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隔程啸那儿有些距离,用普通音量说话,那边听不清楚,但江偌还是刻意压低再压低了声音,能不能也帮下程啸,他不能有不良记录
江偌因为羞于向他求助,尤其是在昨晚之后。往往她心中不卑不亢的雄心壮志,总会在转眼间熄灭成灰,就好像老天都站在陆淮深那边,帮着他制造机会,看自己在潇洒转身之后,又不得不低声下气求他。
她声如蚊蝇,脸颊发烫,还低着头不愿看他。
陆淮深挑了下眉,垂着眸,手拎起那支笔,用笔头有节奏地敲了两下,姿态从容潇洒,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江偌知他是故意,抬起头看向他。
陆淮深对上她的眼神,见她一双黑眸里不乏倔强愤怒等颜色,他站起身来逼近她,不由凉凉笑道:你总是这样,既然不情不愿,何必求我?
说完他就要走,江偌情急之下拽住他的小臂,她的手太细,力气太小,而陆淮深的小臂结实有力,层层肌理分明,她刚一碰上,不得不动用双手一齐拉住他,看向他。
江偌先前在家里,一点妆也没化,派出所内白炽灯炽亮如昼,照在她白皙脸上,如沐浴在阳光下时,细细绒毛都似清晰可见。
她舔了下唇,似在下决心,明知妥协是最终结果,仍然在心里经过了又一轮挣扎。
江偌手指微抖,澈目盯着陆淮深,你帮下程啸吧。
虽然没说那个‘求’字,但眼里眸光诚挚,恳求意思明显,尤其声音低软,又隐隐带着点被迫的不甘,听得人身心发痒,怎么会不舒服不满意?
江偌面对他站着,半边身子和他的重合,陆淮深低头看她片刻,移开目光看向远处,抬手摸了下她的脸,他似不经意般低声道:嗯,乖了。
刚才那温暖干燥的掌心若即若离,微粝指腹擦过她面颊那一刻,江偌有些微僵愣,昨晚的一些记忆如潮水涌来,江偌闭眼赶走那些画面,忍不住红了脸。
律师巧舌如簧,威逼利诱之后,对方同意和解,陆淮深动用些人脉资源,将这事安安静静了了,几人离开派出所时,天色早已如墨。
中途,江偌记起到了晚自习时间两人没去学校,怕老师找上乔惠,便主动打电话去解释,说程啸跟同学出去玩,出了个小车祸受了轻伤,帮他请了假。
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江偌还坚持要送程啸去学校把晚自习上完,免得以后请假什么的,让他觉得习以为常,养成不好的习惯。
陆缄觉得不可思议,这么晚了,晚自习又不上课,没意思。
陆淮深讽刺道:学习没意思,打架才有意思。
陆缄被刺得起火,本来就不喜陆淮深,但他不如大人那般因为利益关系而忌惮他,立马就昂着脖子反驳:你管不着我。
江偌发现姓陆的,性格都不怎么好。
她以为陆淮深足够阴晴不定,戾气太重,为人不和气,但见他跟人谈生意和在普通人际交往时,脾气也会稍有收敛,举止有度。
不像陆缄,冲头冲脑,不管场合,对人不对事,惹急了就来脾气,还是最原始的那种,想用暴力解决问题的坏脾气。
江偌没见过少年时的陆淮深,只能说年龄和阅历,确实能使人沉稳。
毕竟,十多岁的少年像三十多岁的男人那般稳重,是不切实际,三十多岁的男人性格像十多岁的毛头小子,冲动易怒,只能说这人无能且浅薄。
陆淮深一直以来觉得跟这种小孩子计较,没什么意思,学识阅历以及思考问题的方式不在同一个层面,况且这又不是他儿子,也不是他亲弟,他犯不着费口舌。
但上次陆缄暗中帮程啸闹事,他知会了陆重一声,但这小子好像不服气,又不懂收敛,一身欲与天比高的劲儿。
陆淮深冷着眉眼看着他,说:我是管不着你,要不是看你哥的面子,你的死活都跟我没一毛钱关系。
谁他妈稀罕。陆缄咬牙切齿,他比陆淮深还要矮些,只能仰着头看着他,然而他再怎么卯足劲,气场相撞,高下立见。
陆缄,什么我哥的面子,你看过谁的面子?你这种人,要不是陆重对你有用,你犯得着看他面子吗?反正将来,我和你弟这种私生子的结局都会差不多,何必现在假好心帮我,到时候又要费一番力气踢掉我,我都替你累。
江偌看着陆淮深依然动怒,两腮紧咬,面无表情,紧绷着嗓音指着陆缄教训道:你这是自己无能还不可一世,身世凭什么替你背锅?没有陆家,你算个屁!本事没有,脾气倒大,到处惹是生非,还要别人来给你擦屁股。现在把你赶出家门你连肚子都填不饱,你哪儿来资格横?
陆缄被他说得气得发抖,我我现在是年纪小,没办法跟你抗衡,你别以为你会赚钱,掌控博陆了不起,你最好别让我长大,我可不会像我哥那样对你百般听从。
陆淮深冷笑一声,就你这样,长再大也只能跟外面那些没脑子只知道逗猫惹狗的纨绔子弟一般无二,不知所谓!
陆缄被说得回不了嘴,像只冲天炮一样,撸袖子就想动手,陆淮深一个厉眼瞪向他。
程啸又及时拉住陆缄衣领,你说都说不过他,打也是打不过的,何必这么幼稚。
这么一对比,江偌觉得程啸既成熟又懂事,心中怨那陆缄连累了程啸。然后又意思性地反思了一下,一个巴掌拍不响,恐怕程啸跟陆缄的性格有某些契合之处,否则两人玩不到一起,回去之后,应该跟程啸做做思想工作。
江偌要送程啸去学校,程啸说:我自己会去。
江偌摇摇头说:我现在不信你,我一直以为你是好学生,谁知你最近越来越颠覆我对你的认知,我必须要看着你进校门才行。
陆缄在后面酸了句:得,他是三好学生,是我带坏了他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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