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说完就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心里想法说出来了。
一桌子人都惊诧的望着他。
程潇水夫妇当然首先不服了。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
女的先双手环绕胸前，白眼朝天上翻，摇着脑袋阴阳怪气的笑道：
呦呦呦，还没进我家门们嘞，就喜欢说大话了。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男的点点头，看着江流说道：
这么多人都没办法，你一个高中毕业生有什么路子？当大家都跟你一样过家家？
说完，夫妻两个人同时发出了不屑的笑声。
蒋老三看看江流，确认道：
江流，这可不是说大话的时候。老爷子的脾气你不知道，可以说不行，但不能骗人，不然你和程雪的事可别想了。
江流本来想低调一点，但已经说出来了，干脆用力点点头，不改了。
因为他确实是这么想的，的确不难啊。
回收炉在手，那是天下万物皆可回收；只要东西是真，一定能拿到市场最优价格，死品又如何？
根本不需要找人，还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老爷子见江流十分肯定，立马来了劲儿，手指着他说道：
你真不是吹牛？小伙子我可跟你说，不要为了讨好我说大话，否则别怪我老头脾气臭。
江流再次用力点了点头，朝老爷子伸手道：
您把东西给我看看吧，只要是真的，就能出个好价钱。
老爷子不爱听这话，什么叫只要是真的？
但他终究还是太想卖了，将信将疑的拿起了红盒子。
一旁的程雪见着，立马跳了起来，喊道：
爷爷您坐着，我来。
她屁颠屁颠的接过盒子，快快乐乐的跑到了江流身旁，送了盒子便顺势一屁股坐了下来。
程潇峰看的是又想笑，又无奈。
自己样了十**年的女儿，要上大学了，这下好了，遇上了知心人，跟爸爸都不亲了。
也正是这样。
程潇峰再看江流的目光与之前截然不同，心里竟然有些替他担心。
不知道江流到底能不能让老爷子高兴。
这时。
江流已经开始认真的打量起手里的五枚开国铜币。
这东西远观没有什么感觉，但近在眼前却时截然不同。
它那斑驳的铜色，方正的印字，苍劲的年号，好像把几百年来的颠荡起伏，朝代更替都带的活了起来。
繁盛的唐朝、文极的宋朝、尚武的元朝、天子死社稷的明朝！
这对向来喜欢历史的江流的内心，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这是一种难以言诉的共鸣。
呼。
江流长舒了一口气，不由自主的感慨起来：
镜里形容水底天，定将此物喻真禅。心安便是毗盧界，来日添香伴迩然！
程潇峰、程雪等人听的一头雾水。
显然都没弄懂这诗句的意思，更别说产生共鸣与否了。
到是程老爷子，听闻江流感慨之后眼前不由一亮，面露惊讶之色：
你也喜欢尺山人的诗句？
尺山人？
其他人依旧是一头雾水。
唯有江流露出会心一笑，回道：
老爷子也喜欢？
程老爷子伸手在桌子上一打，兴奋道：
真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找到同好！知道这诗的人并不多，知道尺山人的人，尤其是年轻人更不多，你非常喜欢历史？
江流用力点了点头。
程雪抓抓后脑勺，好奇的问道：
尺山人是谁啊？
江流笑着回道：
一个郁郁不得志的诗人，在语文书上不见踪影，但却活跃于各类典籍史册当中。他不认识，那他的徒弟你一定知道。
程老爷子欣赏的目光看着江流，点点头高兴的抢答了：
没错，他的徒弟闻名遐迩，然而在我看来诗句造诣却远不如他师傅迟山人。
程雪听的又好奇又难受，撒娇般跺跺脚：
诶诶诶，你们就别卖关子了！他徒弟到底是谁？
江流与程老爷子相视一眼，几乎不约而同的脱口而出：
凄凄惨惨戚戚！
两人都是一愣。
下一秒都忍不住拍桌大笑！
颇有一种文竹知己的感觉。
这一幕看的程潇峰和蒋老三心里直呼怪哉！
两人印象中，上一次老爷子因为跟别人讨论诗句而开怀大笑还是十年前。
那时候是他的知己姜文杰先生，文坛泰斗之一，可惜十年前就因病去世了。
在那之后老爷子整个人就再也没有跟今天这样笑着讨论过文学史记。
紧接着老爷子问江流：
你读司马迁的史记吗？
江流毫不犹豫的把头一摆：
不读。
老爷子目光似笑非笑，十分好奇的继续问：
为什么不看？读史记知春秋，你喜欢历史为什么不读史记？
江流没有回答，而是反问老爷子一句：
您看史记吗？
老爷子露出笑容，白眉头一挑，十分爽快的回道：
不读。正经人谁读史记？
江流自然的接话道：
那是，读史记的那是正经人吗？里里外外不是圣人就全是妖魔。
两人对视几秒。
随后一同笑了出来！
虽然程潇峰听的有些不知所云，但他看到老爷子笑的那么高兴，心里就很高兴了！便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这时。
坐在一旁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程成忽然问道：
你们笑什么？尺山人徒弟是谁还没说呢，这为什么读史记又不是正经人了。
程老爷子看自己这孙子的眼神就跟看傻子没两样。
他看看江流，再看看程成，无奈的摇摇头。
凄凄惨惨戚戚，这么有名的诗句，除了第一女词人李清照之外还能有谁？
至于史记，那是官方文献，非黑即白。
可真正的历史都是活生生的人，哪来的非黑即白。
写悯农的诗人是个剥削农民的奸臣，史记会告诉你吗？
凿壁偷光的匡衡是个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史记会告诉你吗？
孔融让梨的孔融最后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史记不会告诉你后面的故事。
只有真正懂历史的人才听的懂刚刚老爷子与江流的对话。
这也是为什么程老爷子会那么开心的原因，因为他已经整整十年，没有找到能这样痛快对话的人了！
这时。
程潇水明显感觉到了老爷子对程成的不满，连忙起身，手指江流身前的铜币说道：
说了那么多，正事儿还没做呢。这东西能不能卖啊？爸，你少听这人忽悠，正事没做呢。
老爷子实在不愿待见自己这小儿子，无奈的摇摇头，转头与江流说道：
卖与不卖都不重要了！下次我带你去见老张头，你可比一百万有趣多了。哈哈！
程潇峰见状立马顺势给江流铺上台阶：
江流，还不赶快谢谢爷爷？这东西还真没那么好出手的。
一家人的气氛立马出来了。
没人开始时的剑拔弩张。
程潇水不干了，唰的一下站起身来，问道：
怎么就算了呢！那刚刚江流还保证一定能行呢，你们就不想看看他是不是说大话，得对程雪负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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