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霄倏地回头，冰封一般的目光直射郝将军。
郝将军吓得脖子一缩，脚下好似灌了铅，再也迈不动一步，只能呆滞着站在雨地里。
“秦霄你疯了！”秦灏被打倒在地，雨水毫不留情地打在他的身上，嘴角流出了鲜血，好不容易挣扎着起身，又被秦霄一拳打倒。
秦霄无视周围的一切目光，说他大逆不道也好，不顾尊卑也罢，秦灏今夜触碰了他的逆鳞，谁挡在他面前，便只有死路一条。
秦霄面无表情地来到秦灏的面前，对着他的脸，又是一拳。
“噗！”秦灏口中的鲜血吐出，与雨水交织在一起，血腥味伴随着几分泥土的味道，令人恍惚。
寝殿外的空地上，围聚着无数的侍卫，他们站在雨中，笔直而立，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你们都瞎了吗？快来救驾！”秦灏眼睁睁看着秦霄，见他还没有罢手的意思，恐惧之色加深，一点点往后挪着。
然而那些禁卫军，却是一步也不敢动。
“朕跟你拼了！”秦灏怒拍地面，一跃弹起，运起一掌，直接朝着秦霄袭去。
秦霄薄唇一勾，轻盈的身影在雨帘中穿梭而上。
秦灏的一掌尚未运足内力，只见眼前人影一闪，胸口处被飞来的一脚重重踢中，强大的力道让他的身子向后飞去。
重重摔在雨地里，溅起一大片水花！
这一脚太重，秦灏被打得爬不起来。
秦霄仿佛还没有住手的意思，想到白玥瑶那满身的伤痕，眼中的杀气肆虐翻腾，跃到秦灏的面前，一掌便朝着秦灏的面门袭去。
“秦霄，住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沉稳中透着几分苍老之音传来，冲破雨帘，似是极具压迫力。
秦霄的手定在半空中，朝着声源处看去。
禁卫军从两侧散开，黎太后在宫女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在黎太后的身后，还跟着住在东宫的秦修翰。
“父皇……”秦修翰震惊地看着不远处的秦灏，简直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
这还是他的父皇吗？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可眼前的一幕，他做梦也不曾想过。
“母后……救我……”秦灏鼻青脸肿，趴在雨地中，满是可怜的目光看向黎太后，挣扎着往黎太后那边爬去。
此时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分帝王的尊严？
黎太后穿着一袭白色的宫装，黑白相间的头发未束，可见是得知消息匆匆赶来的。
黎太后冷漠的目光扫了一眼狼狈不堪的秦灏，然后看向秦霄，沉声道：“擎王可知打死皇帝的后果？又打算如何给天下人交代？”
秦霄的手掌收起，一脚踩在秦灏的胸膛上，冷声道：“为兄，他不尊，趁着本王不在，强纳本王的妻子。为君，他不仁不义，对那些侍奉他的妃子凌虐欺辱。如此昏庸无能之辈，又有什么脸面堪为一国之君？”
“擎王妃为何会在帝寝殿，擎王如此睿智，便不曾想过其中蹊跷？”
秦霄没说话，只是笑得讽刺。
“你与皇帝既是君臣，更是兄弟，外患未除，而你们却兄弟阋墙。今夜你若是打死了皇帝，那么不管是何理由，你将无法独善其身，南秦诸王必将兴兵讨伐于你。届时，南秦烽火再起，内忧外患。成为千古罪人的人，却只有你秦霄一人！”
黎太后的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的铿锵有力，字字珠玑。
白玥瑶由雷三搀扶着走出了殿外，将黎太后的话清晰地听在了耳里。
黎氏说得对，即便秦霄执掌了南秦，控制了史官之笔，却堵不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若干年后，世人只会记住擎王是如何的功高欺主，如何的无视皇权，最后更是将皇帝活活地打死。至于其中缘由，又有多少人会关心？
况且……以南秦现在的局势，秦灏……不能死。
“你以为本王会在乎那些身后之名？”秦霄冷然而笑，踩着秦灏的那只脚，加重了几分力度。
秦灏口中的血不断地吐出，脸色惨白。
凌乱的雨水打湿了秦霄的衣袍，却是不减分毫他的气度。
黎太后没有理会秦霄的态度，而是穿过层层叠叠的雨幕，看向了殿门口的白玥瑶。
“秦霄……”白玥瑶虚弱出声，缓缓地抬起手，“我想回家了。”
听到她开口，秦霄的心瞬间融化了，满身的戾气刹那间崩塌，被心疼与柔情湮灭得无影无踪。
秦霄一脚踢开秦灏，飞奔向白玥瑶，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施展轻功迅速离去。
花容的目光在秦灏的身上掠过，一声令下，随即也离开了。
无数的侍卫闻令退去，速度又快又整齐。
“都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扶皇帝入殿！速传御医！”黎太后厉喝一声，满心的担忧再也掩藏不住。
“是是！”
众人闻令迅速执行，有人抬着皇帝进殿，有人去请御医，转眼这广场上的人便尽数散去了……
·
角楼上的两人将下面的情况看了个一清二楚。
寒风吹起了他们的斗篷，雨水打湿了下摆。
“你策划了这么久，便是为的今晚？”莫忘尘一袭玄色长袍，布料光滑，雨水打在上面顺势而下，落在地面上，滴答滴答。
白芷堇的视线始终落在下方的空地上，目光沉了沉，唇角微动：“兄弟反目的一幕，难道不是很有趣吗？”
莫忘尘有点愣住，看着白芷堇的目光渐渐冷然，失望道：“或许，我不该帮你。你不是说为了秦修翰吗？”
“让皇帝和擎王自相残杀，若是皇帝有什么三长两短，秦修翰不就可以继位了吗？”白芷堇收回目光，偏头看向莫忘尘。
莫忘尘定定地看着白芷堇，好似在怀疑她的话：“那现在这般情况，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怎么可能？擎王与皇帝这一层微薄的兄弟情，彻底撕破了。那么接下来的南秦，可是会比现在有趣多了呢！”白芷堇展颜一笑。
莫忘尘沉默了片刻，问道：“擎王妃遭此算计，擎王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你打算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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