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陆淮深和江舟蔓情投意合,娶的却不是江舟蔓。
事实是,他娶了江舟蔓的堂妹,也就是她江偌本人。
大约两年前,江偌成为陆太太,倒是无关情爱,纯属是在江偌的爷爷江启应拿捏着陆淮深短板的情况下,不太愉快的商业联姻。
本以为陆淮深这种人最烦别人威胁,当时陆淮深却答应得利落。可想而知,最后他还给江启应的报应也十分爽快。
陆淮深联合江家养子,也就是江舟蔓的父亲,里应外合扳倒江启应,从他们结婚那日算起,用时不到两年。
如果她不姓江,如果嫁给陆淮深的不是她,她可能还会有闲情逸致为他拍手叫好。
江偌的笑,一如既往让陆淮深感到讨厌,因为那笑,相当的虚情假意。
我该高兴?陆淮深面无表情反问她,又冷嗤一声:我看你好像恨不得在脸上贴行大字:我是曲意迎合,并非真心。
江偌: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还是你比较能接受,我直接走到你面前,手一伸说,我要钱?
陆淮深冷淡地看着她,并未搭话,开起来耐心已经耗尽。
江偌动了动喉咙,知他根本就是兜着自己玩儿,心里急恼,真话也就兜口而出了:你根本就是看我不顺眼,无论我怎么做,你一开始就决定冷眼旁观
她无意中看见了几乎要燃完的香烟,降下怒火,低低的声音愈显空荡,你明知道,要不是走投无路我不会再来找你,不会再来找姓江的。看我这样你很开心?
陆淮深低沉懒散的‘嗯’了声,补充:算不上开心,顶多觉得舒坦。
江偌被气到心绞痛,雨后的空气中弥漫着青草泥土腐朽又清新的气息,正值温差交替时分,体感时冷时热,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无声助长着心里无可奈何的悲愤。
她小姨父生前欠下三百多万高利贷,手中属于爷爷的资产已经全部被冻结,她把自己以前用来练手的股票和基金全部套现,加上这几年的存款,只还得了七七八八,昨天放高利贷的人追上门来,放出话来,限时三天,拿不出剩下的钱,要让她弟下辈子都在轮椅上过。
这些拿命走江湖的人,江偌不敢跟他们硬碰硬。
而且,爷爷那边除了医药费,接下来打官司所需的各种费用也是问题。
她在事发后放弃研究生学业回国,与陆淮深胶着整整一个月谈过离婚的事,然而当初结婚的时候,婚前协议的内容于陆淮深而言简直可以称得上不平等条约。
仅仅拿‘离婚家产平分’这一条来讲,陆淮深宁肯跟她耗下去,也不会离婚。
江偌一再妥协,只要两百万,当时粗略估计能还够高利贷,爷爷打官司以及住院的费用也算作其中。
陆淮深的答案是:免谈。
他一分都不愿给,想离婚可以,条件只有一个,江偌净身出户。
江偌不免再想起外界对陆淮深的评价:凌厉心狠,不近人情。
她现在算是切身体会到了,陆淮深何止是不近人情,他分明是睚眦必报,定要将她往死里整。
江偌问过他:陆淮深,既然你如此厌恶我,那就离婚,配偶栏上写着我的名字,你不觉得恶心吗?
陆淮深怎么回的?
哦,对了,他说:我陆淮深向来有仇必报。
他说那话时的模样她还记得,唇角轻扬,眼神锐利,慢条斯理又风度翩翩。
江启应算计陆淮深,她江偌是帮凶,他厌恶她是应该的,轻轻松松就同她离婚,也确实不是陆淮深的作风。
江偌日复一日这么自我安慰,近乎麻木,但再麻木也抵消不了心底日渐满溢的怨恨。
明明是两看相厌,陆淮深有本事看尽她的好戏,逼得她走投无路,她却没有。
这就是她和他之间的差别,这就是为什么现在他仍然高高在上,而她不得不低头,不得不将自尊挖出来放在他面前,任凭他的喜好肆意蹂躏。
江偌紧紧盯着陆淮深,愤恨和不甘几乎溢出眼眶,最终还是怕自己眼底情绪流露,迅速敛下眼睫,就这一次,陆老公。
她忍着恶心,将那两个字说出口。
见她眉心怨气积聚,却强作低眉顺眼状,陆淮深觉得没意思,不徐不疾的声线也冷厉起来:老公现在心情不好了,识趣点,嗯?
意思是她现在就可以麻溜的滚蛋了。
他说完便转身上车,不留一点余地。
江偌心凉了个透彻,在最后关头喊住他,能不能让司机送我下去,这里不好打车。
她不是会歇斯底里的性格,事到如此,一张白净清丽的脸,除了看起来狼狈些,平静得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陆淮深‘嗯’了一声,躬身进了车里,江舟蔓伸手攀上他臂膀的画面一闪而过。
有人站在车外,只是笑笑,心中却涟漪骤起,那滋味又冷又涩,无人可知。
车开进了江家别墅的大门,不到五分钟,又开了出来,彼时车里只剩司机一人。
江偌看了眼后座,想起先前那两人的亲密,她犹豫了一下,拉开副驾驶坐了进去。
司机安静开着车,车厢里一片寂静,能清晰听见车轮压过路面,水渍飞溅的滋滋声。
江偌拨了个电话出去,片刻后,那边接通,她说:我考虑好了,你帮我跟襄姐说一声,我等下就过去
江偌挂了电话,又朝司机报了个地址。
到了地方,江偌下了车,司机看着那纤细的背影进了前面灯光旖旎的一处地方,心里计较了一瞬,该不该同那人说,又想了想,觉得陆先生对她并不在意。
可若是不说吧,陆太太也是一介良家,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头顶发绿光的,是自己老板。
真真愁死个人!
刚好,这时候陆淮深打电话过来,让他回江家。
司机盯着人影消失的地方,对电话那头恭敬道:好的,这就来,我刚把人送到,还在御楼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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