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众截教仙人进入碧游宫,苏羡就觉得一股难以言说的浩渺之感。
抬眼看去,只见不远处梁柱之上,宫灯静静燃着,布置简素。
正对着殿门,中间有一云床,此刻空无一人,只有前方的香炉中,似是燃着香料,一股馥郁、幽静之意扑面而来。
一旁立着一个穿着水火道袍、眉眼清秀的半大道童,唇红齿白,手拿拂尘。
“诸位师兄师弟稍等片刻,掌教老爷一会儿就至。”
前方四位形容奇特的道人,闻言,都是拿出自备的蒲团,盘膝坐了下来。
呼啦啦……
似乎是某种信号,空旷、轩敞的大殿之内,都是盘膝坐了下来,除了偶有神念传音之外,一片鸦雀无声。
“没带蒲团吧,给,坐这个。”就在苏羡沉吟之时,一旁的碧霄伸手递过去一个,见苏羡笑了笑,就是冷哼一下,神念传音,说道:“爱要不要,不想要就坐地上。”
苏羡也不再说什么,拿了蒲团,盘膝而坐,但目光却停留在那为首的四人身上。
准确地说是一男三女。
这时,一旁的赵公明似是看到苏羡目光盘桓之处,就是神念传音,说道:“那是我大师兄多宝,对了,你应是见过的,那个是无当师姐,金灵师姐,龟灵师姐,他们是老师的四大亲传弟子,都有着大罗金仙道行。”
“久闻其名。”苏羡暗暗记住几人的容貌气息,忽而问道:“赵道友修为如此深厚,不是教主的亲传弟子吗?”
赵公明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等兄妹福薄缘浅,只被老师收为记名弟子。”
苏羡也不知如何宽慰赵公明,一时默然。
而就在二人说话之时,前方的多宝道人,同样也以神念传音,讨论着苏羡。
“这位苏真君,这才多长时间不见,就已是金仙了。”多宝道人感慨说道。
一袭白色绣梅花宫裳的无当圣母,笑道:“大罗金仙之前,不过是法力累积而已,却也不值当什么。”
金灵圣母头戴金冠,玉容晶莹如雪,轻轻一笑,说道:“大罗谈何容易,二师伯座下的那几位不也是没有进入大罗金仙吗?不过,那苏羡能够以如此年纪,有此道业,倒也称得上一句青年俊彦了。”
一旁的龟灵圣母,闻言也是微微颔首,
四人都是大罗金仙,已经踏上了寻道之旅,说这话却有几分底气。
就在几人点评苏羡之时,忽而齐齐感应到了虚空之中的某种奇妙波动,不由面色端肃,收起神念传音。
却是通天教主来了。
云台之上,一道宏大、深厚的清气淼淼升起,一个身形挺拔的黑袍青年道人,盘膝端坐,望着下方的一众弟子。
“我等见过老师。”截教群仙齐齐起身见礼。
“坐下吧。”一道浑厚、淡漠的声音响起在碧游宫中,众人重新落座。
通天教主目光一一扫过下方的截教弟子,尤其落在多宝等四大亲传弟子脸上,目中深处,不由闪过一丝欣慰之色。
方才和二师兄原始道人的争执,这一刻无疑更加坚定。
“截教大罗金仙,足足有着十余位,正是应了老师有教无类之道,这又有何错?”通天教主心头思忖道:“入我门来,若有缘,就是截教教徒,二师兄啊,二师兄,你收徒看跟脚,可你的那些弟子真的心性超群吗?”
通天教主沉吟片刻,收起这些复杂的心绪,准备开始讲道。
忽而目光一动,落在人群中的苏羡脸上,顿了半晌,却是一个生面孔,不过也没有在意,每次讲道,总有一些洪荒仙人,到碧游宫听道。
随即讲道起来。
“千年前,贫道已讲了一番金仙之道,下面要讲太乙之道。”通天教主目光淡漠,朗声说道。
苏羡在下方面色微动,暗道,“看来还不算太晚。”
似乎是为了照顾一些悟性差的弟子,通天教主道:“讲太乙之道前,先由那位说一说对金仙之道的理解。”
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的道人站起,此人头戴鱼尾冠,面如重枣,海下赤须红发,面有三目,穿大红八卦服,先是毕恭毕敬地向通天教主行了一礼,说道:“弟子以火行之道,证道金仙,发现金仙之道,关键在于某一道则的感悟,弟子元神浸于火山,观火山喷发,终于道则圆满,而后炼地肺之火于法宝之中,法力日渐提升,终至金仙之境。”
苏羡看着那人,在记忆中搜寻着此人到底是截教的哪位弟子。
一旁的碧霄似乎时刻注意着苏羡的神色,闻言就神念传音道:“他叫罗宣,脾气暴烈,和公明兄长倒是投契。”
苏羡不由恍然,记忆中浮现关于罗宣的记载。
按《封神演义》记载,这位罗宣道人骑着赤烟驹,在姜子牙、杨戬、黄天化、雷震子、土行孙、韦护总共六人联手围攻下,仍是战之不退,虽然惜败,但无疑也是个狠角色。
不过,这位心性偏激,行事风格歹毒,竟然火烧西歧城,也不知多少凡人百姓受了池鱼之殃。
通天教主点了点头,说道:“你精研一道,可曾窥见太乙的门槛?”
罗宣摇了摇头,惭愧道:“弟子愚钝,不曾。”
“水火相生,你若能领悟出水行道则,当能破境太乙。”通天教主说道。
罗宣苦着一张枣红脸膛,显然感到困难。
水之道则,他根本就毫无头绪,也曾试着领悟,可是却一窍不通。
什么柔可克刚,磨磨唧唧,哪有控火有意思。
苏羡眸中若有所思,暗道:“阴阳相生,高下相形,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我以金生水,恐怕也暗合了这个天地至理。”
这时,又是接二连三有几个金仙,提出了自己对金仙之道的理解,都被通天教主一一点评。
可谓字字珠玑,直指要害。
完全没有什么云山雾罩的废话,这一点尤为不同于太清圣人。
就连碧霄也提出了自己对金仙之境的疑惑。
碧霄已是金仙中期,水之道则早已圆满,按着其姐云霄的建议,已经开始参悟火行道则。
她和罗宣恰恰相反,她对火之道则同样不怎么有天赋。
“我听说金水相融,可逢吉雨,老师,此法可否?”碧霄问着,眼神不由自主飘向苏羡。
通天教主点了点头,说道:“五行相生相克,直接以水火把握阴阳要义,非大毅力者不可为之,对你们或许难了一些,若能以相生之道修行,也是一条路径。”
碧霄螓首点了点,道:“谢老师指点。”
重新坐了下来,忽而对苏羡神念传音,说道:“苏真君,你听到了吗?”
苏羡愣了下,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暗道,这里面有我什么事儿?
碧霄见苏羡不理自己,也不知为何,心生无限恼怒,不禁伸出纤纤玉手,在苏羡的手背上就要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