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乘三哪也没去,就在延禧宫的门口跪着,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了。
陈怜儿连小环跟小眉拿来的衣裳都没换,直接穿着带血的宫装步履蹒跚的来到了外头:“李东东!”
秦乘三头都没回:“皇贵妃娘娘,”这宫里现在大舌头的人也就这一位了。
“起来!”
陈怜儿到了跟前,看着那熟悉的眼神,陈怜儿动荡不安的心终于落下了,嘴角也露出了一抹笑容。
还好,还好秦乘三还在,她不是一个人在这里。
伸手将秦乘三从地上扶起,陈怜儿听见他=秦乘三用很小的声音同她说:“你在晚来一会儿,我这身体就要被冻得心脏病发了。”
年纪大了,隆冬腊月的在这里跪了两个多小时,他感觉连呼吸都迟缓了。
陈怜儿带着他在一众不解的目光里进了屋子,但是她也不在乎了。
反正现在重锦已经把秦乘三化到了自己这个皇贵妃的阵营,她也懒得再做规矩给别人看了。
让他屋里暖和了一会儿,小环递了一个小瓷瓶过来:“娘娘,丁大人说这药娘娘醒来就得用……”
陈怜儿也没多想,接过来就用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药用下去没有多久,她的舌头明显感受到的在消肿。
她看一眼秦乘三,秦乘三微微点了点头,陈怜儿心下了然,看来这是他趁人不注意做了手脚。
等下去换了身衣裳回来,她的舌头也利索了:“小环,你去一趟朝元殿,请陛下来延禧宫,就说本宫醒了,求见陛下。”
小环应声去了,苏许两人扶着她重新躺回了床上。
陈怜儿盖好了锦被,看着她们道:“一会儿陛下来了,陛下问什么,你们咬死了什么不知道就好,本宫不会连累你们。”
苏婉仪跟许婉仪对视一眼,应下了。
秦乘三站在一旁,在这件事上,两个人从眼神上就知道彼此已经达成了一致——弄死慧明!
绝对不能让他活着,哪怕是关在大牢都不行。
这样的妖僧,谁知道还会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他们在这里还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这两个月防着重锦还不够,难道还要防着这么一个比重锦还可怕的存在?
重锦最多是馋月清乔的身子,慧明药是可是要她的命,还是永世不得超生那种!
她这要是都能放过他,她才是慈悲心肠了!
过了没有多久,重锦来了。
见她醒了,眼睛还有神采,重锦板着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清乔!”
清乔清乔,叫的倒是怪亲的。
说着话,重锦瞥到了一旁的秦乘三,声音立刻变得冷漠:“谁叫你起来的?嗯?”
陈怜儿打心眼里担心重锦以后精神会不会出现问题,这情绪转换的也太快了:“陛下,是妾身让李公公起来的。若是没有李公公在,妾身早就已经命丧在慧明手里。”
重锦上下打量了一回秦乘三,转过头换上了一副温柔容颜伸手摸了摸陈怜儿的脸:“爱妃就是心善,李福他知情不报,害你受了这样的伤,寡人没有罚他在这里跪上一天一夜,已经是对他格外恩典了。”
陈怜儿看着重锦:“所以,陛下准备处置慧明呢?”
重锦的手顿在她的脸上:“清乔,慧明他只是用错了药,所以才出现了这样的误会,寡人已经罚了他了。”
这话一出,苏婉仪跟许婉仪都惊了。
用错了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重锦是在睁眼说瞎话啊!
陈怜儿的手指攥成了拳,一字一句的看着重锦说道:“慧明他是要谋害妾身跟苏婉仪,陛下,可愿意相信妾身所言?”
“寡人自然相信爱妃说的,只是这件事,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是慧明要谋害嫔妃。”
陈怜儿讽刺一笑:“妾身已经从鬼门关走过一遭,躺在这里了,还要什么证据!”
月清乔到底是倒了什么霉!
她都七窍流血痛成那个德行了,竟然还能说出来这种话?
妈的,好想给他一耳光!
似乎感受到了陈怜儿压抑的怒意,重锦安抚似的温声道:“若是这件事传出去,实在有失颜面!寡人会重重罚他,爱妃放心。”
陈怜儿被气笑了:“原来妾身跟苏婉仪的命在陛下眼里,也不过如此。陛下请回吧!妾身累了,不想说话了……”
“清乔,你从前不是这样的。”重锦不死心似的在她耳畔继续叨逼叨:“寡人,还有许多用的上他的地方。”
慧明除了在建国寺修行,也在暗中给他提供了不少情报。
甚至,有些东西,一般暗探不能得到的消息。
他登基之前,长庆国就屡次触犯边界,他登基之后,更是派来了不少暗探。
若是没有慧明,他们也不会消失的那么快。
最重要的是,再过不久,说不定就要打仗了。
慧明,必不可少。
难道,这些她也忘了么?
陈怜儿不是忘了,她是根本没记得过。
无论什么原因,慧明威胁了她的生命,她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他!
“所以陛下准备就这么放了慧明?”陈怜儿在气头上,再怎么压抑说话也还是冲了两分:“怪不得慧明说就算他杀了我,陛下也不会在乎,如今看来倒是真的了,既然如此陛下还是别管妾身了,让妾身自生自灭的好!”
重锦眼神一颤:“慧明竟然这样同你说了?”
陈怜儿冷漠的看着他,一双眼睛里像淬了千年不化的寒冰:“那陛下以为,他会怎么同妾身说呢?”
一个皇帝自己都不会在乎的嫔妃,还指望别人对她的态度怎么好么?
重锦突然慌了,“清乔,不是他说的那样的。你别信他的话。来人,将慧明杖责五十,立刻行刑!”
陈怜儿不屑一顾,缓兵之计。
这五十杖算什么?能抵得过她的命么?
她抽出了被握在重锦手心里的手:“苏婉仪被下了毒,陛下赶来之前才吐了血,这件事也算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