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就是胡闹!”
等两人走后,夏正阳勃然大怒,在大堂里大声呵斥着两个下人。
“你们这些废物,是怎么看着小姐的?眼珠子长在哪里了?连个大活人都盯不住!”
夏正阳气得面部微微抽搐,跪在地下的四个炼气圆满修士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你们去孙管家那里,一人领一百鞭,马上派人去找,要是十天之内找不回来,你们提着头来见我!”
四人畏畏缩缩的应下,连滚带爬的出了内堂。
“叔父,到底是何事惹您如此生气?”
身高七尺,头戴一片毡巾,一身白衣的夏书凝刚从水云坊市回来,就见到叔父夏正阳在对着家中仆人破口大骂。
夏正阳阴沉着脸道:“还不是我那不成器的女儿,都多大了还干出偷偷跑出家门的事!四个人轮流看守,茗儿都跑出去六天了才发现,这四个人简直是废物!”
夏书凝哑然失笑:“妹妹她的本事您又不是不知道,她要是想跑,连筑基修士都拦不住,您还是别生气了。”
夏正阳苦笑道:“我何尝不知道茶茶的性子?可是……唉!成何体统!”
“要不要用锁神符找找?”
夏正阳叹了口气道:“不用了,她玩够了就回来了……”
夏书凝道:“要不,小侄也派人去找找?”
夏正阳摆了摆手,随他去了。
说完之后,夏正阳坐在椅子上半晌没说话,脸上满是落寞。
可怜他夏家三女一子,没有一个让夏正阳省心的。
大女儿夏之兰蠢而鲁,毫无心机,而且不知礼数,现在四十多岁了还整天跟着王家的姐妹厮混,总算嫁了人;二女儿夏之槿愚且诈,没什么城府,却偏偏好耍些小聪明,这让夏正阳十分无奈。
儿子夏腾龙天纵奇才,虽然聪慧,但却不屑于权谋之术,一心修行,家里的事务漠不关心,而且对夏家最拿手的制符之术毫无兴趣。夏腾龙志骄好生事,整天追着旁人切磋,这几个月才稍稍收敛。
强梁者不得其死,夏正阳每每都会摇头叹息,儿子志骄之气不改,总会吃大亏。
这三个孩子没有一个像自己的,两个女儿自不必说,就是儿子夏腾龙也是豪爽直率之人,夏正阳也不放心自己百年之后,夏腾龙的性子能不能将夏家打理好。
创业艰难,守成不易,偌大的夏家需要的不是强大的武力,而是一个心思深沉的掌舵人,夏腾龙?他还远远不够。
只有小女儿夏之茗最讨喜,不仅天资卓越,玉门八转,小小年纪就掌握了高超的制符之术。而且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把家中上上下下的关系打理的不错,无论是管家还是丫鬟都对这个三小姐赞不绝口。
更可贵的是,夏之茗具备了成为一个家主最可贵品质——坚韧。无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父亲交给她的事情她都做的很好,去坊市卖灵符、在武阁练剑、在厅堂迎宾都做的落落大方,如果她是个男儿,夏正阳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将家主之位传给夏之茗。
但是夏之茗也不让人省心……
每隔一段时间,这孩子就偷偷从家里溜出去,说是什么行侠仗义,扶危济困。兴冲冲的出去,风尘仆仆的回来,还在什么“江湖”上结交了一群酒肉朋友,为夏正阳所不喜。
距离夏之茗上次偷着跑出去已经过了许久,夏正阳在家中关了她半年,让她修习高阶制符之术。没想到每天让四个炼气圆满修士盯着她,还是鬼使神差地被她跑了,而且还是在六天之后才发现的。
夏之茗在屋里制了个假人——这是一种高级的替身符灵之术,用生血符复制了一个“自己”,整个计划天衣无缝。
夏正阳在整个夏家设了拘禁阵法,任何遁符都无法使用,本以为万事大吉,没想到还是让她跑了。
夏正阳在生气的同时,也稍稍感到欣慰,才炼气八层就悄无声息的逃出了夏家,不愧是自己的女儿……
也罢,夏正阳也不担心女儿的危险,夏之茗手上有几张元婴大修炼制的遁符,如果不是被偷袭,遇到金丹修士也能全身而退,以自己女儿的机灵劲儿,肯定没事。
————
足足爬了大半个时辰,赵跖才爬到小罗山山腰,看到了一片片鳞次栉比的梯田,但是许久未耕,地里都长满了杂草。
赵跖不由佩服这些精耕细作的老农,如果自己不是修士,光爬上这荆棘丛生的小罗山就累得不行了,更别说山村农夫还要耕地除草,打理荒田。
前世的山农也是如此,家离着坡上田地很远,光上山的路程就要一两个小时,往往天还没亮就踏着露水上山,等太阳大放才赶到,然后开始一天的辛勤劳作。
起早贪黑,汗如雨下。
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越往上走,山石越来越多,农田也渐渐稀少,即使有一两块巴掌大的土地,种的也都是一些不知名的香料作物——山农们总是舍不得放弃任何一块能种的土地。
如果不是这件祸事,可能此时的小罗山漫山遍野都是劳作的农夫,童稚携壶浆,村妇提着菜篮送饭——哪里会一片荒凉?
