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头顶上面的白炽灯,照着桌子下的人脸,白惨惨的。
林包工头沉着脸, 走到了桌子前,看着桌子上十来个盘子里的菜,慢慢坐了下来。
他没有拿筷子,而是挨个看他们的脸,看了一圈,把桌上的几个人看的低下了头。
五人没过去, 而是站在铁架床铺边,也就是林包工头的后面,宋宇问池露:“有人下药你看到了?”
池露:……
她摇了摇头, 然后低声对五人道:“我随便说的,下药的话一定会有这个动作, 要不那药怎么进菜里。”
其它三人:……
真他玛有道理!
林包工头身上裹着大衣, 他看着桌子前几个人,老宋、铁子、高成、二狗,还有之前在他身边的那个穿着脏兮兮工作服的大成。
他低头又看了眼桌上的菜,若说好吧, 没有鸡鸭鱼肉, 若说不好, 各种炒肉小菜,中间还有一大盆酸菜粉条炖猪骨,其中夹杂着大块的肥肉,灯光下油滋滋的,油水足得很,不算寒酸。
啤酒也打开了, 杯子也满上了,几人都没有动筷子。
若是以前,早就抢着吃了。
林包工头盯着饭菜半晌,他才看着几人说道:“我林云龙,父母死得早,吃村里人的百家饭长大成人,这两年跟着人出来包活干,赚了点钱,我也没有忘记村里的乡亲,过年回乡,就拉了你们十几个村里人出来做工,人家包工头,带的人个个都是老手,你们出来什么也不懂,是我手把手一个个教出来,为你们,我少拉多少活,我就不提了,但我自觉没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
他话说完,桌子前几个人的表情,就立即不自在起来。
“林哥。”有人喊了一声。
林包工头伸手打断他,“我知道,你们心里不平衡,觉得我要求高,管得严,比其它包工头事多还难搞,你们心里不舒服,可我跟他们不一样,他们手下的人出了事,给点钱就打发了,我把你们带出来,你们要出了事,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你们的家人交待?”
“……我现在看着你们好好坐在这里,一个个胳膊腿都不少,还赚了大把的钱回家过节,心里头都替你们高兴。”他说道。
“但我真没有想到!”林包工头目光看着他们,脸上有丝痛苦,他就算再信任,这一顿饭,这些人的表情,他都看在眼里,心隐隐地凉了一大半,他不相信的,他其实不相信那个救了妻儿的女孩,她说的话。
哪怕是他们家的救命恩人。
因为这些人,是他一个村长大的啊,里面有同辈,有一起河里玩的兄弟,还有一起读过书的同学高武。
“我发了点小财,但也没忘记带着你们一起发财,外面不是村里,出门在外,活不好找,钱不好要,你们出去打听打听,有几个建筑工,有你们赚的多?你们知道我到开发商那里要工程款的样子吗?我就像条狗一样的,就是个要饭的也比我体面,因为要饭的,要不着就走了换一家,可我不行,我身后还有一群村里的兄弟等着吃饭!我不能要不着。”
“林哥……”
“给你们结工钱,我宁愿自己少赚一点,也要让你们多赚点钱回家,我真的连想都没想过,你们竟然 ……
“林哥,你别说了……你说这话,我们听着心里难受……”大成忍不住涨红了脸道。
“难受,呵呵。”林云龙笑了一声。
笑完,他一拳砸向桌子,怒喝道:“难受?难受你们还给我下毒药!多大仇?你们想要我死!”
