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笙对她的保证并没有发表意见。
假如她还会发病，她自己会什么都忘了。
怎么还会在意这些呢。
霍笙想，不管怎么样，自己陪着她渡过这些难关就是。
只要她过得去。
顾眠太久没吃东西，吃得反而不多。
只吃了半碗饭就实在吃不下去了。
霍笙完完整整把一碗饭都吃完了。
顾眠还想再塞几口进去，却被霍笙阻止了。
“吃不下就不要吃了，慢慢来。”
顾眠点点头：“我之后三餐都会准时吃的。”
“乖。”
霍笙想揉一下她的脑袋，但是顾虑自己的手碰过碗筷不太干净，就没动了。
他把碗筷收拾了一下，让钟肃拿了下去。
“我先去洗个手。”他说。
顾眠立即说：“我也想漱个口。”
“那你先去。”霍笙想也不想就改口，“我在外面等你。”
顾眠下了床。
在床上躺久了，身体有些僵硬。
施展一下，反而更舒服了。
她哭笑不得：“阿笙，我现在挺好了，漱口不用你担心。”
霍笙没说话，把她往浴室推。
顾眠进了浴室，霍笙帮她带上门，没有真的守在浴室门口，反而走远了一些。
等顾眠出来，他才进去洗干净手，再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服。
为了照顾她，自己已经快两天没洗过澡了。
平时，他是绝对忍受不了这个的。
包括现在，也确实无法忍受。
不过他不敢离开顾眠的视线太久，没几分钟就出去了。
顾眠坐在床边，眼巴巴地盯着浴室的门。
见到他出来，明显是松了口气。
霍笙想，如果她爱他，她之前没有发病，自己现在被这么盯着，肯定会没法无动于衷。
他走了过去，弯腰揉了揉她的头发。
“你已经在房间里待了快两天，现在想要出房门走走吗？”
顾眠顿了下，问：“只是出这个房门走走吗？”
“走到楼下的花园里散散步？”
顾眠摇了摇头，“我、我在家里走走台阶就好了。”
“不强求。”霍笙牵过她的手，带她出卧室。
顾眠紧紧抓着他的手，说：“阿笙，我再休息一天，明天就去楼下散步，好不好？”
“没关系，我不想让你感觉不舒服。”
“不会，没有不舒服的。”顾眠说，“我也想出门的。”
“那好，你加油。”
霍笙牵着顾眠的手下楼，钟肃和薛子琰同时抬头看过去。
乍然多了两双眼睛的视线，顾眠下意识往霍笙身后缩了缩。
霍笙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不习惯他们在场，就让他们走。”
这两人都是霍笙的好朋友。
对她也不错的。
顾眠摇了摇头，“没、我能适应的。”
她虽然病得严重，发病后，也确实不太能和别人相处。
但她也是能分辨人心好坏的。
她能更清楚地感觉到，哪些人对她怀着善意，哪些人对她怀着恶意。
霍笙的朋友就和他一样，都是好人。
顾眠坚持要自己去适应，霍笙也不反对。
她比起以前来，确实要好很多了。
以前，都要他哄着，才愿意在这种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的情况下和人同处一个屋檐。
其实她一直在努力进步。
霍笙是欣慰的。
没有人比他更希望顾眠能够彻彻底底好起来了。
薛子琰和钟肃两人知道顾眠的情况。
尽管不需要回避，但薛子琰还是很识相地去和钟肃挤一个单人沙发，不离顾眠太近。
霍笙带着她坐下，跟她挨得很近。
顾眠发现他们都不说话，于是偷偷扯了扯霍笙的袖子，低声说：
“你们有事的话，可以聊的。”
“没事。”
“没事也可以说说别的话。”
“跟他们没什么好说的。”
顾眠，“……”
薛子琰嘴角抽搐了一下。
要不是顾忌着顾眠，他肯定又要抱怨了。
钟肃不咸不淡地瞥他一眼。
顾眠小声说：“其实有人在场，却没有一点声音，我觉得很别扭，也许你们说说话，我会开心一点。”
“这样啊……”霍笙就没有之前的借口了。
“那行，我们聊聊天。”
说着，他看向薛子琰。
后者突然被关注，憋了憋气息，然后说：“看我干嘛？”
霍笙：“平常你话最多，你说。”
“说什么？”
“随便说。”
薛子琰纳闷了，“话题都是自然而然来的，你这么刻意让我说，我也不知道说啥啊！”
“那就自然而然地把你的话题摆出来。”
“我上哪儿找话题去！”
“随笔你。”
“霍二少，你居然也这么不讲道理！”
霍笙冷漠地眼神睨过去，薛子琰就怂了，不敢再控诉。
“行行行，我找话题，我跟你们聊天，可以了吗？”
“嗯。”霍笙淡淡点头，没什么表情。
薛子琰绞尽脑汁开始想话题，想不出就想一些看过的笑话。
不得不说，这人是活跃气氛的天才。
一般的笑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夸张地描述一下，笑点就更有趣了。
顾眠都听得越发忍俊不禁。
但霍笙的笑点似乎很高。
顾眠不由自主地把注意力落在了他身上。
其实她的印象里，霍笙很少笑的。
似乎没什么可以让他觉得开心和笑出来的事情。
有时候，她非常开心了，或者说了什么话让他觉得愉快了，他就会浅笑一下。
大部分时候，他是没什么表情的。
他为什么这么不爱笑呢？
根据她对他目前的了解。
霍笙有完整的家庭，父母相爱，兄弟友爱。
他也有朋友，朋友都敬重他，是真心的。
他还会很多很多事情，堪称是全才。
他就像天之骄子。
好像什么都有了。
为什么不爱笑呢？
顾眠越想越出神。
薛子琰和钟肃都发现了顾眠专注地看着霍笙的眼神。
两人对视一眼，恨不得现在就钻进地缝里去，别打扰他们。
更不要说被盯着的目标。
从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的那一下，他就感觉到了。
只是他没提醒，也没打扰。
不得不说，被她这么看着，自己是享受的。
这样的机会难得，他都不忍心中断。
如果，她的眼里永远都只有他，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