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克带队关闭了虹吸装置。
伊丽莎白的能力回归,她在强烈的愤怒中,开启了一个通向龙卷风的裂隙,狂怒的风暴撕裂了关押她的舱室,也吸走了舱室内的医师们。
革命军的战士们看着上帝一样劈开时空,玩弄天灾的伊丽莎白,一个个都讷讷地不知说什么,畏惧着不敢接近。
布克冲入狼藉残破的手术舱室,将女孩搂在怀里,轻轻拍打她的脊背,“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他伸手在伊丽莎白后背摸到一根电线,那些听命于康姆斯托克的邪恶科学家将一根通电的长针刺入了女孩的脊椎,以此给予她长时间的折磨,根据他们的实验手册,一旦伊丽莎白产生叛逆的想法,就会被电击,直到她再也不敢有反抗的意志。
“他们怎么敢这样对你,康姆斯托克,康姆斯托克……”
“布克,我,我刚才杀人了。”伊丽莎白从他怀里抬起头,捧住布克的脸,用她悲哀的,海一样的眼睛凝视他,“我是不是杀人了?”
“你只是兼任了法官和行刑人。你没做错,他们伤害你在先,而你将他……毁灭,并不损害你的正直。”
伊丽莎白皱着眉,布克将她扳正身子,轻轻攥住她背后的电击针,“忍一下。”他猛地把针头拔出,伊丽莎白感到脊椎里仿佛吹过低温的飓风,把她混身都冻得发麻,随即又是大脑剧烈的快感倒冲,她的四肢痉挛起来。
“他们把你的头发剪了?”布克抚摸伊丽莎白的短发,原本她有一条低马尾,现在是齐耳的干练短发。原先的驼色西装也被换成细绿条纹的病号服,看起来憔悴极了。布克卸下自己的大衣,把女孩包裹起来,好让她的身体变得更暖和。
她喘息了一会儿,终于缓过来,“布克,我们走吧,带我走,我们去巴黎好吗?我不想继续待在这儿。”
布克摇摇头,“我们会去巴黎,但不是今天,不是现在,现在我们要做的。”他转头看向战友们,刚才的战斗里有五位受了重伤,一位不幸阵亡,余下的都还健全,“今天我们要把康姆斯托克,从他的神坛上拉下来,让这片笼罩哥伦比亚天空的阴云彻底消散。”
“布克同志,这和我们的计划有冲突。”
“没有冲突,你们带着伤员撤退,余下的队伍正在攻击先知之手,这是一次机会。”
“战机对我们不利!”
“好了,乔治,听从命令,带着你的兵,原路返回吧!”
“不行,黛西的命令是一定把你安全带回去,如果你想要冒险,那么我陪你冒险。”
余下的士兵并不犹豫,直言要陪布克一同进攻先知之手。
“你们的任务是把这个女孩带出去,而不是在这儿表演英雄气概。”布克转向伊丽莎白,“小姑娘,跟着他们,他们会带你离开的。”
“不,我要和你一起。”
“太危险了,战场不是游乐园,一颗流弹也可能要了你的命,我不会让你冒这个险,乔治……”
“你太小瞧我了,布克先生。而且,你想要杀死的那个人,是我的父亲。”
所有人为这个事实吃了一惊。
时间紧迫,布克终究是拗不过伊丽莎白,他说,“假如你死于这次冒险的行动,那么我会帮你完成复仇,帮你讨回公道。你不必有任何顾虑,但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总是要躲在掩体后面,明白吗?”
“嘿,这可不是安慰人!”
于是他们顺着大宅的上层的空轨,乘船来到先知之手附近,此时革命军的飞艇已经将这艘巨大战舰包围,康姆斯托克的臭毛病,把一座战舰造得似堡垒,革命军带队一层层甲板往上打,这些甲板之间没有楼梯,而是用空轨轨道连接,真的是非常离奇的设计。
虽说革命军在布克的带领下发动了成功而快速的跳帮战,但随着时间推移,全哥伦比亚的警卫都在集结。两位巨臂匠与夜莺的战斗也渐渐分出胜负,一位巨臂匠被夜莺捉住后远远投飞,很快就翻滚着消失在夜空的云海里,余下一名巨臂匠,躲进被摧毁的大宅棚顶里暂避,能继续支撑多久,却很难说。
一旦夜莺脱身,凭他的能力,就算布克杀到先知面前,也会被拦住。
眼看他们杀上最高处甲板,马上就要活捉康姆斯托克,夜莺的恐怖啼鸣又响起来,布克看着一路追随的伊丽莎白,她气喘吁吁,神情慌乱,“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用你的能力,打开一条裂隙,把那头鸟收走,只要把它扔出去就好,几万里,最好把它丢进外太空,永远回不来,不然我们都得死了。”
“来不及的!夜莺的速度太快,裂隙开启需要时间,我们没有这么多时间。”
布克沉思了一下,“那就开一个小口,它是冲我们来的,开一个只容许它的头部或者四肢伸入的口子,然后,等它钻进来的时候,把裂隙关上,这样一来,能不能把它的身体切下来?”
