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霏霏,遮天蔽日。</p>
挂了吊瓶又睡了一觉,司徒遥醒来的时候已经没那么难受了。</p>
她望了望窗外连绵不断的雨势,眨了眨眼,有些出神。</p>
不知道为什么,这雨下得她有些心慌。</p>
祁然应该是下楼吃饭去了,司徒遥趴在床上拿过手机,翻了翻通讯录,手指划过‘南宫墨’的时候顿了顿,而后继续向下,按下了‘家’的号码。</p>
响了好久,那边才终于有人接,司徒遥每次跟陈亚茹打电话都有种抑制不住的慌乱,听到电话接通立即叫了一声,“妈。”</p>
“有事儿吗?!”</p>
陈亚茹的语气有些不耐烦,那头的声音很喧哗,能隐约听到有人在喊‘碰!’,一些人在大声地闲聊,还有麻将牌撞击的声音。</p>
“没什么事……今天是中秋节,妈,中秋快乐。”</p>
司徒遥其实想问爸怎么样了,但是显而易见的,陈亚茹并没有在医院。</p>
阖家欢乐的节日,他们那边的人却并不太看重这里面的意义,最喜欢聚在一起喝酒打牌,男女都有,说说别人家的八卦,比如现在——</p>
司徒遥听到电话那头远远传来女人的喊声,“陈姐,是你家那丫头吧?哎呀!真是又出息又懂事儿啊!不像我们家那死小子,成天就知道在外面浪,逢年过节也不知道打个电话!”</p>
“没什么用!”陈亚茹丝毫不避讳电话这头的司徒遥,连话筒也不捂着一点儿,直接扯着嗓门喊回去,“有什么用啊?丫头片子,以后还不知道是谁家的呢,一点用都没有!长大了翅膀还硬了呢,她爸都那样儿了,她还在外面不肯回来照顾,她倒是自由了,可苦了我了!”</p>
女人们笑嘻嘻地,也不说赞同还是不赞同,总之一群人八卦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不管别人说了什么都笑,哈哈哈地戳人耳膜。</p>
司徒遥握紧了手机。</p>
真的不自由吗?她难道不是把照顾父亲的工作都丢给护工了?不然怎么会有时间在这和人打麻将?</p>
司徒遥很想问问,但是陈亚茹说得对,她的确没有尽到照顾父亲的义务,现在也根本就没有质问的资格。</p>
有人顺着话又夸了司徒遥两句,说不清是什么心理,或许是更喜欢听陈亚茹否定自家孩子,毕竟从客观来看,司徒遥的确比他们镇子里绝大多数孩子都优秀得多,听到亲妈的否定,能追求某种玄妙的心理平衡。</p>
司徒遥在电话这头默然良久,听着陈亚茹和那些妇女们一唱一和地在贬低自己,心间微苦。</p>
司徒遥从来没有听陈亚茹跟别人夸过她,从小到大,一次都没有。</p>
不论她做的再好,拿到过多少次的第一名,陈亚茹对她永远都是一副冷漠的模样,还说读书根本一点用都没有,司徒遥不止一次想问,如果读书真的没有用的话?那为什么家里还要花那么多钱把弟弟送到最好的私立封闭高中去念书呢?</p>
但是问了也没有用,她只会得到另外一番训斥:你能和你弟弟比吗?!</p>
她不知道这有什么比较的意义,她要求的甚至不是公正!</p>
司徒遥不声不响地挂断了电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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