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双双轻轻“噢”了一声。
那是秦世勋情绪最暴躁的时候，她忍受着辱骂，默默地照顾他。
那会儿这家伙根本不让她近身，为了给他上药，柳双双只能趁着他睡着之后，悄悄把药膏涂抹在指腹上替他擦拭。
每次她的动作都很轻，没有把秦世勋给弄醒。
如果直接用手能减轻他的痛感，试试也无妨……
这样想着，柳双双一咬牙，将药膏抹在自己的手上。
“别动！”她低下头，将抹匀的药膏涂在秦世勋的淤青上。
秦世勋唇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转瞬即逝，脸上仍旧摆出一副难看的臭脸。
“轻点儿，很痛！”
“好，我知道……”
这会儿的柳双双，像极了当初在医院照顾他时谨小细微的样子，秦世勋目光沉静地看着她，不觉莞尔。
可一想到那时的误会，秦世勋又怔了怔，慢慢收起笑。
“行了，从这儿到这儿的淤青都已经抹过药，过两天再涂一次就行了！”不知过了多久，柳双双终于松了口气。
她能顾及到的，也只能是膝盖以下的部位。
“我先过去看看孩子，今天他肯定也吓坏了……其他的，你自己来吧！”柳双双似是自言自语，说完这话，便起身将药膏塞进他手里，逃也似地离开了。
她怕自己再留下，秦世勋让她给自己不可描述部位擦药，那可就麻烦了。
还好，秦世勋也没想再为难她，目送她离开，无奈地摇了摇头。
掀开浴袍一角，大腿根部内侧的淤青更是让人触目惊心。
不过，他只是看了一眼，便又将浴袍盖下来。
柳双双来到宋家慧的房间外，敲了好一会儿，柳一才来开门。
他做了个“嘘”的姿势，压低声说道：“姥姥已经睡着了……你轻点儿！”说完，才把门隙开一条大缝。
柳一刚洗过澡，他换了件很萌的小黄鸭造型的睡衣，嫩嫩的黄色衬得他唇红齿白，通体透着股淡淡的皂香。
柳双双突然想起，自己似乎很久没有跟儿子亲密互动了，于是伸手抱起他，用下巴使劲儿蹭他的小脸蛋儿。
“别这样好吗？我又不是你的玩具！”柳一撇撇嘴，强行推开柳双双的脸。
“哎，你就让妈咪好好亲会儿嘛！”柳双双不死心地又贴上来。
闻着儿子身上香香的味道，她的心情也好了几许。
“你不会是有心事吧！”柳一轻轻蹙眉，带着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她。
柳双双愣了愣，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嘴里却不服气地嘟囔：“切，我能有什么心事？你一个小破孩还能看穿大人……”
“因为爹地吧！”柳一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他救了你，你动摇了！”
“柳一，你说什么呢？”柳双双秀眉一竖，伸手弹了下他的额头，“才三岁多的小不点儿，别掺和大人的事！”
“我也不想啊，谁让你们俩天天在我面前晃，气氛又搞得那么僵嘛！”柳一挣扎着从她身上跳下来，转身走到沙发上坐好，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他真是快受不了了，特别是自己这个妈，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连他都看不下去了。
“妈咪哪儿有啊？”柳双双讨好地凑过去，满脸堆笑，“嗯，大人嘛，偶尔会有吵架的时候……”
“妈咪，你忘记曾经跟我说过的话了吗？”柳一一脸认真地望向她。
柳双双微微一怔，略显惶恐：“我，我说过什么了？”
“你说过，要把爹地夺回来的！”柳一撇撇嘴，满脸委屈，“现在爹地明明就已经回心转意，为什么你又不愿意了呢？我真搞不明白……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在一起，就这么难吗？”
柳一的话让柳双双彻底哑然。
她不敢回答，真的很难。
曾经她也真的这么想过，可是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无法回头了。
“妈咪，不管爹地做过什么事情让你生气，你就原谅他一次，就一次好不好？”柳一拽住柳双双的手腕，清澈的凤眸满满哀求。
柳一的眼神刺痛了柳双双的心，这么小的孩子，根本不应该承受那么多，身为人母，她真的远远不及格。
无论对柳一，还是那个没有机会看这个世界的孩子……
“柳一，妈咪现在无法回答你！”柳双双轻叹口气，伸手抚摸柳一的小脑瓜，柔声道，“以后你长大了，就会明白妈咪为什么不想原谅你爹地……”
“那你干嘛还要跟他举行婚礼呢？”柳一生气地甩开柳双双的手，“这不是明摆着骗人吗？”
柳双双顿时语塞，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出别的词反驳。
母子俩罕见地陷入沉默当中。
良久之后，柳一突然沉沉地叹了口气：“算啦，就当我没问过……反正以前也没爸爸，不也过得好好的吗？妈咪，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话至于此，柳双双的情绪已经接近崩溃边缘。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行为会给柳一带来如此大的心灵创伤。
“柳一，都是妈咪不好……”柳双双伸手把儿子搂进怀里，音色哽咽。
可除了这一句，她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当初是她信誓旦旦地承诺要给柳一一个完整的家，如今机会明明就摆在眼前，她却一再拒绝。
于她，自是问心无愧，可对于孩子，她却是个罪人……
“妈咪，没事啦，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身边的！”柳一伸出胖嘟嘟的小手，轻轻拍打柳双双的后背。
他的语气柔软至极，听得柳双双心都快碎成了渣，殊不知这时候的柳一趴在她的肩膀上，笑得格外香甜。
一计扣一计，一环套一环，总会有他老娘上钩的时候。
柳双双对儿子的愧疚心简直快要爆棚，怕影响到宋家慧休息，她便带着柳一去了儿童乐园。
在柳一玩耍的时候，柳双双又是拿饮料又是拿蛋糕，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柳一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这个计谋是他自己想出来的，目前来看，还挺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