整个桌子上的盘碗“哗楞”震了起来,菜汁都撒了出来。
那一喝,像耳边有声音炸开一样,太突然了,后面五个人也跟着吓了一跳。
池露赶紧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安慰了自己一下。
杨先生道:“大家别走神,看着点任务目标。”
“这些人要真的有问题,靠,我们几个难道还要跟他们群殴?”宋宇道:“早知道就不要让任务目标打草惊蛇,我们偷偷带他出去就好了。”
“怎么带,我们倒想带他走,可任务目标愿意吗?他根本就不相信我们,你懂伐?”谁会跟陌生人走啊,瑶瑶道。
“大家最好找点趁手的工具。”安装工梁伟手里不拿点什么难受,他不知什么时候,从床底下找到的一只扳手,正握在手里说道。
“给我也找一把扳手。”宋宇也左右看了看,“这床杆能拆下来吗?”
杨先生刚要开口。
就见到大成被林云龙一吼,一下子吓破功了。
他毕竟只是个十九岁的孩子,他“扑通”一声跪地上了,慌张地说:“我没有,林哥,我们没有下毒药,那不是毒药,只是安眠药,不不不是,我们不是想害你,我们就是……”
“你胡说什么?什么安眠药,谁想害林哥了?”旁边的铁子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道:“你不要胡说八道!”
坐在那儿的林云龙,目光看向铁子,“铁子,我平时待你不薄吧?你要还当我是哥,你就跟我说实话,你们买安眠药想干什么?你们今天他妈的到底想干什么?”
被林云龙一吼,铁子垂下了头。
老宋一看这场面,是翻车了,赶紧圆场道:“云龙,大家不是要害你,这不是因为你平时管得严,不让他们跟别的建筑工出去,同样出来打工,人家出去潇洒,咱们都只能干看着……大成铁子他们年轻气盛,难兔心里会想……那些药也不是毒药,都是些安眠药……是想等你睡了,他们悄悄出去……你误会了,不是要害你……”
五人听明白了,互相对视一眼。
“我去!”宋宇道:“这就是个乌龙啊,这群人不是想杀任务目标,原来是想迷昏任务目标,他们好出去找小姐,真是有想法,安眠药都整上了,这时候的人,都这么淳朴的吗?哈哈。”
男人出去玩,男人出去能玩什么?无非吃吃喝喝,可至于为了点吃吃喝喝就一言不合买安眠药吗?还不是想出去找女人打一炮,估计一小时就完事了,再回来。
真是憋狠了,实在想不出办法的办法,说出来笑死人。
话说回来,林云龙这得在他们心里多大的威势啊,竟然出去玩都不敢,还要一群人研究个下药的馊主意?
五个人站在那儿,窃窃私语,谢瑶瑶翻了个白眼。
杨先生提着公文包道:“没想到小池猜对了,真有药,不过不是毒药。”要真是毒药,他们忽略了这个细节,任务可就失败了,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池露抱着臂,倚在床杆前,冷若冰霜地哼了一声:“你们真觉得饭菜里没下药吗?呵,那为什么他们不动筷子啊?你别忘了,你们三个是男人,可这里还有两个女人呢……”
池露话音一落,谢瑶瑶和其它三个男人,瞬间起了鸡皮,这事儿,真是不能细想,细思极恐啊。
“妈的,还好我们没吃。”宋宇骂道。
谢瑶瑶厌恶地直接捂住了嘴。
“我们就想出去潇洒一下,怎么了!”铁子憋得太狠了,他站了起来。
“你凭什么老管着我们,我们是跟你出来干活,又不是给你林云龙当儿子的?我们出去玩玩都不行?四个多月不让我们出去,明天拿到钱就要回村了,城里的姑娘,我到现在手还没有摸过……”个子高大,长得铁塔一样的铁子梗着脖子道。
“别人都行,我们凭什么不能!都是男人,我不信你们不想,我不服。”
“放你妈的狗屁!”林云龙裹着军大衣站了起来,“我带你们出来,是来打工赚钱的,不是带你们出来花天酒地,城里女人是好,水光溜滑,但那是白给你们的吗?不要钱啊?啊?你们一个月拼死拼活赚几百块,再跟着那些人出去吃喝玩乐,有一次就有两次,以后就有无数次。”
他骂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外面的女人白,外面的女人美,但外面的女人轻轻一哄,你们辛辛苦苦出苦力挣那点钱,就全光了,别的包工头不管自己工人,那是因为你花不花,嫖不嫖的干人鸟事!但你们跟我一年干到头,最后就拿那么点钱回家,我怎么跟你们的老婆孩子交待?我告诉你们,想吃喝玩乐,想嫖?可以,明年,爱上哪儿上哪儿嫖去,明年,给我告诉你们家里人,你们上哪儿干什么,跟我林云龙没关系了!出什么事,别找我!”
