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青黛看着这样的白玥瑶，只觉得心疼到想哭，“您若是想哭，便哭出来吧。”
自从得知夫人的噩耗后，除了当时的晕倒，后来的王妃便一直情绪平平。可越是如此，越令人担心不是么？
白玥瑶微微摇了摇头，走到梳妆台前慢慢坐下：“帮我梳妆吧。”
青黛眉头紧皱：“王妃，您别吓青黛，您要做什么？”
“无需紧张。”白玥瑶淡淡一笑，“我不出门，稍微收拾一下，能见人即可。”
青黛见白玥瑶态度坚持，便也不敢再多劝，只好顺着她的心意。
白玥瑶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换上一套素白的衣裙，头上戴的也是银饰。
她领着青黛，来到了密室，见到了被关押着的莫忘尘。
莫忘尘被移到了密室里，四周皆为坚固的石头所打造，刀枪不入，水火不入。
莫忘尘被关在这里半个月了，一般都是雷三亲自进来送食物，吃喝无忧。
白玥瑶这是第一次进来看莫忘尘，原本她是不打算这么快见他的，她打算关上他一年半，因为她想要让莫忘尘清楚一点，落在她的手里，再想要脱身，难如登天。
最重要的是，她想要磨掉莫忘尘的锋芒与执念。
毕竟时间是最好的修复机与良药。
可是现在，她必须过来了。
莫忘尘衣衫如初，闭着眼睛，盘膝而坐，一如白玥瑶上次离开时的模样，似乎隔了这些日子，他一动没动。
唯一有区别的是他脸上的青须，给他添了几分沧桑的江湖之气。
而在莫忘尘的手里，拿着那本自传，由于无数次的翻阅，边角已然有了些微的卷翘。
“莫楼主，好久不见。”白玥瑶提步走了进去，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声音寻淡，一如往昔。
莫忘尘并未睁眼，淡淡回道：“除夕夜擎王妃不陪着擎王，跑莫某这里做什么？”
“亲人故去，无心除夕。”白玥瑶的声音里不可控制地多了几分伤痛。
莫忘尘疑惑蹙眉，睁开眼睛见白玥瑶一袭素白裙衫，顿时有点愣住了。她这是在为谁穿孝？
白玥瑶注意到了莫忘尘的眼神，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淡淡道：“我母亲去世了。”
莫忘尘更加惊讶了，眼中的色彩满是诧异。据他所知，白杨氏身体尚好，近日更是被圣上封为一品诰命夫人，怎会突然去世了？
“不仅是我母亲，丽姨娘，还有四妹妹，以及白家的家仆，上下一共十七口，全部不在了。”白玥瑶的声音很轻，听上去似乎没有什么起伏，可内容，却满是沉重。
莫忘尘脸上的表情已然无法用震惊来形容了：“什么意思？她们为何会死？有人谋害？”
“嗯，母亲她们前几日去安国寺祈福，被山匪杀了。对方人数众多，训练有素，一个活口都没留。”
莫忘尘恍然，冰冷的脸容上浮现一丝同情：“节哀。”
“莫楼主觉得普通山匪，能打得过我派去保护的隐卫？”白玥瑶冷嘲一笑，从旁边的小桌子上拿起了一张纸，慢步走向莫忘尘。
这是之前在房间里拿来的密报，都是逍遥居呈上来的资料。
莫忘尘从白玥瑶的眼睛里看出了一种异样的色彩，视线在她手里的纸上划过，眉头蹙了起来。
“这是逍遥居递上来的资料，已经详查了，我想来找莫楼主求证一下，这上面的图徽，是否为忘尘楼的图腾。”白玥瑶语调平静，将这张纸放在了铁牢里边，然后静静地看着莫忘尘。
一听到忘尘楼可能与白杨氏遇伏有关，莫忘尘的脸色更加不善了。
他拿起地上的纸张，迅速扫了一眼，阴沉的脸色愈发冰冷：“这不可能，忘尘楼不会做这种事。”
“莫楼主的意思是承认这是忘尘楼的密图了？”白玥瑶见莫忘尘不说话，又道，“这图腾印在了那些杀手的衣角上，是一位幸存的山匪提供的。”
莫忘尘依旧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白玥瑶的话。
这的确是忘尘楼的图腾，想当初，这图腾还是荀诺公主描绘的，他便用来做忘尘楼的图徽了。
但凡是忘尘楼的杀手，在他们的衣角处，都绣着这样一个图腾。
“忘尘楼的杀手抓住了数名山匪，杀了他们，抢走了他们的衣服，但恰恰有一个人幸存了下来，他看到了那些杀手的衣饰特征。”
白玥瑶的声音轻飘飘的，似是微风下浮动翩飞的蒲公英，即便是落于湖面，也激不起半分的涟漪。
“我在此处，忘尘楼是奉的谁的命令？”莫忘尘面色冷沉，眼中始终夹杂着无法相信的色彩。
白玥瑶对上莫忘尘的眼睛，漠然道：“莫楼主还给了谁这样的权利，足以差使忘尘楼的杀手，心中应该已经有了答案吧。”
莫忘尘的眼前立即浮现了白芷堇的模样，眼神一暗，但依旧未曾立即承认白芷堇与他之间的关系。
白玥瑶无需他的承认，缓缓道：“莫楼主建忘尘楼之初，为的是什么？忘尘楼的门规又是什么？想必连莫楼主自己都忘了。”
“初建忘尘楼，为的便是守护。而门规，自然是仁义当先，绝不可滥杀无辜百姓。”莫忘尘面无表情道，心里的确生出几分愧疚。
最近所做的一切，的确已经违背了当初创立门派的初心。可最后的底线，他从未逾越过。他不会滥杀无辜，也不会允许门人滥杀无辜。
“白芷堇她恨我便罢了，为何要上升到我的母亲？”白玥瑶心痛极了，“她们待在白家，根本碍不着她的事，她为何如此赶尽杀绝？”
“我还是不相信小堇会这么做，她为何要杀你母亲？那也是她的亲人。”莫忘尘摇头，直视着白玥瑶伤痛的眸子。
“莫楼主，你真的了解白芷堇吗？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白芷堇了。”白玥瑶讽刺地望着莫忘尘，“现在的她，心中只有私仇，再无半点是非之分。我母亲她们，便是最好的证明。”
莫忘尘沉默，再强辩，亦是苍白无力的。虽然他情感上不愿相信，可理智却是告诉他，擎王妃说的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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