“或许是可以的,可我从没试过,而且,去了可能就回不来了。”
“那也值得一试。乔治!带着你的士兵进去活捉康姆斯托克,然后全部撤退,动作要快!伊丽莎白,我们到船头去。”
伊丽莎白和布克站在寒风里等待夜莺。布克在看夜空,看革命军的飞艇,而伊丽莎白抱着膀子却说不出话,只是颤抖。布克轻轻拍打她的脊背,宽厚的手掌已经因为疲惫和低温变得寒冷如木石,仍旧给她极大的安慰。
“德威特先生,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怎么不叫我布克了?”
“抱歉。如果你不想说的话……”
“不,我不是在转移话题,我只是,对过去的事情羞于启齿。”布克眯着眼睛,呼吸铁与火的呛臭味,回想起多年前的伤膝河,“我是一个杀人魔,我不值得被怜悯,像你这样好的姑娘,和你在一起我感觉,过去的那些错误一下子就不再那么痛苦了。所以我会这么乞求你,伊丽莎白,我这种人注定不得好死,但你一定要活下去。就当是让这个世界知道,有这样美好的人曾存在过。”
“布克,”伊丽莎白神情慌乱地躲闪,捏着大衣的领子,额头沁出许多汗滴来,“你不要这么说。你是我见过,最正直勇敢的人,如果上帝不肯宽恕你,那么一定是上帝的过错……”
“开启裂隙,它过来了!”
“好!好的!这就来!”伊丽莎白皱着眉,对空气挥舞双臂,远处的云中,夜莺的目光刺破铅灰的夜,冷冰冰地扫了过来,怪鸟的庞大体躯朝着舰船船首俯冲。
“快些!”
“我在全力以赴了!”
“它要来了!最多五秒!”
“找到了!”
伊丽莎白揪住某一处稳固的量子泡沫,用她奇特的观测者的能力将之撕开,一块二维时空裂缝遽然出现。它仿佛是一道竖长的伤口,只有两个空间方向,处于三维空间的观察者绕着这道裂隙,永远无法看到它的侧边,也就是只能看到这个裂隙的窗口。
裂隙后的时空是黑白色的,许多信息无法穿过,导致色彩的缺失,布克简单瞧了一眼,裂隙后是一处寻常的建筑天台,看着十分平整。他来不及再思考,拉着伊丽莎白就钻进了裂隙,黑白的世界立即有了鲜明的色彩,耳畔涌现城市的噪音,二人闷头朝更远处奔跑。
下一秒,夜莺的利爪就从裂隙里伸了出来,直直朝着布克的后背抓去。
“关掉裂隙!”
“来不及!!”
布克被夜莺攥住,这头怪物只需要一握拳就能把脆弱柔软的人体捏爆。
在此极其危险的情况下,布克与伊丽莎白忽然感到一种巨大的安静。
裂隙仍在,但夜莺的手掌突然掉落下来,切面里泵出泉涌般的血浆,把他们冲了一个跟斗跌坐在地。
布克愣愣得坐在地上,攥着他躯体的钢铁手掌已经失去了力气,他呆呆地与伊丽莎白对视,“在是你做的?”
“不是我,布克,你没事,你没事!”
伊丽莎白将夜莺的手掌掰开,此时夜莺的惨嚎从裂隙那头传来,这头怪物逃离了。
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到天台边缘,眺望这个陌生的世界,这是一座极繁华的城市,一切都规划得井井有条,有明确的分区,明确的规划,明确而统一的城市色调。人置于其中比微尘更渺茫。建筑外墙的管道就如电路图一样精密,街道横平竖直,车流穿梭不息,布克他们所站的天台是某处居民楼的顶层,而这样的居民楼紧密排列,将所有天台相连堪比广袤的平原,朝下望去,居民楼之间繁多的天桥层层叠叠,将深邃的高楼区水平地分割成数层。这是一座人口极多的立体城市,这是一座科技发达的未来城市。
所有的景象都在说明这里的发达,而最离奇的是天空。天穹居然是暗紫色的,硕大的、朦胧透明如水晶一样澄澈的太阳当空悬挂,空气炎热,仿佛盛夏。
“伊丽莎白,你这是把我们带到哪儿来了?”
“我不知道,当时我只找到这样一个稳定的裂隙,这里,好奇怪,我感觉,很空旷,一种可能性上的空旷,我的高纬度视野在这里受限。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一个陌生人突然用不标准的英语加入了他们的谈话,“二位既然来了,不妨到我们那儿做做客。”
说话声从背后传来,布克他们吓得一哆嗦,转头看到一个穿着戏服亚裔男青年冲他们露出温暖的微笑,“欢迎来到,鼓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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