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华夏修真界是一个从上到下不停加码,层层盘剥的世界,齐洲大陆明面上保持着大治,实际上以上清宗和莫家为主导这种盘剥方式,几乎已经使整个齐洲摇摇欲坠。
从两万年前稷下王庭覆灭之后,齐洲各大势力就明文约定了齐洲的统治秩序。其后经过万年的发展,这种统治阶级的交接方式不断成熟。
即每过百年,齐洲各派选出五个最强大的势力入主稷下川,以此统治整个齐洲,维持齐洲修真界的秩序。入主的势力百年之内不需要辛辛苦苦为灵石奔波,只需要接受下级门派供奉即可。
不过万年前稷下王庭秘境现世后,一百年之期变成了三十年,这就让齐洲诸派的竞争更加激烈。
每三十年,齐洲就会迎来新的五个统治席位,上面的人打得不可开交,下面的人却毫不关心——你们打来打去的,我们只不过是换了一个盘剥供奉的主子罢了……
除了上清宗稳坐钓鱼台之外,每三十年的席位置换都会出现顶替的情况,因为选择席位的方式有三步,不单单是靠门派顶尖实力决定的,要是这样的话,齐洲诸修什么都不用做了,所有资源全部供奉上清宗不就完了?
这就是上清宗的聪明之处了。
上清宗深谙平衡之道,一家独大只会让下面的小门派心生怨恨,当年稷下王庭的覆灭还历历在目,所以上清宗想出来了一个好方法,既要保持自己的超然地位,又不至于让下面的小门小派闹事。而且齐洲这么大,上清宗也没有那么多精力管得过来,它需要几个承担压力的同类。所以另外的四个席位,成了分担矛盾、自相残杀、相互撕咬的幌子……
真正管事的,还是上清宗。
只是这次不知道上清宗和莫家私下做了什么交易,居然让确定五个席位方式临时改了。而且另外三席居然也同意了——
原本确定五席需要计数各派金丹以上修士的数量、金丹以下弟子的大比、和稷下王庭秘境中炼气弟子的表现——三类综合决定,排在前五位即位列齐洲五席。
可这次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居然把前两项都取消了,单单留下了秘境的表现,说是什么时间不够——你看看这是人话么?
时间不够,就不能等秘境结束之后再比了?就算时间真的不够,那金丹以上的修士统计应该和秘境之行不冲突吧?
当然,五席决定的事情,没人敢反对,也没必要反对。
换谁都一样,不就是交钱嘛……
由于修行资源分布不均,而且东海还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仙海灵材,所以整个齐洲的修真势力自东向西基本是依次递减的——越往东,大派越多,越往西,则越蛮荒。当然,凡事总有例外,总有几个门派在各府一枝独秀,其中就包括灵溪派。
千年前掌门醉鹤穆志明的治下,灵溪派声威到达了顶峰,那次五席的较量,灵溪派位列第七,差点就入主稷下川。不过当时能入列齐洲一等门派,受下级供奉,也是相当不错的成就了。
然后,灵溪派就与五席之位越来越远。
直到梁施和陈无宇两人上台之后,灵溪派的实力才略有起色,若不是这两人,可能灵溪派都已经沦落到汶阳府的二等门派了……
现在摆在灵溪派面前的,是一个绝佳的机遇。
不用考虑顶尖实力,不须计较筑基高手,只需要在稷下王庭之中拔的头筹,就能位列五席,统领整个齐洲——陈无宇第一次觉得,齐洲五席之位离自己这么接近……
只要赵跖能够带着一行人穿越无生煞地,只要能够进入王庭秘宫,只要能够取得两样仙道资源……齐洲五席之位,灵溪派就能分一杯羹!
陈无宇道:“这次秘境之行,我不是没有想过让筑基弟子前往,只是我怕他们抵抗不住这煞罡,若是散落了阵型,再想进入秘宫那是不可能的了……”
“阵型?”
