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气的跺脚，转身出了房间，不过并未走远，坐在门口的青石上，气的直抹眼泪。</p>
房间安静的掉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到，崔锦绣坐在那儿，背挺的直直的，眼神看着一个地方，动也不动，仿佛被人点了穴道一般，半天都没反应。</p>
直到一滴泪落在手上，崔锦绣才迅速抬手擦了下，吸了口气，恢复了平日里的古井无波。</p>
崔锦绣低头看到绣绷上竟沾染了一处血迹，好好的一块刺绣竟然被这一滴血毁了。</p>
这是做给小郡主的，沾了污秽是为不吉，自然是不能再用了。</p>
她拿过笸箩里的剪刀将整块布都剪了。</p>
崔锦绣抬头看向窗外，秋天已经过了一半，这一年又快过完了。</p>
可她还不知要在这府里熬多少个春秋。</p>
陆府</p>
陆瑶如今有自己的消息路子，很多事情都不用从陆伯山那里知道。</p>
可今日的消息着实不是什么好消息，湖山地动……</p>
上一世好像湖山也地动了，只是她对此没太深印象。</p>
因为上一世这时，母亲便开始缠绵病榻，身体时好时坏，她根本无暇顾及其它。</p>
不过，湖山地动好像一时并未平息，民怨四起，灾民暴动，他们杀了当地的州官，重蹈庆和帝时江安地动覆辙。</p>
上一世，最终平息了湖山动乱的是景王。</p>
有方家的银子做后盾，自然做什么都更容易些。</p>
而也是在湖山地动后，有了这份功绩，景王在朝中的风头越来越盛，渐渐能于睿王分庭抗礼。</p>
这一世，皇上派了睿王和赵恒一同去，那这结果应该会有不同吧。</p>
睿王有崔家和幕僚出谋划策，在朝堂提出要一名皇子同行，只怕打的就是顶包的主意。</p>
谁知，这阴差阳错去的不是肃王而是赵恒。</p>
赵恒的脾气，可没有那么容易操控，他又是个什么都肯吃，就是不肯吃亏的个性，想让他背锅，只怕睿王偷鸡不成蚀把米。</p>
赵恒军营出身，见过无数战乱，流民失所，最擅长的就是如何安抚民心。</p>
皇上这次倒也是选对人了。</p>
赵恒下了朝，并没有去大理寺上任大理寺右卿，而是先回了王府。</p>
换了衣服便出了府，只带了青鸾一人。</p>
韩长史倒是想问，但还没说话呢，人已经走远了。</p>
韩长史叹了口气，这万一宫里来人了，他又什么都不知道了。</p>
青鸾从不问主子去哪要做什么，只管跟着，两人疾马奔驰，一路到了玉坛山下，下了马步行上的玉坛寺。</p>
玉坛寺修在半山腰，长长的阶梯沿着山形一路往上。</p>
玉坛寺是京城香火最盛的寺庙，香客颇多。</p>
不过，赵恒并不是来上香的，他是来见他的师父，清虚道长。</p>
清虚道长在玉坛寺的消息并无人知晓，这玉坛寺方丈和师父是多年至交好友，自然不会泄露师父行踪。</p>
赵恒才进院子就听到陆玉庭说话的声音，怎么这家伙也在，还真是阴魂不散。</p>
“徒儿见过师父！”赵恒拱手行礼。</p>
“起来吧！”清虚道长示意他在身边坐下。</p>
“谢师父！”赵恒对清虚道长可比皇上恭敬多了。</p>
“你们俩今日倒是有默契，一起上山！”</p>
“师父，徒儿可是先来的，这家伙是学我！”陆玉庭插嘴道。</p>
赵恒一个眼神过去，这家伙能不能闭嘴。</p>
“师父，徒儿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p>
“皇上同意你离京了？别像上次一样被抓回来！”陆玉庭调侃道。</p>