“别别别,云龙,你消消气,明年我们还跟你干,你别生气……”老宋慌了,赶紧过来劝道:“大家都在气头上,再说,云龙,压根就没下药,你怎么怀疑我们下药了,就是几个人说笑呢,高武搞到一包安眠药,就开玩笑说了一嘴,说你晕了,我们好出去,可谁也没这么干呢,就嘴巴说说而已。”
老宋说着就瞪了大成一眼,都是这败家玩意儿,他要不说的话,谁也不知道这个事儿。
一吓唬就跪了,真有出息。
“云龙,这是玩笑,真就是个玩笑。”
“对对对,林、林哥,就、就是个玩笑,别当真,我、我们知道林哥待我们好,我、我们也不能这么干。”一直在边上,说话不怎么顺溜的二狗,也结巴道。
“你们不能这么干?我看你们干得挺好!这一桌子菜,你们敢说没下药?”漂亮的恩人都看到有人下药了,之前他们也承认有药,无论是什么药,就算是玩笑,那一刻林云龙心口都冰凉的,这药可是拿来对付他的!今天也许是安眠药,明天呢?他看着这些人,眼睛里全是失望。
到现在还不肯承认,他更是失望透顶。
他对别人掏心掏肺,换来的是什么?兄弟都快做不下去了,图个什么呢,为了这个工程,他打了多少人情,花出去多少人情钱,赚到的工程款,他拿的不多,以前不带村里人,他包一场活能赚两万多,但带了村里的人,就不好意思压价,他们的工费是工地最高的,开发商只给这些钱,工人钱多,那包工头就赚得少,他这一场,最多赚个一万块就不错了。
直接比其它包工头少一半多。
他说什么了吗?
而且,他还要比其它包工头更操心,因为手下的人都要他教,这些人干着学徒的活,拿最高的钱,还他么个个跟他骂娘,他真是失落透了。
失望到他连肩上的军大衣都快披不住了,就用肩头往上顶了顶。
那姿势还蛮帅的。
宋宇在一边悄声对五人说:“别说啊,这个林云龙初看还一般,现在看,人家披着个九十年代的军大衣,就像披着了貂皮大衣似的,真气派。”
一件军大衣,竟然穿出了大佬的气势,也是绝了。
杨先生道:“这个林云龙看气势,是个人物。”九十年代,正是机遇遍地都有的时候,只要胆大敢干,平地而起,成为日后搅动商界的人,大有人在。
“林哥,你要不信,我吃给你看!”说完,大成就爬起来,拿起筷子挟着盘子里的菜,一盘中挟一口,大口往嘴里塞,然后往下咽,一会儿的工夫,就吃了一遍。
“你看,林哥,我们真的是开玩笑,就说了说而已,你管我们严,我们才开这样的玩笑的,你看,我都吃了,真的没有下药……”说完大成还张大了嘴巴,“我都咽下去了,你看,林哥,我一点事儿都没有。”
无论是桌子上的人,还是旁边的五个人,都静静地看着他。
这时候工地的工人宿舍,只拉了一个灯泡,那灯光照在这间破旧脏烂的民工宿舍里,一半光一半暗,几个民工或坐或站,都在看着那个张大嘴说自己吃了没事的大成。
过了好几分钟,大成仍活蹦乱跳的。
老宋也在一边缓和气氛地劝道:“云龙,大家真是玩笑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别跟兄弟们离心,我们可都是奔着你来的,咱们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在外互帮互助,关系也好,我们可都尊敬着云龙你呢,再说,这几个人谁怎么样,你心里还没数吗?”他说完,就走过去,好话劝道:“云龙,别站着了,你坐啊,你是做大事的人,别跟这些小孩子一般计较,他们没什么坏心,就口无遮拦。”
“林哥,我们错了,你别生我们气。”大成道,“是吧,铁子!”
