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试几次之后,江偌就像被扎了针孔的气球,所有的情绪都从那一方小孔争相涌出。
她崩溃的将毛巾摔进盥洗池,动作太大,撞翻了放在旁边的洗手液,洗手液掉下去的时候又砸翻了盆子,一时间哐哐当当个不停。
身后传来开门声,江偌表情呆傻地往镜子里看了眼,陆淮深站在门口。
她动了动眼睫看向别处,只伸手拢住身体,神色惨淡的说:出去。
没有关门声,反而是他靠近了她。
他的气息逐渐逼近,长指拉着她的衣物扣子,指尖不小心擦过她的肌肤,江偌顿时就像炸了毛的猫,动作幅度极大的避开他,转身冷冷看着他:我让你滚出去。
陆淮深也被惹毛了,一把扣住她的腰将她贴紧自己,江偌睁着眼睛望着他,挣扎着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滚,别碰我。
陆淮深下颌线条紧绷,黑眸沉静却带着股戾色,抱着她的腰,将手环到她背后,替她将扣子扣上,然后大掌揉了一把她的后腰。
他面无表情看着她发红愤恨的双眼,声音淡漠冷冽,碰了,打算剁我的手还是割你的肉?
江偌知道挣不开,索性不再动,僵着身子,眼眸轻颤地看着他,木着脸说:恶心。
他手心的热度远远不断过到她的肌肤上,那温度灼人,让她想起被他抚遍全身那晚,却又免不了的想到今晚,只觉得那手就像挡住了她的呼吸孔,让她陷入窒息。
碰一下就恶心了?那你再仔细想想全身上下被我摸遍的时候。她亲眼看见陆淮深的眼神寸寸阴沉下来,逼人的冷怒就要烧到她身上。
他抵着她她鼻尖怒极反笑,是不是更恶心了?
江偌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贴着他的西裤布料,从冰凉到逐渐感受到他的体温,江偌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又被他的体温驱散寒意,鼻尖全都是他的气息。
她越来越难以忍受,一瞬不瞬看着他的眼,不顾伤口,一声不吭的卯足劲用双手去推他。
陆淮深怒极,又怕伤到她,立刻松开她,去看她手臂,有血慢慢浸出,染红了纱布。
江偌站在那儿,面色狼狈又颓然,肩膀微微发抖,眼睛里水满而溢,顺着脸颊往下流。
陆淮深看着她这样,一个字都说不出,任由怒气翻滚在胸腔,却无处发泄。
两人静对半晌,陆淮深一把扯过旁边的病服往她身上套。
江偌咬着嘴唇,眼泪流得更汹涌,任他抱着自己坐在冰冷的盥洗台上,给她穿上裤子。
陆淮深给她扣衣扣的时候,江偌盯着他的下巴颏,毫无起伏的说:陆淮深,离婚之前我都不想再见到你。
陆淮深动作一顿,看着她伸手捂住了脸,他心里毫无缘由的揪得慌。
他抽回手,撂下两个字之后转身出去了。
江偌指尖微颤,低头去自己扣衣服,还剩两个口子,衣襟半敞。
她自己一边扣一边想刚才响在耳畔那两个字:做梦。
江偌自己跳着脚出去,不见陆淮深人,以为他已经离开。她脑袋沉沉,只想睡觉,倒在病床上便闭上眼睛。
不一会儿,门又被打开,江偌睁开眼看了看,陆淮深拎着她的包又回来了。
她看了他两秒,立马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陆淮深却走到床边,摸了下她的头,江偌闭着眼睛头也不回说:手拿开。
头发吹干再睡。
江偌不理他,陆淮深一把掀开她的被子,直接上手将她抱起来。
横抱江偌对陆淮深而言,跟挥动拳击沙袋一般轻松。
身下是床,江偌便没有顾虑的挣扎,陆淮深抱着她一个转身,让她的身体悬空在地面上,再动我就松手。
江偌现在不听威胁,抿着唇不吭声,顾自用左手去掰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陆淮深果然松了手要将她往下抛,身体瞬时失衡,江偌出于应激反应,条件反射地伸出左手去揪紧他的衬衫。
陆淮深手再次收紧,抱着她稳步往卫生间走。
江偌放弃所有反抗,眼神空洞,一副任他为所欲为的样子。手臂过了纱布也抵挡不了那刺鼻熏目的药水味,熏得她眼睛都发涩。
她眨了下眼,眼眶似乎湿润了些,舒服不少,但取而代之的却是鼻尖忽然而至的酸楚。
室内清光洒满角落,一扇窗户隔绝了外面的疾风骤雨,与明亮如昼的病房像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急救车的声音穿透风与雨,传到耳里已经没有什么分量,既远又轻。
江偌又被放置在了刚才坐过的盥洗台上,陆淮深从右手边的置物柜上拿下吹风机,插上电递给她。
江偌没伸手,盯着地板不与他讲话也不看他。
你自己来还是我来?
江偌不答话。
陆淮深见她脸色有疲态,眉目间也看不见任何神采,连以往跟她分庭抗礼时的虚伪笑容都懒得露出一丝,更别提那伶牙俐齿的同他谈条件的劲儿。
上至陆家下至博陆,除了老爷子,谁敢在他陆淮深面前甩脸子?他可还没这样伺候过谁。
陆淮深踢了冷板凳,火气在身体里乱窜,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和后脖颈,直接摁开开关,热风扑面,将她的头发吹得直往脸上盖。
陆淮深的手动也不动一下,那风口直冲着她的头皮,没一会儿就升温,江偌差点跳起来。
她伸手护住头,惊道:好烫!
见她有了反应,陆淮深这才稍感满意,晃动手里的吹风机。
江偌偏着头躲,并用手去拨他的手,够了。
那机器嗡嗡工作的声响在她耳畔,吵得她脑仁生疼,她忍无可忍一把拍开陆淮深的手,打在了他露出半截的小臂上,重重的一声脆响。
同时,吹风机也停了。
江偌看了眼自己发红的手指,不知道把陆淮深打痛没有,反正她是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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