自己渐渐滋生的恨意。
而这恨意，是面前跟随自己多年的慧明所造。
他心里有气，对月清乔时尚且可以压一压。
但是对慧明，重锦只恨不得直接将他打死了事。
“为什么动月清乔？寡人说过，寡人身边的人，你动谁寡人都不会管，但是——除了她！”
如果不是慧明还有用处，重锦今日当真会应下月清乔的愿望，直接让他死在这后宫里。
可他不能这样做，他是一国之君，早就没有了感情用事额度权利。
可此刻，慧明看出重锦动了真怒，却依旧一脸的淡然：“难道陛下就不好奇为什么她中了蛊毒还能活下来么？”
“清乔福大命大，这是上天眷顾。”重锦冷冷的看着他：“若是再有一次，别怪寡人无情！”
慧明轻笑一声，明显没有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陛下很会骗自己，那贫僧再问一句，月清乔坠湖以后，为何性格大变？”
从前朝到后宫，重锦一步步走到了至高无上的位置，人人都敬他怕他，只有慧明敢这样同他说话。
因为他知道，他的利用价值到底有多大。
只要他还有这样的价值，重锦就不会杀他。
放眼这九国之间，能人异士确实不少，但是大多隐居山林，不愿意入世。
即使入世，也不会帮着君王谋权。
他的特例，重锦自然视若珍宝。
果然，重锦隐忍着怒意问：“慧明，你到底想对寡人说什么？”
月清乔性格大变，这么久以来的种种反常举动，他怎么会不知道？
还有那日，敏行大师同他说的那些话，他又何尝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他不愿意相信，他宁愿相信，她真的失忆了。
只要她还在他身边，他都愿意继续做着这样一个梦。
可现在，慧明却在残忍的打碎他所有的幻想。
“陛下面前的月清乔怕是早就在坠湖那一日起就不再是月清乔。”
“还有陛下身边的李公公，难道陛下也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么？”
“他绝不是等闲之辈，更不会无缘无故的帮着月清乔。”
“他们两人的关系，贫僧看着，倒是比陛下更亲近呢！”
重锦寒了眸子，“你说什么？”
慧明没有回答，只淡淡道：“敢问陛下，准备怎么处置贫僧？”
“你是在威胁寡人？”重锦负手看着这个被困在天牢的僧人，眼里的杀意渐渐浓郁：“慧明，你真当寡人舍不得杀你么？”
“不敢，贫僧只不过是在想，若是陛下愿意放贫僧回到建国寺，贫僧这条命或许可以帮陛下重新得回美人心。”慧明一字一句清晰道：“贫僧保证，那是一个跟过去一模一样的月清乔！”
重锦心里一颤：“你，可以让她变回从前的模样？可敏行”
慧明最不喜欢的就是自己的这个师兄，还没等重锦话说完便打断道：“陛下，贫僧从未骗过陛下。既许下了这个承诺，贫僧就一定会办到，陛下大可放心！”
这句话确实，自从他跟随自己以来，从未有过失言的时候。
“对清乔身体可会有损害？”重锦问。
慧明回答的斩钉截铁：“不会！”
“好！寡人答应你！”
他还是喜欢从前的月清乔，现在眼前这个，让他不安。
慧明早就料定了这个结果，露出了然一笑。
月清乔吃了他的幻情子母蛊却没有死，只能是她体内的宝物作祟，只要想办法取出宝物，在她的身体里下一道情人咒，就算是骨头再硬的女子，也要乖乖按着他的心思行事。
只是，重锦身边的李公公是怎么回事？明明他一年前进宫的时候，他还是个普通太监。
为什么如今竟然让他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还有福阳宫布下的阵法，竟然连他无法破阵，他到底是什么人？
为了以防万一，他再来给自己搅局，慧明决定先让重锦解决了李公公，也正好可以给自己铺路。
重锦想要月清乔，自己想要灵越珠，他们的利益不冲突。
何况，他给的条件，正是重锦想要的。
“你还没有告诉寡人，为何要先后对苏婉仪跟清乔下手！”
重锦心里疑惑重重，这不过是第一个问题罢了！
慧明垂头道：“月清乔身上萦绕着一股灵气，只是这灵气来路十分奇怪。贫僧一时难以自控，方才用苏婉仪想引她露出马脚，却不想，竟然被陛下身边的李公公拦下了。”
重锦皱眉，问出了第二个疑问：“李福又是怎么回事？”
“李福身上邪灵附体，隐藏至深，若不是贫僧与他交手，也尚且不能发现。”慧明：“恐怕，月清乔醒来以后的种种异状，都是由李福所赐也未可知！”
慧明心里明白，想要陈怜儿身上的灵越珠，就要先解决掉护着他的李福。
对于慧明的话，重锦半信半疑，李福自从救下清乔以后，与清乔的关系确实比从前亲近。
可除了这一点，再也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这一次，月清乔去延禧宫之前，确实先来朝元殿请了李福过去。
“陛下，李公公可是一个人就将贫僧制住了！”
慧明为重锦的怀疑添了一把火，果然，重锦的眼神变了。
这么久以来，他对慧明的功夫十分清楚。
别说一个早已过了中年的太监，便是他身边的侍卫也未必能一人就将他擒住。
重锦面色凝重：“他们要做什么？你心中可有了结果？”
“妖妃亡国，以借君王之德，陛下若不是尽快除去李福，贫僧怕是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望着重锦越来越严肃的眼神，慧明嘴角悄悄勾起了一抹笑容。
无论李公公是什么人，只要挡了他的路，那么他就是妖邪。
杀了他，月清乔失了保护伞，自己对灵越珠就触手可得！
漆黑的夜色，冰冷天牢，黑白从这一刻开始，不再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