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留了一条命，但谁都知道赵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p>
陆玉庭派人查了赵穆的人，一些在内乱那日丢了性命，一些受了牵连，都和江源的死无关。</p>
而顾将军那边给出的结论，江源极有可能死于意外。</p>
江源虽说逃亡，可身上难保没有什么珍贵的物件。</p>
据附近的乞丐说，好像那日看到有个小乞丐进去过。</p>
这些线索连起来，江源极有可能是被那个小乞丐误杀。</p>
顾将军把查到的消息呈到皇上面前，皇上也下令不再追查，江源的事彻底结束。</p>
朝廷公布江源之死那日，消息不知怎就传到了程妃那里。</p>
程妃虽被打入了冷宫，但皇上并未褫夺其封号，只是令其不得出入。</p>
程妃知道江源的死时正在用晚膳，晚膳对于一个冷宫的妃嫔来说算丰盛了，至少没有馊掉。</p>
程妃从被打入冷宫起便是不哭不闹，更没有想过寻死，该吃吃，该喝喝，安静的很。</p>
她入宫没几个月，在宫中没什么机会安排自己人，但也没有得罪人，所以，没人找她麻烦。</p>
小宫女战战兢兢：“娘娘，陈国的国主……死了！”</p>
程妃手中的筷子顿住，愣了许久，才颤巍巍的将夹的菜放到口中慢慢的嚼着，待吃完了才开口道：“死了好，死了就解脱了。”</p>
他一出生就背负了太多，活着本就是折磨。</p>
她不叫程琦柔，也不叫蓝芩，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桑榆，她叫秦桑榆，是她娘取的，她娘说她的名字出自一句诗，可惜她娘死的早，没来得及教她，她也是后来才知道那句诗是什么。</p>
他也不叫江源，他本名赵烨，是先三皇子的遗腹子。</p>
她的家乡不在山东，在扬州，不过，她一点都不想念那个地方。</p>
她一生最痛苦的回忆都在那里。</p>
那日楚王妃说的没错，他们确实认识，不过不是青梅竹马。</p>
她八岁那年被亲生父亲卖去做瘦马，她的眼泪都哭干了，后来便再也不哭了。</p>
至少做瘦马能吃的饱，穿的暖，再后来，又被江家买了去。</p>
一样的学琴棋书画，一样的学如何取悦男人，可又和扬州时学的不一样，还要教她做一个名门淑女。</p>
她第一次见他是在江家的庄子，那年她十三岁，情窦初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p>
那时她尚不知为何要学那些东西，后来才知，江家不止买了她一个，而是一批姑娘，精心培养，她是最肖似先皇后的。</p>
江源对她好，也从未对她隐瞒过他的野心，他想夺回江山，他想要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p>
其实他从未对她承诺过什么，一切都是她自己心甘情愿，自不量力的想要助他一臂之力。</p>
说到底，他们都是可怜人，她不怨他，没什么好怨的。</p>
她是穷人家的孩子，若不是江家买了她，说不定如何屈辱的活着。</p>
“娘娘……”小丫头轻声的叫了一声。</p>
她是程妃得宠时宫里一个负责外院洒扫的小丫头，一宫的人，就她一个愿意过来伺候。</p>
“我叫秦桑榆，记住了，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桑榆。”</p>
陆瑶刚用完早膳，宫里就传来了消息，程妃娘娘薨了。</p>
小宫女送早膳，叫了几声没有应，推门进去，发现程妃躺在床上，上前一看，人已经没了气息。</p>
服毒死了。</p>
自杀。</p>
“皇上可知道？”陆瑶不紧不慢的问道。</p>
“知道！”</p>
“说了什么？”</p>
“皇上说……厚葬！”</p>
“知道了，下去吧！”世间又少了一个可怜又痴情的女子罢了。</p>
华清殿</p>
赵恒下朝便被皇上叫去了书房，底下人来汇报程妃薨时赵恒也在。</p>
皇上倒是沉默了一瞬，说了两个字：“厚葬！”</p>
赵恒没什么表情，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而已，死活都和他没有关系。</p>
对着一个长得像的人缅怀故人，不过是演给世人看罢了，若真在乎，当年便不会那样做。</p>
死的人已经死了，做什么都没用。</p>
底下人退下后，刚才的话题继续：“郑家二小姐知书达理，十分贤良，和太子妃同岁，日后也能和太子妃作伴，一同服侍你。”</p>
皇上特意画了幅郑家二小姐的画像让赵恒看。</p>
赵恒倒是扫了眼，，眼神一瞥，缓缓吐出一个字：“丑！”</p>
“你……”这个逆子，这个郑小姐虽不是国色天香，可也颇有姿色，俏丽可人，到他这里竟被形容丑。</p>
“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又不是正妃，贤惠有什么用，父皇一定要找个比太子妃美的，否则，儿臣看下去！”赵恒直言不讳道。</p>
“胡闹，你是太子，府中怎么能只有一名妃子，朕觉得那郑小姐就十分合适。”皇上的情绪又被挑了起来。</p>
陆家人都是好相貌，陆伯山年轻时便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和傅沛齐名，这一代就更是得天独厚。</p>
若要按这小子所言，找个比太子妃美的，还真有些难度，至少京中找不到。</p>
“这样丑八怪若进了太子府，儿臣还不如自戳双目，当个瞎子算了！”赵恒一副绝对不能忍的表情。</p>
“你……”皇上差点摔了茶盏：“朕告诉你，这良娣是太后亲自挑的，你是不纳也得纳！”</p>
“父皇，您干脆逼死儿臣算了，儿臣好歹是大齐太子，不说府中佳丽三千，连挑个貌美的良娣都不行，反正儿臣是看不上，谁爱纳谁纳，父皇若不敢回绝太后，儿臣亲自跑一趟洛阳，儿臣就不信太后能废了儿臣这个太子不成。”赵恒豁出去了。</p>
常贵一听赵恒这话，吓的跪下了：“太子慎言呐，这话可说不得！”</p>
“反正儿臣就一句话，纳良娣可以，除非比太子妃美！”赵恒说完这句，不等皇上发怒，直接道：“儿臣告退！”</p>
皇上丢出去的奏折，堪堪砸到赵恒的后脑勺，也没什么力道了。</p>
呸，什么猫猫狗狗都想进太子府，当他太子府是什么地方。</p>
赵恒听着后面传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赵恒抖了抖肩，摇摇头，祖宗的基业就是被这样败光的，不怕皇爷爷晚上找他算账吗？祖宗的棺材板压不住呀。</p>
赵恒大摇大摆的出了宫，留下皇上自己生气。</p>
皇上没一会儿的功夫，砸了不少东西，龙案踹了，花瓶碎了，多宝阁上的古董也砸的七七八八了，一片狼藉。</p>
常贵拦不住，耷拉着脑袋，抱着拂尘，苦哈哈的看着站在那还不解气的皇上。</p>
常贵想说，皇上这是图什么呢，太子殿下已经走了，砸这些有什么用，自己气自己呢。</p>
“崔公公人呢？”皇上双手叉腰的站在那儿问道。</p>
“在偏殿歇着呢！”太后身边的人，可不敢怠慢。</p>
“去请来，朕要见他！”</p>
“是，奴才这就去！”常贵小碎步出去，赶紧让人去请。</p>
崔公公到的不算慢，一进来，傻眼了，这怎么乱成这样了，连下脚地都没有。</p>
“皇上，这是怎么了，这是？”崔公公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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