然而现在民生凋敝,赵跖知道,小罗庄毁了。
越走越是心疑,赵跖原本确定这是人为掳走案件的念头也在微微动摇——山路太长了,到底是什么人在做这种丧尽天良,吃力不讨好的事?
山路变得七扭八拐,赵跖也不知道该选那条路探查,来回沿着打转。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了,再找不到线索,自己只能就地住一晚了。
黑夜里的小罗山伸手不见五指,前世的城市居民习惯了夜晚霓虹,可能一辈子都没见过乡村晚景——在没有月亮的晚上,真的跟瞎子一模一样。
灵溪派无畏峰好歹有学子石室,借着微弱的烛光,无畏峰的夜晚也不会这样阴郁,甚至可以不用提着灯笼行路,但小罗山才是真正的漆黑一片。
赵跖倒是习惯了,借着微弱到极致的星光甚至还能看得见一些东西——起码不会一脚踩空。
眼前悬浮在空中,一闪一闪的东西是小狼狗的眼睛,这小家伙天赋异禀,在黑夜里啥都能看见。
赵跖闭气凝神,灵识始终保持在身周七八丈的范围,防止可能从小罗山突然窜出来的野兽或猝不及防的危险。
灵识七八丈,是赵跖能够长时间灵识外放的极限距离。
赵跖每过一会儿把灵识朝某个方向多伸展出去几十丈——就怕撞了大运,万一碰到了掳人案,自己也好早做准备。
就这样过了半夜,连小狼狗都要昏昏沉沉睡着的时候,赵跖的灵识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
赵跖屏住呼吸,灵识急忙朝那处地方探去。
是人!
灵识再探,却一无所获!
赵跖霍的站起,把小狼狗装进灵兽袋,抽出玄石刀凝神戒备。
自己的炼识灵引术不可能出错,那绝对是人气!
赵跖一步步的朝前方走去,灵识大放,汗毛乍起,手中玄石刀随时准备劈下。
手中悄无声息的斩出一片刀气,只听得前方树木应声而断,树枝树叶喀啦喀啦地掉了一地。
在这儿!
赵跖大喜,当头就是一记开山刀。
空了!
明明自己发现了他的行迹,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什么人在这里鬼鬼祟祟!可敢出来与我一战!”
赵跖冷声道,他在明敌在暗,敌人的修为也不清楚。右手捏紧了风雷符,打算见势不妙就遁走。
“哼!一个炼气九层的小贼,还敢逞凶?”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听得赵跖毛骨悚然。
赵跖冷哼道:“装神弄鬼,你们果然是人……”
还没说完,只听那阴恻恻声音打断道:“小贼受死!”
只听见一声闷响,天上好像掉下来数道冰锥,地下突然突出无数地刺。
赵跖连忙跃起,一阵破空之声传来,赵跖解牛刀狂舞,“叮叮叮”得挡下了无数暗器。
“小贼倒有几分本事!”
那阴恻恻的声音四处飘荡,但赵跖的心却定了下来。
自己面对的这人,修为不高。
那地刺和天锥看着唬人,自己却能轻松躲过,还有那十几颗暗器,分明只有炼气境界的威力,只要自己能伺机擒住此人,一定能挖出这大案的秘密。
赵跖怒道:“你这歹人,敢不敢出来堂堂正正与我一战!”
那阴恻恻的声音轻笑,赵跖只感到脚下突然一紧,好像有什么东西缠住了自己。
嗖得一声,赵跖的身体就被倒吊了起来。
捆仙绳!
妈的,又是这招?
第一次去灵兽谷时就被人面蜘蛛吊了个结结实实,没想到赵跖这次又在一个荒山野岭被捆了。
捆仙绳,下品灵器,赵跖自信一刀就能割断,但却心中一动,电光火石间从储物镯掏出一物。握着解牛刀的手微微松开,当啷一下掉在了地上。
“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给你……”赵跖扯着嗓子尖叫。
也不知道这人的脑袋硬,还是人面蜘蛛的脑袋结实。
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这厮准备将计就计,来一招枪斗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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