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恪回来开了台东方红—54号履式拖拉机, 后面拖着一台铲运机,铲运机上装着铧式犁、2BF-24A2型播种机、铁齿耙和两大铁皮桶柴油。
苏梅看着她那个时代早就进了历史博物馆的笨重拖拉机,愣怔了下:“就这?”
赵恪推开车门跳下来,笑道:“知足吧, 南方还是老式农耕呢。”说着拍了拍车头, “有了它, 咱们也算是进入半机械化生产了。”
苏梅走到后面看了看, 犁、耙、种,本来一台机器就能解决的事, 却分了多台:“……没有收割打谷机。”
赵恪笑道:“别急嘛, 一次要几样,慢慢就要齐了。”
苏梅围着拖拉机又转了半圈,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也没个车斗。”有了车斗拉运庄稼多方面。
“这还不简单, ”赵恪好心情道, “挑几根好木料做个大号的架子车一配,不比车斗差。”
王族长叨着旱袋认同地点点头:“想要多大,赵局长说个规格, 我让人做。”
赵恪:“回头我画张图。”
车子开回来了,不能停啊。
赵恪洗漱后,抱着对他有几分陌生的闺女, 匆匆吃过饭, 将孩子递还给苏梅,装上铧式犁, 开着拖拉机去了镇外,开始翻地。
这一片地有二十多亩,镇上的妇人已经砍去了上面的杂木,点了荒草, 平了土包和洼地,拖拉机过去一下午就翻完了。
这效率不得不说十分让人震撼。
老局长和王族长蹲在地头攥了把肥沃的黑土,突然间信心大增。
“这几天捕渔狩猎先停一停,”老局长道,“抓紧时间让大伙儿将南边的杂木荒草收拾了,别耽误了赵局长犁地。”
“嗯,我这就去安排。”老族长起身道。
晚饭后,赵恪抱着浴桶去柴棚下围着的小空间里洗澡,苏梅哄睡小暄,拿出白纸,开始画架子车。
画完又愁,没有那么大的车轱辘。
军卡、吉普车上的旧轱辘倒是能用,可上哪找啊?
赵恪洗完澡,擦着头发走进来,凑过来看了眼,便明白架子车的难度在哪了:“明儿我打电话给附近的部队问问。”
部队都有维修部,多少能找到几个淘汰下来的车轮。
“相同的轮子要四个。”她画的车大。
赵恪又重新看了遍图纸:“好。”
收起架子车的图纸,苏梅重新拿起一张白纸,琢磨了一下,画了个四轮拖拉机。
想了想又在后面加了个车斗。
她儿时玩的挖土机是可以自动翻斗的,放下效果图,苏梅又拿起一张白纸,重画了一张,加上了自卸功能。
赵恪放下毛巾,拿起图纸看了看:“要送上去吗?”
苏梅愣了下,“外形我能画,玩具模型也能做,可要我设计出它的内核……”苏梅摇了摇头,“给我五年,我也做不出来。”
动力总成,制动器、液压转向、励磁屏等部件的技术,不是她一个门外汉能攻克的。
玩具车就不一样了,电动机用几节电池或是一个充电器就可代替;而电动轮,纸板就能做,不用一个零件,只需一管胶水,一截连接线。
“那就做一个玩具模型吧,”毕竟有些原理是相通的,赵恪打开做了伪装的保险柜,将图纸放进去道,“做好,送去机械厂给他们做个参考。”
“嗯。”苏梅放下笔,伸了伸懒腰,抱着他的腰蹭了蹭。
“不累?”赵恪声音暗哑。
苏梅一激灵,忙松开了人,脱下外套侧身躺下。
赵恪抱起炕桌放在炕柜上,捏着她的脸磨牙道:“几天不见,你就这反应?”
苏梅推开他的手,抱过小暄,笑道:“这不是心疼你嘛,赶了几天路,回来又马不停蹄地忙活了一下午,多累啊!”
赵恪看着她怀里的孩子,挑了挑眉:“你要不抱着小暄,还有几分说服力。”说着侧身躺下,伸手点了点闺女的小脸,“这几天乖吗?”
