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并未急着回答,而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李邈,缓缓道:“没错,我确实在场。不仅是我与擎王,荀太孙与东方世子都在。”
李邈听到花容前半句承认了,当即暗松一口气。可后半句,又让他蹙了眉,心中的慌乱加深。
而今骑虎难下,只能一搏了。
秦灏微微抬头,看向花容,眼角压住了一些异样的情绪:“不瞒花爱卿,今日召爱卿,是为了让你给李爱卿解释一下,李小姐的死,是否与你无关。”
花容闻言,一脸淡漠,道:“李小姐自己想不开,与微臣无关。”
“花学士,你说这话,良心不会痛吗?”李邈当即不满花容的话,转头看着他,对质道,“小女衣裙凌乱不堪,身上有青紫的痕迹,定然是不甘受辱,活生生被你们逼死的!”
“李大人,说话要负责任。”花容面色无异,“李大人口中的‘你们’,包括了谁?擎王与荀太孙等人吗?令嫒是什么天姿国色,要我们四人联合欺辱她?”
李邈一愣,头皮有些发麻:“下官自然不是这个意思……”
“那李大人是何意?”花容冷然一笑。
“小女是因花学士而死,这是事实。”李邈心头发虚,老眉紧皱,朝着秦灏的拱手,“启禀陛下,臣有人证,此刻就候在殿外。”
秦灏点头:“带上来吧。”
“是。”李邈快步走了出去,将一个身穿百姓服饰的男人带了上来。
男人二十多岁的模样,穿着打扮似是一个书生,身上携着一股儒生之气。
“学生徐愈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徐愈弯腰跪地,谨慎行礼。
“既然自称学生,想来是有功名在身了。”秦灏的目光落在徐愈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遍。
“回陛下,学生不才,有幸入得太学,明年开春将参考科举。”徐愈语调平稳,克制性很强。
秦灏点了点头,道:“平身吧。”
“谢陛下。”徐愈起身,双手交握在身前,低着头。
李邈接收到了秦灏的示意,看向徐愈,问道:“昨夜得仙楼出了事,你可知道?将你所知的一切,尽数道来。”
“是。”徐愈容色不变,淡淡道,“学生昨夜并未回家,而是在太学中夜读。太学的二楼,恰好在得仙楼的对面。学生在窗口处,便也看到了得仙楼的一幕。”
接下来,徐愈便将昨夜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字字清晰,逻辑缜密。
“徐公子是预知昨夜有事要发生,故而不回家?”花容捕捉到对方话里的漏洞,开口质询。
徐愈转过身,朝着花容恭敬施了一礼,镇定道:“学生想在来年取得一个好功名,故而从立秋开始,便日夜在太学读书。这一点,太学中的所有学子皆可作证。”
“花学士,你还有什么好说吗?”李邈言辞激动几分,恨恨地看着花容,“小女为了清誉,被你逼死,难道你还想否认不成?”
花容但笑不语,李邈见状更急了。
秦灏微微蹙眉,道:“花爱卿,徐愈所言,可是真?李佳佳当真在栏杆边说了那些话?”
“回陛下,的确是说了,徐公子所言不虚。”花容道。
“陛下,花容承认了,还请陛下为小女,为臣,做主啊!”李邈一脸悲痛,跪地道。
秦灏尚未开口,只听花容那淡漠透着嘲讽的声音响起:“李大人也听见了,是你女儿自己坠楼的。依着李大人,你想要陛下如何做主?让我抵命吗?”
“下官不敢。”李邈朝着花容颔首,随后道,“既然小女宁死也要全了这个名声,便让她泉下安息吧。”
花容眉宇间生出几分好奇,等着李邈的后话。
李邈心下忐忑,却依然硬着头皮道:“下官不敢为难花学士,只求花学士给小女一个名分,接她回花家下葬即可。”
“哈哈!李大人提出如此荒谬的要求,不觉得可笑吗?”花容一脸冰冷,“本官还未让你李家给个交代,你却恶人先告状。”
“什么意思?”李邈暗暗紧张。
“大半夜的,作为一个良家女子,李佳佳不在家里待着,跑出来干什么?而得仙楼是本官早就包下的,李佳佳为何会在里边?还在我的房间里等我?”
连续的问题对着李邈的脑袋砸了过去,让他一时间呆怔住了。
“本官可否认为,李佳佳是奉了李大人之命,特意在得仙楼等着我的?目的便是想借着清名,嫁入我花家?继而与擎王府扯上关系,以图挑拨擎王与陛下的关系?”
秦灏闻言,脸色阴沉,异样的目光看向李邈。
一顶挑拨皇室关系的帽子罩了下来,让本就胆小的李邈再也承受不住。
李邈的脑袋直发蒙,反应过来后,看向上位的秦灏,当即双腿一软跪了下来:“陛下,老臣绝无此意啊!老臣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举!”
“那李佳佳为何会在得仙楼?”花容趁势询问。
李邈接收到了秦灏的眼神,耷拉下了面孔,咬牙道:“是下官教女无方。小女一心恋慕花学士,定然是得知花学士将在得仙楼设宴,故而前去……”
“唉,那可真是可惜了李小姐的花样年华。”花容不热不冷地嘲讽,看向秦灏,“既然真相已明,微臣便告退了。”
说完,花容施了一礼,见秦灏没有别的吩咐,便扬着头,退出了御书房。
秦灏面色冷沉,瞥了眼旁边的徐愈,示意他也下去。
御书房中只剩下了秦灏与李邈。
秦灏面色冰冷,眼里藏着失望的情绪:“朕让你想办法与花家联姻,你就给朕弄出这样一个烂摊子?”
李邈跪在地上,感受着空气里的愤怒,满心的惶恐不安:“回陛下,是老臣无能,老臣也不知道为何会弄成这个样子。”
“滚吧,朕不想看到你。”秦灏一脸不耐烦,摆了摆手。幸亏反应快,不然让花容查下去,还不知道什么结果。
“是是,老臣告退。”李邈心有余悸,赶紧退出了御书房。
迈着极快的步子离开御书房,直到闻到外面的自由空气,李邈这才松了一口气。
“李大人。”
身后响起一道清冷的呼唤,李邈只觉得脖子一凉,缓缓转身,见花容从一旁的树后走了出来,当即怔立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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