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绍说:是这样的,一个是老爷子那边的人,一个是外戚那边的。
陆淮深说:两人现在都是广撒网,帮主子拉帮结派,那就得看谁更有实力,我没兴趣浪费时间做无用功,稳着再观望观望。
那先推了?
嗯。
话音刚落,身旁走来几人,陆淮深看去一眼,对方倒是先跟他打了招呼:大忙人,下班了还在谈公事。
那人是陆重的父亲陆丞云,老爷子第一个情人的儿子,按道理陆淮深也应该喊一声二叔。
然而陆淮深只是不咸不淡回应一句:早上吃了饭,中午难道就不吃了么?
陆丞云想着昨天他帮自己那乖戾的儿子解决了麻烦,也就没故意找事,谢谢的话,陆重已经说过了。
倒是旁边的常宛忍不住就想找陆淮深的茬,两人之间大概可以拍一部家庭伦理剧,取名叫做《继母和长子之间的战争》。
常宛问:老爷子他身体可好?
自从老爷子打算将继承权给陆淮深,常宛便对此事耿耿于怀,跟老爷子也生了嫌隙,家宴经常缺席,现在问起,不过是想挑起话题。
陆淮深冲她笑笑说:能吃能喝能睡,暂时死不了。
常宛五十多岁年纪,保养得宜,年轻时便是赫赫有名的美人名媛,上了年纪依旧风韵犹存。
电梯到了,一行人进去,常宛目不斜视盯着轿厢的反光镜面,拉家常般笑说:听说你爷爷最近常常找你?好像是为了江偌的事?
陆淮深反应冷淡,有话不妨直说。
没什么,就是看你跟江偌夫妻恩爱,猜想爷爷是想让你们把婚礼提上日程了吧?
常宛哪能不知道老爷子什么想法?明显是希望陆淮深赶紧离婚再娶。但那天陆淮深却跟江偌在人前亲密成那样,老爷子恐怕高兴不起来。
然而陆淮深被他那没用的老婆吊着,他们一众人却是喜闻乐见。
陆淮深目光有些阴冷,看她一眼,皮笑肉不笑说:管好你自己儿子就行,在我身上瞎操什么心?母爱泛滥?
常宛顿时脸色一黑,恨恨将脸别向一边。
陆丞云听着,内心蠢蠢欲动,却又不好帮腔,毕竟昨天才承了陆淮深的情,现在过河拆桥,难免会被陆淮深讽刺一通。
江偌在江渭铭生日宴之后第一次来看江启应,当晚去了陆淮深家里,第二天又忙着接乔惠出院安顿,晚上程啸又出了那样的事,加上今天第一天入职,下班才有了时间。
江偌到的时候,柳明刚好帮江启应喂了晚饭,离开病房把时间留给爷孙俩。
江偌将那晚情况大致给江启应说过了,省略了一些不该说的部分,比如陆淮深吻了她,她因此而动摇。
只说江舟蔓一直跟陆淮深待在一起,她找不到机会接近陆淮深了。
因为心虚,她低垂着头,没敢看江启应的眼睛。
江启应也没斥责她,只说:委屈你了,你且先拖着,只要不离婚就行。另外,我之前告诉你的那件事,律师在着手,有了消息之后,他会跟你联系。
江偌点了点头,又陪他说了会儿话,才独自离开。
离开医院时,天已经擦黑,江偌要赶回去做晚餐,便打了出租车。
她靠着后座,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再想起江启应那天附在她耳边说过的话,于她而言是一记重击。
当生活过分艰难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妥协,想卸掉肩上重担,不顾一切爬出这泥潭。
但又总是天不如人愿,在动摇的时候,再在她身上施以一层牢固枷锁。
出租车上放着Cd,司机是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男人,似乎很喜欢,跟着轻轻哼。
一生何求,常判决放弃与拥有,耗尽我这一生,触不到已跑开,一生何求,迷惘里永远看不透,没料到我所失的,竟已是我的所有
江偌失神地望着街道鳞次栉比的商店,灰沉黯淡的夜幕下,霓虹街灯交相辉映,在一片繁华声中,生出流光溢彩的颜色。
想想这些年,她其实什么都没有真正得到过,得到过的,也不算真正属于自己,说是失去,也不过是把曾经给她的收走而已。
江启应那天告诉她,出事前,他发现了自己亲儿子一家三口的死因跟江渭铭有关,刚刚着手调查,便已经身不由己。
那本是一家四口,江偌也是那小家的其中之一,不过跟他们从未有过父母缘分而已。
江启应曾说,多么多么遗憾,这么些年,未能让她跟父母哥哥在一起。
这话真假情意有几分,江偌不愿去追究,因为根本不在意。
那个所谓的母亲,这么多年音讯全无,小时候小姨告诉她身世真相时,拿了那个女人的照片告诉她那是她亲妈。从小到大,除了那张照片上二十年不变的面孔,江偌再不知道关于那个女人多余的信息。更别说生父了,连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江启应好歹跟她有几年的爷孙情分在,这三个人,严格来说,除了跟她在血缘上有牵扯,只是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
而现在,他们留下所有的责任,都需要她承担。
得失这种东西,果然是对等的。江启应带她走出深渊,她为此做出付出和回报,理所应当。
江偌只有如此想,才能压制住心中的冷漠及自私的怨念。
这晚夜深,陆淮深回到家里,空无一人。
接连几晚,依然如此。
因为有人目的已达成,暂时无需在他身上再费工夫,这几天过得很是自在。
江偌在陆淮深这边是松了一口气,但工作上却是在提心吊胆。
两天过去,没被找麻烦,江偌觉得还挺庆幸的,第三天第四天,办公室其余的人却忙得人仰马翻,她却依然无事可做,之前的庆幸转变成了不安。
她问秘书,有没有什么她可以帮忙的?
秘书说是总部那边带来的一些项目和资料需要做对接,她不了解,暂时没她的事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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