赵跖讶然道。
陈无宇笑道:“没错,若不是为了取迷宫龙石,我也不必让我女儿入队,毕竟要经受煞罡侵袭,就算我灵溪派只出炼气弟子也就罢了。”
陈无宇娓娓道来,原来经过万年的摸索,齐洲大派基本已经摸清了稷下王庭的形貌,除了核心的数十座王宫之外,几乎外围的地方都被探秘的炼气弟子摸了个遍。
外围有寒潭、深谷、草原、花亭,而内核则有神宫、冰宫、王宫、仙宫——齐王作为秦帝之后复辟的第一个王者,其收敛的资源财富为华夏之最。别说上清宗,就是十个万仙门加起来恐怕也没有稷下王庭的修行资源丰富。
而内宫则因为王庭崩逝,在周边形成了一圈纵深数里到数十里的无生煞地,炼气弟子几乎不可能穿越过去——当然也不是没有运气好的,上一次秘境之行,莫家的死士就穿越了无生煞地,看到了冰宫,而且还获取了仙道资源,并且还有幸拿着资源出来了——
“王庭外围方圆数百里,上清宗早已派人制成了山川地舆图,除了取之不尽的精矿灵材之外,几乎已经无可盘剥,许多危险之地炼气弟子也去不了……所以,想在稷下王庭脱颖而出,只能深入无生煞地。运气好些,能穿越薄弱环节进入内宫取宝,若是运气不好,走入了煞地的纵深之处,那就是十死无生。”
赵跖皱眉道:“那为何各门派不摸索出一条煞气最薄弱的生路,也好让后人乘凉?”
陈无宇道:“生路?这你可想的浅了,煞气飘忽不定,以灵息为引,几乎每次秘境开启,无生煞地都会改变,前人的活路,到了后人这里,就是死路。”
话锋一转,陈无宇继续道:“所以,我叫杜修去坊市请来了林璧——”
陈无宇似笑非笑道:“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把你的人要了来,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
赵跖咧着嘴笑道:“您是宗主,想干嘛就干嘛——”
话中有刺,陈无宇权当没听见,叹道:“我原本对秘境无争斗之心,只可惜……”
要说赵跖心里不痛快,那是肯定的。毕竟在聚仙楼白吃白喝了三年,林璧几乎已经认赵跖为主,作为自己手下的“门客”,被自己的顶头大佬说拿走就拿走,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的。
“……我灵溪派原本也无争齐洲五席之心,所图不过是维持二等门派,而只是这次赶鸭子上架,又逢季世预言,在这等天赐良机之下再无动作,那就太可惜了——”
原来,陈无宇一开始并没有打算探索王庭秘宫,他所图的从来只是弟子斗法这一项。三十年前,灵溪派刚经历了大清洗,正值人才凋零,若不是井鸿在稷下川擂台上力挽狂澜,或许灵溪派已经降级为三等门派了。
这次在陈无宇眼里,有井鸿、卓志行这两个弟子在,拿下前五并不难,维持灵溪派的固有地位是绰绰有余的。谁曾想到莫家直接掀了桌子,居然把规则都改了。
五席无一人反对就会生效,当然,新五席决出之后,也可以再行更改——政治永远是平衡的艺术。
赵跖道:“宗主,您还没说为何要请林璧——”
陈无宇道:&nbp;“这个不急,你不是从徐家带回来一块混沌石么?那是做什么的?”
赵跖一拍脑袋,怪叫道:“靠!差点还忘了这一茬!”
“何事?”
“宗主!我还有急事你先等我一会儿!”
说着都忘了行学子告辞礼,像个兔子一般跑了出去,留下陈无宇一个人呆在雨画亭……
“这臭小子——”
……
沉如水,阴如墨;
在雨画亭数十步之外就是秘堂,秘堂门口无一弟子,黑漆漆的大门上雕刻者吓人的狴犴兽像。
这座黑黝黝高大建筑天空中连个飞鸟都没有,如果不是在驻扎灵溪仙山,旁人一定以为这是一座关押死刑犯的监狱。
“堂主!”
杜修面无表情道:“进。”
那弟子推门而入,只见杜修全身贴在一面白墙之上,也许是在修习某种秘术。
“何事?”
“禀宗主,四海帮弟子尽数覆灭——”
杜修抬眼问道:“夏家有没有动作?”
那弟子迟疑道:“夏家的人比我们来得早,所以……”
“都是夏家人杀的?”
杜修语气轻描淡写,杀一帮帮主仿佛宰了一只鸡。
“禀堂主,只有侯人杰是我们杀的。”
“哦,夏家来的可是黑衣?”
“是黑衣——”
“黑三还是黑七?”
那弟子冷汗涔涔道:“这个……属下不知。”
杜修冷冷道:“领头的身材是矮小还是高大?头巾形制如何?”
“大概……有六尺多,算是极矮了,头巾、头巾属下没注意……”
修真界的一尺与赵跖前世的计量不同,更接近于古战国时代的尺寸,所以六尺的话甚至不到一米六。
杜修木然道:“那就是黑七了……行了,你下去吧!”
“是!弟子告退——”
从秘堂出来之后,那秘堂弟子连大气都不敢喘,堂主实在是太可怕了,夏家最隐秘的黑衣在他眼里没有任何秘密,连黑衣头领的相貌都摸得清清楚楚。
杜修喃喃道:“黑三好久没有动作了,是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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