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的入口很好找,风清颜通过感应就知道了大概方向,立马赶了过去。
那是一处极长的天堑,两山中间被隔断,在下面是滚滚的火红色岩浆。
在她到来之前,就有鬼差在押送着恶鬼,准备将他们送往地狱,那些鬼都有登记在册,皆是些生前作恶之人,犯下的罪孽不同,去往的地狱也不同。
热浪一次次袭来,他们感觉自己的灵魂几乎要被灼烧,然而可怕的是接下来他们要一个个跳进去,听说,跳下去后挺不住的鬼,就直接魂飞魄散了。
这句话不知道是真是假,但看着天堑下滚滚的熔岩,他们已经被吓到了。
“还等什么,快下去!”
有鬼害怕地不敢往前,恐惧颤抖地往后退。这模样,引来了鬼差的呵斥。
“大人,我,我不想下地狱……”
那鬼扯着鬼差,害怕地哀求着,然而那鬼差任职多年,早已经见过太多这样子的了,此刻对于他的哀求也早已麻木,想跟他讲人情,那是不可能的。
“现在知道怕了,那在人世时,怎么还敢杀人放火?如今下地狱都是你自己造的孽!”鬼差冷漠着脸,说罢还伸手推了他一把,“赶快给我下去!”
随着那鬼掉落下去,他发出了一阵惊恐的鬼叫声,但紧接着,滚滚熔岩翻涌,将他吞没,没了影,也没了声响。
旁边其他的鬼见此,知道自己怕是逃不过一劫了,因此即使再怕,也没再敢去哀求鬼差,而是咬牙,纵身一跃。
鬼差看着这样,才满意了些。
后面还有一群鬼等着跳下去,为避免出乱子,边上很多鬼差守着,正当他们一个个挨个排队跳下去时,一抹极强的气势忽然袭来。众鬼都察觉到了。
众鬼和鬼差回头看去,就见天空中有一抹红影飞落而下,手中撑着一柄古怪的红伞,轻薄的纱衣在阴风中不断飘动,而在她身后,还跟着另一道人影。
“那,那不是余遥大人吗?”
有鬼差认出了跟在身后的余遥。
即将落入地面,风清颜将手中的琉月血棠伞一收,接着撑开双臂,朝着天堑的方向飞去,双脚落在地面时,脚尖一点,一个瞬移,人已穿过了众鬼。
一阵阵热浪袭来,却灼伤不了她半分。此刻,她就在悬崖边,她的身后是那淌着火红熔岩的天堑,地狱的入口。
余遥看到这一幕,竟紧张了下,就在他以为她要跳下去时,她却忽然回过头来,对着他嫣然一笑,像盛开的花。
“想追我?那么你尽可以追我直入十八层地狱,我猜,你一定不知道那十八层地狱之下,到底埋藏着什么……”
余遥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话落,下一瞬,众鬼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风清颜跳下了天堑。
身上的红衣随风而起,随她而去。
此刻,风清颜突然又想起了在房中时,义父跟她说的话,他说“小鬼,你可不能犯傻,十八层地狱是那么好入的?若是以前本帝就不说你什么了,可你如今是人族的身体,这身体强度还不够,若是入冥界,勉强可以,但若是入地狱,定会被煞气侵蚀,你就算能用自身修为护着,却难保不会出事!”
“你在九幽这么久,不是时时刻刻想着再当回人吗?如今成人了,可不要再把这身体给作践了,不然你还不如趁早回九幽地狱来,也免得本帝担心!”
义父对她虽是严厉,但确实是关心她的,风清颜明白,也做好了决定。
余遥没有犹豫,跟着她跳下,努力伸出一只手,想要去拉住她,可是看着她飘动的长衫,他连衣角都拉不到。
鬼差很快反应过来,立马大喊着有生人跳入地狱,通知各殿准备捉拿。
而准备跳入地狱的鬼,则被风清颜的操作惊到了,一个个呆愣在原地。
他们之前就感觉到,这女子身上有人的气息,她是人,不是鬼,可却只身入地狱,入那不为人知的十八层地狱。
不,是十八层地狱之下。
“那,那是澜倾城主?”
众鬼中,突然有鬼呢喃了一句,有耳尖的鬼差听到后,立马朝他看过去。
“澜倾城主?什么澜倾城主?”
“就是,就是鬼族的澜倾城主,我之前在人世时,远远见过她几次……”
幽境三州鬼族的事,让风清颜彻底出了名,现在整个缥缈天,消息稍微灵通一点的都知道她,而偏偏她又长了一张盛世美颜,喜欢她的人也自然不少。
一听是鬼族,那鬼差就皱了眉,大声地问“不是鬼族吗?她身上可尽是人的气息,你个小鬼可别给我胡说!”
这态度让鬼感到不悦,于是那鬼也就没再说什么,这让鬼差误以为他刚刚就是胡说的,于是也就没当回事。
众鬼差都在忙碌着,然而重心却还没调整过来,因此就在这一空挡,突然一道残影在眼前划过,在他们还未反应过来时,又有一人跳入了天堑。
反应过来后,鬼差都惊呆了!
“现在,这么多人上赶着找死?”
没错,刚刚过去的也有人的气息。
就在眼皮底下,那个人直接跳入了地狱入口,让他们差点怀疑鬼生了。
冥君肯定会怪罪下来!
他们太难了!
生人入地狱,这是比入冥界还要重大的事,更何况还是一个又接一个!
很快,这件几百年都难见一次的事在整个冥界传开了,连冥君都惊动了!
下降,坠落,余遥跟着风清颜,一路坠了好几层,直到感觉她停下,他也才跟着停下。
一阵寒气袭来,脚下踏着的是冰寒入骨的霜雪,余遥看清面前的景象,确定了这是第八层地狱——冰山地狱。
感受到风清颜的气息,一转头他就看到一座不算高的石头后,正露出一个裸露的背影,如墨的长发被别在身前。
第一眼,他就看出那背影透着一种骨感美,是所有虚无缥缈的鬼魂都不具备的,然而还不待他去细看,一只纤细的手忽然扬起,将衣衫披在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