旁边的铁子梗完脖子就后悔了,明年要是林云龙不带他出来,他就赚不到多少钱了,他们也不傻,跟着林云龙比跟着别的包工头好,一个村子的人,平时对他们也照顾,谁有个病有个什么,林云龙都飞快帮忙,不像是别的包工头,往死里压榨工人,工人拼死拼活也赚不到几个钱,钱都进了包工头腰包里。
他犹豫半天终于拿起酒,说道:“我、我错了林哥,我自罚一瓶,你就原谅我吧,我就是想女人。”说完,他就拿起面前的一瓶刚开盖的啤酒,咕咚咕咚的吞了,都不带歇一歇。
“这哥们行啊,可以搞直播了,直播喝酒……”宋宇道。
谦也倒完了,酒也干了,老宋为了活跃下气氛,招呼床铺那边站着坐着的五个人,“哎,你们也过来吃点?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哎呀,刚才让你们看笑话了,都是我们之间开玩笑,有时玩笑话当真了也就闹一闹,来来来,一起吃点。”
在老宋的圆场下,林云龙才冷着面孔,不爽快地撩开了军大衣,坐了下来。
这年代民工宿舍,都是廉价的塑料凳,还有直接坐床上的。
杨先生五人互相看了看,这饭谁敢吃啊,反正他们是不敢。
哪怕有人试过菜了,但这安眠药也太可怕了,睡过去人事不醒,还有这几个民工,找女人的氛围也太严重了,这些人看谢瑶瑶和池露,那都是眼睛长在上面的,还好这边有三个男人,否则,只有两个女人进来,真不知道会发生点什么事儿。
谢瑶瑶很反感,她道:“我早就听说,工地的人十人九嫖,还有干工程的带头领手下人去嫖的,真是恶心的群体,以前我还不信,现在亲眼所见,我信了。”搭帮结伙去玩乐,啧啧啧。
杨先生道:“不要对男人过于失望,就算拉帮结派出去玩这样的环境,还是有好男人的,你看看,我们任务目标不就是个好男人吗?”
谢瑶瑶和池露都没作声。
宋宇机灵,他回老宋道:“哈哈,谢谢啊,你们吃,我们来的时候都吃过了,陪客户吃饭喝酒,中午一直吃到了下午四点才往回走,现在还饱着呢,你们吃,你们吃吧,不客气。”
老宋几番邀请,五人都没过去,桌子上其它几人都没说话。
一张破桌子,摆着九几年那种花色的盘碗,桌子边围了一圈塑料凳,老宋努力活跃着气氛,“来啊,大成,铁子,二狗,高武,云龙,我们喝一杯,一杯过后大家还是兄弟,之前的事就不提了,过去了。”
大成拿起了杯子,铁子也跟着拿起来,之后二狗、高武都举起了杯子,看着林云龙。
林云龙停了半天,才伸手拿起了倒了啤酒的杯子,灯光下,杯子里黄灿灿的液体,这饭他吃不下,打算跟这些人碰个杯了事,男人,喝了这杯酒,这事就算了,有些事太计较没有肚量,也不行,出门在外,他能当头头,也得能装孙子,不怕事,也得能装事才行,翻脸绝对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他拿起了酒杯,刚要一饮而尽。
杨先生走了过来:“等一下,林先生,这酒,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最好别喝。”这个时候,目标人物最好什么也别入口,这才是最安全的,别好不容易躲过了一桌子下药菜,再被一杯酒干倒,冤不冤?