苏梅将孩子放在两人中间,支肘托腮跟赵恪一起看向她道:“乖倒是挺乖的,就是这脾气也不知道像谁,特急。饿了立马要吃,晚一会儿就嚎,尿了拉了,得赶紧给她换尿布,不然就瘪嘴假哭。”
赵恪握着闺女的小手,指腹摩挲了下她的小指甲,笑道:“像你。”
苏梅瞥了他一眼,不满道:“我可没有这样。哦对了,我昨天突然想起来,21世纪以后,东北这边开始退耕还林。”
“原因嘛,一是大面积的森林被砍伐,地表植被被破坏,在夏季暴雨水的冲刷下水土流失严重,土地失去了大量的氮磷钾等元素,黑土层逐年消失;二是开荒过度,跟森林一样具有净化空气的湿地减少,野生动物急剧下降,有些更是灭绝。”
听了这么一段,赵恪也明白了,一是森林不能砍伐,二是原打算排水种植水稻的湿地得放弃。
前一个好办,这边土地资源辽阔,他们人少,根本用不着砍伐森林。可不占用湿地种植水稻,他们就得想办法引水入田了。
引水入田,可不是个小工程。
早知道就不秧稻苗了,那么多地,光种小麦、玉米他们就种不过来了。
苏梅说完话拥着闺女就睡了,赵恪却是琢磨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一个更好的办法。
……
家里除了赵恪,汪师傅、苏梅和茶大娘也会开车,拖拉机上手摆弄几下,便都会了。
几人轮流,白天不停地翻地、耙地、播种,二十多天,种下了一百多亩小麦,一百多亩玉米,五十多亩大豆。
随之带着人引水入田,种了二十多亩水稻。
望着绿油油的庄稼地,大家满足之余也不是没有烦恼,成千上万的候鸟回来了,什么丹顶鹤、白鹳、白天鹅、鸳鸯、野鸭等,总有那么一群调皮的闯进稻田麦地啄食叶茎,还有下山觅食的野猪、鹿和兔子等。
苏梅做好翻斗拖拉机玩具模型,带着镇上的妇人们扎了一批草人,插在地头地中。
镇上的人狩猎回来,亦会自觉地扛着□□去田里查看一番,赵恪带着三名公安江沿巡视时,也会绕着庄稼地走上一圈。
一场夏雨过后,田里野草疯长,苏梅带着人拔了一上午,回来就颓了,草太多,人太少,一上午一行人才拔了一小片。
照这个速度,不等所有的田地拔上一遍,后面的草又起来了。
真是无穷尽啊!
好怀念未来的除草剂。
过滤了遍脑中的化学公式,苏梅选择了食盐和肥皂水,咸水可以去除杂草,二者混和加入清水调配,对野草的杀伤力便大了,只是这么一来,就需要大量的食盐和肥皂了。
吃过饭,苏梅先试着调配了一壶,然后背着去小麦地里喷洒了两亩。
两天后再看,大部分都死了。
苏梅兴奋地蹦了蹦,跑回来找赵恪,让他想办法购买些食盐和肥皂回来。
食盐,赵恪打电话找的海岛的张贺山,肥皂找的是顾森。
杂草的事解决了,玉米、大豆的苗一间,地里算是没什么事了。
一家人便筹备着盖房。
砖瓦不好买,盖的还是泥草房,原来的房子没动,只把院子一分为二,中间靠东另起了五间。
左右两间旁房,一间做了药房,一间茶大娘住。
中间三间,正中那间为客厅,东西厢设为卧室,垒的也是炕,没起锅灶,前面留了直通炕洞的方口,可以直接填柴烧。
顾老跟小瑜儿住东厢,苏梅和赵恪住西厢。
后院原来那三间,汪师傅还住东厢,西厢的夹板墙拆了,炕还留着,冬天好在上面放木盒种菜。
有了五月份的野狼来袭,篱笆拆了,买了土坯,垒了足有两米高的院墙。
院里赵恪移植了两棵野苹果树,一棵枣树,一棵核桃,汪师傅开了片菜地,茶大娘和苏梅移植了些山花,养了鸡鸭。
三只小狗獾被妈妈接回了山里,松鼠也回去了,虎崽十天半月回来一趟,送只山鸡、兔子,待上一天半天的又进了山。
土房子低矮,夏天一晒,原是极热的,好在他们待的地方后是山,前是江,门窗一开,风儿溜顺,午休要搭毯子,夜里需盖薄被,倒是一个避暑的好地方。
只一点不好,蚊虫极多。
从没用过的蚊帐支起来了,窗上糊的白纸撕下,订上一层细纱,门口装上竹帘。艾草熏着,顾老做的花露水擦着,小和暄白嫩的手脚上还是被咬出了一个个红包。
她爸一回来,便伸出小手,眼泪汪汪地点着上面的红点给他看。
赵恪心疼地忙给吹吹,再拿薄荷叶给擦擦。
小瑜儿近来迷上了赫哲族的文化,一有空就跑去王族长家,跟他学拉哈苏苏舞蹈,听他讲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故事,随他下江捕渔,进山狩猎等。
暑假,赵瑾和林念营都没有回来,两人忙着补课跳级呢。
顾丹雪原是要来的,苏梅连铺盖都给她准备好了,京市她妈病了,打电话催她回去。
开学,苏梅接到赵瑾、林念营打来的电话,都考过了,直升大六。
顾丹雪也如愿以偿地考上了京大的经济学,成了林念营的小学妹。
苏梅高兴之余不免有些想念小黑蛋,也不知道他在国外怎么样,饮食上习不习惯?训练中有没有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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