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撂下话就转身离开了。</p>
司徒遥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那虚掩着的病房门,临到了来,竟然她也有些‘近乡情怯’,南宫墨在一旁,并不催促,只是眸光始终稳稳地落在她身上。</p>
良久,司徒遥才攒足了力气,伸手去推那一扇并不厚重的病房门。</p>
病房里忽然传出一声,“遥遥?”</p>
如同跨越了整整半年的时光,穿梭时空乱流抵达至此,一瞬间就逼红了司徒遥的眼眶。</p>
司徒遥直接推开了那扇门。</p>
话出口的同时眼泪也落了下来,“爸!”</p>
司徒仲靠在病床上,后背也靠着枕头,两臂都垫了软垫,右手臂上还打着点滴,人看起来憔悴了许多,但难为精神竟然还行,还对着伏到床前的司徒遥挤出了一抹笑,有些嶙峋的手指勾了勾司徒遥的鼻尖,“小哭猫,怎么又哭了?”</p>
变成植物人躺在床上半年,除了会影响到身体行动机能,声音也哑了许多,司徒仲刚醒来那会儿甚至说不全一个句子,却拼命对妻子连说带比划,要被司徒遥打电话。</p>
半个小时之后,司徒遥的情绪才终于慢慢平复下来。</p>
司徒仲刚苏醒的‘讲话障碍’也被彻底打破了,说得简直口干舌燥,就在这时,一杯妥帖的温水被递到了跟前,司徒仲一怔,抬起头来后,又是一呆。</p>
“你不是……”</p>
南宫墨从未纡尊降贵地做过给别人端茶递水的活计,此刻却递得真心实意,“您先喝水。”</p>
司徒仲满心惊诧地道了谢,接过水喝了几口,喝水的时候还在不住地打量着南宫墨,目光从南宫墨脸上移到司徒遥,再转回去,反反复复几个来回儿。</p>
司徒遥就着南宫墨拿过来的纸巾擦干眼泪,一抬头就对上了老父亲格外热切的视线。</p>
瞧瞧,多么贴心的一个男人!</p>
司徒遥虽然后知后觉,但也能感觉到病房里的气氛好像变了。</p>
司徒仲见司徒遥擦完了眼泪,伸手推她起来,“哭了这么久,怎么都不知道给人家搬一把椅子坐,快,你站着,让人家坐下。”</p>
司徒遥:“……???”</p>
“来来来,小伙子快坐下,上次来不及细谈,”司徒仲满脸老怀欣慰地看着南宫墨,“你今年多大啦?是在矿区做安保吧?工作挺好的,看着人也不错……”</p>
司徒遥登时满脸尴尬,“爸,你在问什么呢?”</p>
“别插嘴。”</p>
司徒仲不满地拍了拍司徒遥,“去,一边儿玩去。”</p>
司徒遥:“……”</p>
南宫墨眼底闪过一抹促狭的笑意,却十分顺从地坐了下来,摆出一副促膝长谈的姿态,他这样的人,即便只是坐在简陋的三足椅上,也硬生生显出一股高居庙堂的雅致来,司徒仲越看越满意。</p>
作为植物人昏迷的时候,他虽然动不了也没有办法开口说话,但是识海里的思想却还在断断续续地运转着。</p>
他一会儿想到他倒下了,家里要怎么办。</p>
一会儿又想到司徒遥刚失了恋,没有人安慰引导,万一从此思想进入歧途怎么办。</p>
带着这么多担忧,他拼命地和病魔做斗争,这才这么快地醒了过来。</p>
幸好,看现在的样子,起码他最后一个担忧是多余的。</p>
司徒仲脸上的笑容更加欣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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