“草!你什么意思?我林哥喝酒怎么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几个挑拨离间,就是那个女的把林哥叫过去,林哥回来就说桌子上的菜下药了,你们想干什么?妈的,你们一群狗男女,相干什么,你个狗你¥%!#¥……”
也不知是羞辱还是愤怒,还是喝醉了,那个当场干了一瓶酒的铁子,拿起了空酒瓶,红着眼睛就朝杨先生窜去。
干建筑的别的不好,身体是好,动作快还力大无穷。
五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就一只手抓住了杨先生的西服领口,将他提了起来,一酒瓶子就朝杨先生的头砸了过去。
谁也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如此突变,大家注意力都在任务目标身上,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发难,眼看着杨先生就被要九五年的人开瓢。
反应最快的是安装工梁伟,他手里一个板手,直接就挡在了铁子挥动的啤酒瓶上。
“嘭”的一声,啤酒瓶四分五裂,碎片甩了出去,稀里哗啦。
“草你良的,铁子,你妈#¥%……我的眼睛……”高武发出一声惨叫,一块碎片崩到了他眼角上,血立即流了下来。
铁子虽然没有砸到杨先生,但他非常儿狠的力道,因为梁伟的扳手挡了一下,他手里拿着碎掉了瓶口就往外撇了一下,这一撇,直接撇到了坐在旁边的林云龙颈动脉处。
五人眼看着那被砸碎了的啤酒瓶尖处,就要飞快地划破任务目标的颈动脉,一旦划破,任务目标很快会窒息,必死无疑。
可一切发生的太快了,电光火石间,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的惊恐地见那尖锐玻璃划了过去。
“不……”
杨先生只来得及喊出一声,想拿手臂去挡,可来不及了。
所有人心里都揪了起来,糟了!
站在林云龙身后池露,也看到这一幕,马上要划到的瞬间,她右手轻轻一晃。
“叮铃”
几个人看到那个铁子手腕抽筋似的一歪,避过了林云龙的颈动脉,划到了他脸颊上。
立即一道裂口出现在林云龙的脸颊,血哗的就流了下来。
伤口恐怖,但没刚才的惊险一幕恐怖,差一点,只差了一点!任务就失败了!
五个人中的四个人,冷汗当场就冒了出来,真他良是,防不胜防啊!
本来被打的是杨先生,谁知道最后攻击对象会变成任务目标,真是想象都想象不出来的事儿。
刚才那一下,如果真划到目标颈动脉 ,他们这些人就可以跟任务目标一起去死了。
“吓死我了!”谢瑶瑶拍着胸口道。
任务目标是什么,那就是他们的命啊。
“小心点,保护好林先生,注意周围环境,尤其啤酒瓶,千万别再出事了。”杨先生也抹了把脸上的汗,大冬天,屋子里气温低,他们穿着单薄,竟然都紧张的出汗了。
刚才那一幕真是看得人心脏骤停。
本来还在压着火气的林云龙,伸手摸了下脸上的血和脖子,沾了一手的血。
铁子一无所觉,还在叫嚣着挥舞着手里的半截瓶子,指着外来的五个人。
“哎呀?还偷我的扳手打我,你们这些外来的,男男女女,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说是公司的人,谁知道是什么人,还陪客户喝酒,我呸,鬼才信呢,不过这两个女人长得还挺漂亮的哈,能陪客户喝,那也陪我喝点,我铁子今天下药不成,我他妈的有这两个女人也成,是我兄弟就把他们干了。”说着就摇晃着朝梁伟冲了过去。
大成和二狗在后面拉住了铁子。
“我c你马放开我!”铁子疯了似的吼叫。
五人飞快地聚在了一起,围在了任务目标身边。
一时间桌子前几人,骂人的骂人,拉人的拉人,嚎叫的嚎叫乱成一片。
杨先生一看场面乱了,赶紧嘱咐道:“都小心点,不要跟他们起争执,我们只管保护任务目标!”