赵恒想冲过去掐死他，上次离京还不是替他跑腿，这会儿倒说起风凉话了，要脸不？</p>
“你不说话能把你憋死不成！”</p>
“憋死倒不会，但很难受！”陆玉庭蹙了蹙眉，表情夸张。</p>
清虚道长已经习惯了他们俩斗嘴打闹，也不管。</p>
开始的时候他也会惩罚，后来发现，这俩怎么折腾也没真闹出人命，都留着底线呢，就随他们闹。</p>
真闹的不像样，就两个一起罚。</p>
赵恒这会儿懒得和他斗嘴：“师父，湖山地动，徒儿令了圣命要去湖山赈灾！”</p>
“湖山地动，什么时候的事？”陆玉庭正色道。</p>
湖山地动，非同小可，一则湖山离京城不过数百里，再则，湖山的临县曾发生过地动，当地百姓必然人心惶惶。</p>
湖山地处山区，本就盗匪猖獗，再加上地动，很容易暴动。</p>
赵恒不理他的话，继续和清虚道长道：“今日早朝快马加鞭送来的消息，父皇命我们两日内启程，徒儿今日是来和师父道别的！”</p>
此行只怕要几个月时间，这么久不能来见师父，肯定是要来说一声的。</p>
“皇上不会只派了你吧？”这种露脸的事，应该没那么轻易轮到他。</p>
“睿王赵显负责此次赈灾，徒儿只是随行！”</p>
“原来是背锅侠！”陆玉庭哼了一声，就知道没那么好的事。</p>
当今圣上，十分勤勉，也不是个昏君，但和他的祖父，父亲一样，疑心重，猜疑臣子。</p>
这京中的世家在他们祖孙三代的折腾下，多凋零隐居，如今是连儿子都不放过。</p>
当年，若不是庆和帝的赐婚，他的祖母便不会惨死，父亲便不会被折磨的一身病痛。</p>
陆家若不是伯父争气，这陆侯一门早被搅合的不成样。</p>
“子虚！”清虚道长出口制止。</p>
清虚道长虽未入仕，但当今毕竟是子恒的父亲。</p>
“你出身皇室，湖山受灾，你作为王爷自然要尽心尽力，凡事无愧于心便是，其余不必纠结！”清虚道长自然知道徒儿的本事。</p>
这湖山赈灾他一定能处理妥当，只是，皇上命睿王负责，子恒只怕做的再好也是为他人做嫁衣。</p>
“徒儿知道！”赵恒达不到师父那么高的境界，师父说的他都懂，但至于他怎么做，那就是他的事了。</p>
师父肯定会理解他，谁让师父境界高呢。</p>
清虚道长看他表情怎会不知他心底所想，唉，他怎么会收了这么两个孽徒呢，没有一个省心的。</p>
将来到地下，真是无颜见鬼谷各位师祖。</p>
赵恒中午陪师父在寺里用了斋饭，饭后不久，就回房午睡了。</p>
清虚道长本就年纪大了，这次苗疆又受了伤，虽然表面看着无碍，但骨子里大不如从前，这才到玉坛寺清修调养。</p>
清虚道长在里面休息，师兄弟二人便在院子里闲聊。</p>
陆玉庭在研究师父留下棋谱的残局，赵恒也十分有兴趣的模样。</p>
陆玉庭吃惊：“你不是不能见这个吗？”</p>
师父当年丢给他们一人一本棋谱，让自己研究，他在他的棋子上下了毒，后来，他看到棋子就难受，再不能下棋。</p>
“我这是为了让你少点内疚！”赵恒瞥了他一眼。</p>
陆玉庭嘴上不说，当年心里确实内疚，后来，不论他用什么方法，赵恒不能碰就是不能碰。</p>
“我内疚什么，不过是怕你堕了师父威名罢了！”</p>
“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说这个，十三公主的两个孩子就藏在你们陆府吧！”赵恒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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