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刚才好像都没有觉得委屈，此刻泪腺却忽然不受控制了，陌雪如轻轻地勾住戚琪的手指头，无声地哭泣着。
看着陌雪哭得鼻子眼睛通红，戚琪焦急万分。
果然，有些事情，和爱人没办法发泄，担心他会因为自己的情绪而自责，但好像对着朋友就没有这些顾忌了。
病房这边有他亲自喊过去的戚琪，叶瑾煜也算是放心了，他先去铁路那边。
佟卓脸色苍白的在旁边盯着，今天用到的设备很珍贵，他们也只有一台，必须好好看着，以免出错。
那一层层包裹的纱布，和极有可能还在渗血的伤口，被佟卓妥善的藏在了西装下，用自己最严谨的一面对着这份工作。
察觉到有人靠近时，佟卓飞快地转头打算动手，看清楚来人后才收了手。
经历了上次的事，佟卓变得警惕，无时无刻不注意着周围环境。
他现在心底总有一种恐惧，恐惧墨韵还会再次被迫离开自己的身边，深陷泥潭，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这种想法就像锯子，不断拉扯着他的神经。
多年的相扶相助，叶瑾煜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佟卓的焦虑，但这种事旁人多说无益，只能靠他自己过心里那关。
叶瑾煜上前拍了拍佟卓的肩膀，“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我也一样，坚强点，还有很多事在等我们决断。”
叶瑾煜看着热火朝天的施工现场，神色晦暗。
如果可以，他也想要无所顾忌，但他身后还有他一定要护住的人——陌雪如。
“你去地牢吧，这里我看着。”
看现场需要神经长时间处于紧绷状态，佟卓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合适，这样强撑下去，只会留下病根。
佟卓眸色暗了一下，低哑着声音应了句好，毫不犹豫地转身回了督军府。
哪怕事情已经过去，但当时触目惊心依旧还在。
他一向冷心冷情，但此次唯一放在心上的人糟了难。
佟卓脸色如常，前往地牢的步伐却越来越快了。
“佟副手好。”
守在地牢门口的人看见佟卓，主动打了着招呼。
佟卓掏出一副胶手套，边套边往里面走，“你们都到地牢外守着。”
“是。”
其他人规矩快速地退了出去，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佟卓虽然只是叶瑾煜的副手，但是手段不比叶瑾煜轻，叶瑾煜平时不适合动手的事都是他处理的，他也有阴暗的一面。
随即，地牢的大门被关上。
“还记得我吗？”
佟卓隔着铁窗看着那个人。
“叫唐泽里寺，对吧？”
如果墨韵看见此刻的佟卓，估计是认不出来的，现在的他眸光阴冷，让人不敢直视。
唐泽里寺瞥了一眼便不敢继续看他。
他现在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来陵城找死！
如果自己没有听信那些人的话，现在还好好的待在青城，享受着父亲的庇护！
对！父亲！他还有父亲！
唐泽里寺原本死寂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他就不信看在父亲的面他们还不放他出去！
等他出去，定要他们好看！
想着想着，唐泽里寺仿佛报复成功一般，有了勇气抬头，死死瞪着佟卓。
“你们有本事弄死我啊！到时候看你们怎么收场！”
半晌，佟卓才笑了一声，声音在空旷阴冷的地牢里回响着。
其他关押在这里的人听见这个声音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把身体死命往阴暗的地方挤，在心里祈祷不要被佟卓给盯上。
而直面佟卓的唐泽里寺却没有这个觉悟。
“你笑什么！”
佟卓没有解释，打开牢门走了进去。
门在里面落了锁。
片刻的寂静后，惨叫声伴着皮肉被抽打的声音响彻地牢。
过了很久，佟卓才走出来。
留下唐泽里寺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连抽搐的力气都没有了。
鲜红的鲜血从他身体里流出，慢慢渗透进粗糙的地面。
佟卓摘掉手套，稍微整理一下着装，又是那个一丝不苟的佟副手了。
佟卓亲自喊去医生，又在一旁看着医生治疗着唐泽里寺，但从始至终他都无视了唐泽里寺眼中深深的恨意。
“能活？”
看着最后一处伤口被包扎好，佟卓才出声询问。
“只要静养一段时间就没有问题了。”
医生低着头不敢直视佟卓，得到命令以后就赶快离开了这个充斥血腥味的地方。
其实不需要问，佟卓也知道结果，他自己下的手，心里有把握。
哪怕看着快断气了，那也只是多流点血，多疼一些罢了。
伤筋动骨倒是不会，他怎么可能让唐泽里寺那么简单就去死呢？
佟卓靠近唐泽里寺，拉了一下裤腿，在他身边蹲下，掏出一条手帕垫着，掐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
“刚才忘记告诉你了，其实你父亲……昨晚已经死了。”
唐泽里寺瞬间眼睛瞪大，不可思议地看着佟卓！
他父亲是有名的日本军官，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杀了！
唐泽里寺想说些什么，却因为被掐着下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恨恨地瞪着佟卓。
佟卓欣赏着他绝望的表情，心情颇好。
“唐泽一雄办了大型庆功宴，结果因为疏忽被青城的人投毒了，你说这是不是报应啊？”
佟卓松开手，站起身，拍了拍根本没有多少灰尘的衣服。
唐泽里寺禁不住这一连串的打击，躺在地上跟傻了一样，眼神无焦距地看着房顶。
这一刻，他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的结局，他这一辈子不学无术，依仗着父亲到处为非作歹，结果现在这个在他眼中跟天一样的父亲却倒下了！
这个结果让唐泽里寺无法接受！
“你肯定是在骗我！”
过度打击之下唐泽里寺反而平静下来了。
因为刚才哭喊，嗓子还有些哑，但说出来的话却格外坚定。
他父亲刚刚打完胜仗！
一整个青城都是他父亲的了！
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意外！
早就料到了唐泽里寺会有这个反应，佟卓早就有所准备，把来之前叶瑾煜给他的小盒子丢给了唐泽里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