池露看着林云龙脸上的伤,真是好大一个口子,至少要缝十几针,血都淌在了脖子上。
工地宿舍里闹成一片,一直坐着的林云龙,站了起来,一抬手就将面前的桌子,一把掀飞了。
桌子上所有盘子碗全部掀在了对面被大成和二狗拉不住的铁子身后。
那些菜汤,骨头,还有黄黄的鸡蛋,喷了铁子头一头一脸一身。
全身上下像浸在了油里,连眼晴都溅进了油汤。
一只盘子直接砸到了他脑门上,摔到地上四分五裂。
一时间屋子里彻底安静了下来,盘子一地,摔得稀碎,桌子直接翻到了铁子身上。
铁子不但一身一脸一头狼狈,他还被翻过来的桌子给打懵了,被拍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头还嗑到了身后的铁床杆上。
“咣当”一声。
“铁子,我林云龙今天就告诉你,你这种人,不配做我林云龙的兄弟,明天,你拿着钱赶紧给我走人,以后,没有以后了,你爱上哪儿上哪儿去,我林云龙不屑与你为伍,我不认你这个兄弟,你也当不认识我这个人。”
林云龙一说话,就牵动着伤口,开开合合,血流的更多了,看起来有点恐怖。
池露在架子上找了个比较干净的毛巾,男工人宿舍,真的连条看着干净的毛巾都没有,这幸好是冬天,要夏天,这屋子的味没法闻了。
她把毛巾拿给林云龙,让他捂着脸上的伤口。
杨先生又低声提醒了一句:“不要被人激怒,注意周围,我们不掺与他们。”
五个人都围在林云龙身边。
池露甚至还看了眼头顶的电线,实在是被上次那发疯的缆线给吓坏了
宋宇道:“刚才那个酒瓶,太危险了,差一点,我们任务就失败了。”
“这样算不算任务过了?刚才那是致命危险啊,d级任务的难度应该就这程度吧?”宋宇问。
“12小时呢,现在还不到九点,不过,我猜测,如果酒里有问题,那么,原本应该是后半夜发生的事,现在我们掺与进来,把后半夜的危险提前了,唉,也不知道这是福还是祸。”杨先生低声跟几个人说话。
“你们说,那酒到底有没有问题?”宋宇看着这满地的残渣,他问了一句。
“谁知道。”杨先生道:“这就跟量子力学薛定谔的猫一样,酒在那里,它有没有被下药,现在谁也不敢确定,我只假设有被下药的情况,如果被下药了,那任务目标很可能在后半夜无人的宿舍里,昏睡不醒时发生危险,但现在危险被我们提前预知,任务目标没有喝酒,那么,后半夜应该是平稳的。”
听着杨先生这么分析,五人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杨云龙这么一发火,屋子里几个人都安静了下来,被砸到眼角的高武也不敢吭声了,只能忍着疼站了起来,眼泪和血哗哗的,他坐在自己床铺上拿着东西捂着,心里咬牙切齿,刚才差一点啊,他眼珠子就爆了,成了瞎子。
老宋、大成、二狗三人更不敢吭声了,林云龙能带着他们赚大钱,一年下来的工钱比在家种地要高十几倍,他们学得还不太行,还要再跟林云龙一年,再说,学成了自己出来,也赚不到林云龙给他们工钱那个价,他们嘴上不说,心里知道林云龙是看在同村面子上照顾他们。
跟了别的包工头,想赚钱?做梦吧,只有剥削,工钱少还不说,年底要钱经常要不到,白干一年都是常事,就算林云龙赶他们,他们也不想走。
铁子被桌子撞到了铁床架子上,铁床“嘎吱”作响了好一会儿。
一时间,铁子也安静下来,他可能懵了,可能刚才一瓶碑酒下肚醉了,又突然被撞醒了。
他低着头坐在那里。
“林先生,你这伤要上医院缝针,都有点外翻了。”杨先生劝道,虽然出去不安全,但继续跟这些人待在一起,似乎更不安全,这一屋子的人,各有心思和目的,而且房间太狼藉了,地上都是血,有点吓人。
林云龙叫了声:“老宋,院子里那辆拖拉机你开,把高武也带上,去医院。”他用毛巾捂着伤口道。
老宋赶紧回道:“好咧!”然后起身,老宋在队里时就是开拖拉机的,技术不错。
五个人自然也厚着脸皮跟着去,再怎么样,他们也得保护任务目标。
林云龙也没说什么,以为这几个人不想在这里待了,想随车进城,倒也没拒绝。
一行人走向了门口。
马上要跨过门,就在几人心里略放松的时候。
倒在门边铁床处低着头的铁子,突然眼睛通红,手里不知从床底下哪里摸出一把钢锥,一尺来长,他速度极快地握着钢锥就朝着林云龙的腰捅了过去:“狗杂种,你去死吧!”
