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煮了三次的车前草,几乎没了味道。
程云连汤带药都给吃了,细细的咀嚼着。
;水!
看见程云在吃东西,那女的似乎感觉到渴,很虚弱的喊出一个字。
兰姨忙将人半抱起来,从煨在火堆边上的陶罐里,倒出半碗温水。
但喝了一口,这女的却咳的撕心裂肺,看着就像是只剩下了出的气一样。
失血过多,淋雨,加上体力透支严重,她已经只剩下最后这一口气了。
;有什么要交代的,我们会尽量办到。
程云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
这让几女都难过不已,甚至急的掉下眼泪。
程云的话,无异于给别人判了死刑,可她还有气啊!
怎么能这么冷血?
但又都很无力。
如果是在城市里,送去医院说不定还能有救……
这是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我想回家!女的眼角有泪滑落,目光涣散:;带我,回去!
程云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姓名,住址,联系谁?你说啊!难道你想变成孤魂野鬼的吗?说!
他很用力,有些苍白的手背上,青筋暴露。
;杜思思,燕京,七柳巷,我不想死……
女的突然抬起受伤的手,像是要抓住什么。
最终也落到了程云手里。
;是谁?有几个人?
程云几乎是在咆哮,紧紧抓着她的双手,目裂欲兹。
可杜思思明显已经陷入弥留之际,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根本听不清楚。
最终还是死了。
几女忍不住哭出声来。
杜思思看着年龄不大,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原本应该有个美好灿烂的人生。
可她没有死在飞机事故上,几千米的高空摔下来都没事。
却惨死在了这里。
还是被人猎杀!
不公,不值,不忿。
旋即都想到了自己。
或许也会一样,受尽折磨,被人像猎物一样随意捕杀。
;程云!杨玉茹捂着嘴,含泪看向一脸惨白的程云。
顿时觉得他好重要。
如果不是遇到他,自己是不是也会像杜思思一样?
杨玉茹都不敢想。
她只希望程云快点好起来,带着大家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吃人的荒岛。
;去捡柴火,我答应带她回去的。
程云颓然坐倒,还拉着杜思思的手。
犹有余温。
但他知道,很快,尸体就会变得冰冷,然后腐化。
特别是在这种天气下。
;这会儿上哪儿找干柴去?
小高不满的嘀咕,却引来众人愤愤的目光。
梗着脖子叫道:;外面在下大雨都看不到吗?火化?说的倒是轻巧!你们去找一个试试?
钟磊收回目光,一声不吭往石崖东侧走去。
他记得那里好像有倒塌的树木,希望能找到一些没被淋湿的。
就算是淋湿了,也能拿回来烤干。
只要能活下去,别说下雨,就是下刀子,他也不会再违逆程云了。
彭越摘下小高的斗笠,也跟着走了出去。
;捡柴,或者,滚!
程云低沉的嗓音,让彭越顿了顿,旋即大步跟上钟磊的脚步。
小高怎么选择并不重要,命是他自己的,真要作死谁都拉不住。
苏梅用衣服沾了水,给尸体擦拭。
取下了她脖子上的项链,递给程云。
这是杜思思唯一的遗物了。
兰姨也上前帮忙,尽量让杜思思看起来体面一些。
死者为大,怎么仔细都不过分。
林乐乐有些害怕,缩在程云身边直往他怀里钻。
;没事,有哥在呢!
程云抬手,搂了下林乐乐的肩膀:;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就不会有事。
;哥!林乐乐猛地抱住程云大哭起来。
她喜欢程云,不想只做他的妹妹。
可现在,却觉得有个宠溺自己的哥哥,真的好感动好幸福。
从来都是程哥哥的叫,这一刻,鬼使神差的就承认了。
她宁愿做程云唯一的妹妹,被宠上天。
只是心里,像断了根弦似的。
做他的妹妹,就没机会穿上漂亮的婚纱和他站在一起了啊!
痛!
五味杂陈,也只能任凭眼泪肆意流淌。
却被程云搂紧了肩膀。
;乖!
程云的声音有些嘶哑,手臂在不停的颤抖。
他终于,又有妹妹了。
;这种时候煽什么情,眼泪不值钱的吗?
岳姗咧着嘴哭:;我也要抱抱!
杨玉茹本来也是难过的紧,听到这话却气苦无比,只能给她一个拥抱。
心里却陡然轻松不少。
逝者已矣,活着的还得挣扎不是吗?
于是便安慰了几句说道:;大家都别难过了,她想回家,我们就必须把她带回去!
所有人都点了点头。
小高缩手缩脚的贴着石崖钻了出去。
滚蛋是不可能的,尽人事听天命,还是去找点儿柴做做样子的好!
于是跟钟磊他们去了相反的方向。
也合该他运气好,居然在石崖尽头处一个石窝子里,遇到了一棵枯死的大树,立即欣喜的折了一把抱回屋里。
;最边上那里有个石窝子,好大一棵树枯死了,再烧几个都没问题!
这一得意忘形,又说了不该说的话,被几女同时训斥了一通。
;怎么说话呢?要不把你也烧了省的浪费粮食?
;能不能尊重一下死者?我发现你这人真是人品有问题的!
;明天找根针把你嘴给缝上……
小高只能讪讪的闭嘴。
吵赢是不可能的,还不如省点儿力气搬柴。
于是便想开溜。
;抱过去那边吧,这里也不方便。
程云说着拉起杜思思,却使不上劲儿。
正好钟磊和彭越回来了,一人抱着一捆湿了的柴。
于是便由两人动手,抬着尸体来到小高说的地点。
石窝子上方还有个孔,枯死的树可能就是借着那点儿光亮生长起来的。
但雨水不足,长得太大就枯死了。
程云让人把尸体放到上面,自己拿木材引燃了枯树。
几女都远远站着不敢看,转过身默默流泪。
彭越倒是看了几眼,结果捂着嘴冲进雨中,看来晚饭肯定是可以省了。
;钟总,能不能麻烦你,把那颗草挖来?
程云也没去看,目光落在了石崖外面不远处的地上。
只有钟磊披着蓑衣,只能让他去做。
;要是看得起我,就叫声老哥吧!
钟磊说着已经走出去,很快连根一起,把程云说的那颗草挖了出来。
但却没停,又挖了几颗同样的草,感觉足够了才折回石崖下方。
;谢了,老哥!
程云冲他笑了笑,回屋。
草药自然有人清洗,杨玉茹甚至不愿意让人插手。
如果可以,她甚至想把程云的病,换到自己身上。
这样,大家就都还有主心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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