杨先生有想到他会突然发难,但没有想到发难的是一尺来长的钢锥。
他只来得及在他手碰到任务目标时,推他一把,但没来得及阻止那半尺来长的钢锥刺入身体。
池露也没反应过来,因为钢锥较细还长,等到捅到任务目标的身体时,他们才发现。
她只来得及在钢锥捅到林云龙的时候,右手握拳飞快地往下顿了下。
铃铛被摇响。
“叮铃”的一声。
林云龙啊的一声,钢锥刺入身体,他痛的蜷缩了腰。
宋宇一脚将铁子踹了出去,嘴里骂骂咧咧:“真是无耻,人渣!你妈怎么把你这杂种生出来祸害人间的?”五人全围在了林云龙的身边。
只敞着怀的军大衣没有挡住,被钢锥刺进去了,又拔开,腰间黄色毛衫很快泅出血来。
“快点,送医院,老宋,老宋呢!”杨先生吼道。
老宋惊呆了,这才反应过来,梁伟一把将林云龙背在了身上。
五人催促着老宋,一路飞快地护送任务目标,上了拖拉机。
车上五个人紧张地不断问林云龙怎么样了,连池露都紧张的搓着小手手。
冬天夜晚坐拖拉机的感受,就是想死。
好在虽然工地偏避,但也没有住在深山老林,老宋吓坏了,别说他吓坏,车上的人都吓坏了,生怕路上车子又出什么问题,几人把车门都打开,准备情况不好,立即带任务目标跳车。
好在有惊无险,半个小时后,几个人安全地进了医院,六个人围着林云龙转。
大家再不敢有任何疏忽,最后医生一通检查。
“伤口很幸运,避开了要害,差一点就伤到肾脏上,但没什么事,住两天院就好了。”
等到林云龙住进了医院,脸上的伤口都处理好了。
外面的天已经不知不觉亮了。
一夜过去。
五个人精疲力尽地看了眼时间,五点多了,任务时间终于到了。
躺在病床上的林云龙对他们几人,真诚地说:“谢谢。”这几个人一晚上都在帮他忙前忙后的。
“林先生,我们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杨先生提着他的公文包说道。
池露是最后一个走出房间,她冲着脸上包着纱布的林云龙,笑了一下,摆了摆手,五人走出了房间。
“任务完成。”
等了许久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
五人心里同时卧槽,妈呀一声。
然后飞快地看向自己分配到的天数。
宋宇道:“咦,我怎么只有二十五天啊?我可是又帮忙踹开凶手,又帮忙抬人,忙里忙外,怎么才这么几天,我以为最少也要分给我一个月的啊。”
谢瑶瑶更是惊呼:“你二十五天?我怎么才十天啊!是不是算错了。”她虽然没干什么,但大家都没干什么,为什么她分配的这么少?
杨先生握紧了手提包,“我只有二十天。”他看向梁伟:“你呢?”
梁伟看着天数也很无语:“二十天。”
所有人报完了分配到的天数后,然后大家愣住,最后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池露……
这又到了池露最尴尬的时间了,“那个,我……”这可怎么解释才好呢。
她多少天已经不需要说了,也不需要池露报数了。
因为剩下的都是她的。
“为什么?”谢瑶瑶喊了一声,“这不公平啊!她跟我一样,什么也没干,凭什么给她分配了七十五天?我只有十天啊,她直接分走我们的一半耶?”
其它三人也不解地看着池露。
“你什么也没做,怎么分走一半天数?”谢瑶瑶崩溃直接问她,这凭什么啊?如果少,那池露应该和她一样少才对!不患寡患不均!
“你是主神的亲闺女吗?”宋宇问她。
梁伟没说话,但也上下打量着池露,难道主神也看颜值?她除了长得好看,的确没干什么啊。
杨先生注视了池露好一会儿,他才道:“也许是幸运吧,你们发现没有,两次危险,都只是惊险,死亡与我们擦肩而过,而我们当时什么也没有做,也没来得及阻止,但这并不是主神的仁慈,她既然能得到这么多天数,那这应该就是她的特殊能力,没有她,那两次惊险,我们就死定了,我说的对吗?小池。”
池露千言万语,只能苦笑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这时五个人耳边同时响起:“任务完成,奖励已发,马上传送5、4、3、2、1……”
“哇,你是幸运女神!女神记住我,我是主播龙之飞翔,下次继续带我躺过,我爱你……”
池露一阵恍惚,眼前九十年代白墙绿裙的墙壁不见了。
她又坐回到了主管办公室里。
主管一张胖乎乎的脸,正笑呵呵地道:“小池,晚上吃个饭怎么办?到时我们好好谈谈你转正的事儿,以后你进了公司,我会多多提携你,在我这儿转正不是问题,升职也不是问题,加薪更不是问题……”
池露半天才回过神,她耸了耸肩,“经理,谢谢你的提携,可是晚上我没有时间啊,转正的事,咱们以后再说吧,那我先出去工作了。”她笑了下,起身,不理主管的呼唤,离开了办公室,如果不是想找找男主,她就直接辞职走人了,谁管转不转正,爱转不转,看来这几天得好好熟悉下公司,尤其男同事。
她走出了办公事,手指点着额头,真头疼,男主到底在哪儿呢。
身后办公室里还传来主管的声音:“小池,等一下小池……”
……
b市的第一医院,三个护士在收拾医护用品,有一个说道:“啊对了,你之前说林医生,他母亲还在,但父亲不在了?”
对面护士道:“对啊,我也是听说的,说是他父在他出生几个月的时候就去世了,好像是个意外,是在外地打工时吃安眠药自杀了,当时好多人知道,哎真可怜,说是死的时候宿舍都没有人……”
她说着说着,空间突然扭曲了一下。
“兹拉”一声。
画面重新恢复,第三个护士开口道:“不会吧,你说的是林然医生吗?人家父亲没死啊?林医生的父亲早年地产商,现在是龙盛达集团的董事长,而且林医生人家父母双全,家里超有钱!哪是什么单亲家庭,你记错了吧?”
“是吗?”刚才说林医生父亲死掉的护士,立即疑惑地回忆,然后晃了晃头:“我刚才是那么说的吗?真奇怪,我怎么会那么说呢?可能是我太累了,记错了,对,林医生的父亲没死。”
“林医生不但父母双全,人还又有颜又有能力又有钱,简直就是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你说错了。”那个护士道:“不是你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是我们!我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我们我们……林医生是大家的,他昨天做手术,简直太帅了。”
“他的手简直是艺术品……”
“我爱死了!”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