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救了你一次。”
两人并排坐在石台之上,赵跖戏谑地说道:“你要怎么报答我?”
林水瑶面无表情的说道:“会有机会的。”
说完之后两人久久不语,气氛一时变得尴尬了起来。
赵跖摸了摸鼻子,说道:“那个徐文柏是怎么回事?”
“他……可以说是我表弟吧。”林水瑶抿着嘴答道。
“表弟?”赵跖冷笑道,“那你跟你亲戚的关系可真不错……”
“其实,我是济北林家的人。”
赵跖大奇:“济北林家?那不是汶阳府排行第三的家族吗?那你还说你父亲是灵溪派的外门弟子?”
“我父亲的确是灵溪派的外门弟子。”
林水瑶顿了顿,继续说道:“原本,林家和徐文柏的徐家是世交,两家关系一直很不错,直到我父亲来到了灵溪派……”
林水瑶望向远方,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接下来的半个时辰,林水瑶磕磕绊绊的给赵跖讲述了他父亲的往事,那经历简直比最狗血的言情还要曲折婉转……
林玉成是林家家主林止的第二子,样貌生的俊秀无比,家中的丫鬟、同辈的女孩都很喜欢这个俊俏的小子。
但是林玉成先天身体孱弱,而且惧怕阳光,皮肤也变得比涂脂抹粉女孩子还要苍白。
林止见自己的儿子跟自己性情大异,颇为不喜,在十三岁时让他入灵溪派修行,于是,一场悲剧就从林玉成踏入灵溪派开始了……
林玉成资质很差,仅仅玉门三转,在灵溪派很受学子排挤,也没有几个朋友。倒是喜欢跟女弟子厮混,灵溪派的女弟子本来就少,林玉成长得又朱唇贝齿、长身玉立,很受女弟子喜欢,也引得众位学子的嫉妒。
而且,在灵溪派呆了几年年之后,徐家家主的小女儿徐静妍竟然爱上了这个旁人眼中的绣花枕头。
青春男女,你情我愿原本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徐静妍却有婚约在身,而要嫁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林玉成的大哥林玉山。
十年学子时期之后,徐静妍进入了内门,而林玉成却只能做一名外门弟子,而且马上要被家族召回处理家族事务。
眼见二人就要分别,但是徐静妍此时已经有孕在身,徐家的婚约也即将兑现,两人一合计,居然想出来一记昏招——私奔!
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几个月后才反应过来的徐家和林家。得知了消息后,两天就逮住了躲在深山的两人,林玉成吓得脸色苍白不敢说话,徐静妍却愤怒地据理力争,被父亲打了两个巴掌之后,徐静妍居然趁着旁人不注意,自爆天心灵海,连具尸骨都没有留下。
此女之性情,居然刚烈至此!
听到这里赵跖唏嘘不已,起初讲话还磕磕绊绊,后来林水瑶越说越快,赵跖也渐渐被林水瑶的身世所打动。
徐家的人都惊呆了,徐家家主当场被气得喷了一口血,行气紊乱,修为止步于金丹中期再无寸进。
然后,暴怒的徐家人生生打断了林玉成的双腿,林家心中有愧,也不敢阻拦。
直到听说林玉成和徐静妍还留下一个孩子,徐家才肯罢休,但为了给徐家一个交待,林玉成回去之后就被关了十几年禁闭,终身不得出门。
林徐两家的来往因为这件事也渐渐断了,从世交变成了世仇。
儿子林水瑶也在家里受尽了欺凌和白眼,哪有机会像其余世家子弟一般早早开了玉门,连家中小厮都在暗地里说他是捡回来的野种。
终于有一天,林玉成郁郁而终,才三十余岁就满头白发,死了之后挽着林水瑶的手还迟迟不肯撒开。
“年纪越来越大,我就越痛恨我是林家的人,林家的一切东西我都不肯接触,也不想对他们说一句话,穿的衣服也是母亲留下来的遗物缝制的,后来我就逃了出来,我要重回灵溪派,我要回到我父亲受辱的地方,把失去的东西都夺回来!”
洁白的牙齿咬住薄嘴唇,过了一会,紧绷的面色才缓和下来,嘴唇上印着一排齐崭崭的齿痕——林水瑶这辈子头一次说了这么多话。
赵跖问道:“等你修行有成,你要怎么复仇?是要杀光他们吗?”
林水瑶道:“不,我一点也不想杀人,我只想他们跪在我父坟前磕头忏悔,我要让所有瞧不起我的人知道,我父亲不是胆小畏缩的孬种,我林水瑶也不是任人欺凌的废物!”
别人都以为林玉成胆小如鼠,徐静妍不过区区一女子就敢刚烈自尽,但林玉成却如同蛆虫一样佝偻着身子苟且偷生,连为爱去死的胆子都没有。
徐家的人都大骂徐静妍看错了人,原本小时候喜欢林玉成的奴婢丫头也为徐静妍感到不公,都觉得他是个负心的草包。
但只有林水瑶知道,父亲之所以没有自尽,是因为自己。
自己还年幼,需要庇护,林玉成毕竟是林家的二公子,这层身份还能给林水瑶一些庇护,如果没了父亲,林水瑶早就被家族里的近亲外戚吞得连渣子都不剩。
好在他没有像林玉成一样身体孱弱,玉门七转的天赋也是上等的资质,只要刻苦修行,一定能在修真界占有一席之地。
但是其他人却不那么想了,徐文柏这一代徐家子弟,从小在家里就听说了自己的姑姑为情自杀,耳濡目染之下也恨上了林玉成父子。当初在香山山脚下没有看到林水瑶,这天正巧碰见了他,才上演了这一出闹剧。
赵跖仰天苦笑一声:“你总算熬出了头,玉门七转前途无限,但我现在还未踏入修行,我的屈辱和志向又何时能报……”
突然间,无畏峰吹来一阵疾风,两道金黄闪过,是井鸿带着两名执法弟子腾云而来。
“赵跖!林水瑶!”
“学子在!”
两人不敢顶撞,恭恭敬敬的应下了。
“你们二人在朝阳殿后聚众斗殴、打伤同门的事情,是否承认?”井鸿一脸严肃的问道。
”回禀师叔,那是他们……”
林水瑶还待解释,却被赵跖一扯,就没有再说下去。
赵跖向井鸿恭敬道:“学子承认!”
“好!经礼堂调查,一个时辰之时,因徐文柏挑衅林水瑶,引发了四人斗殴的事件,违反灵溪十戒第七条,按学院院规,当处罚赵跖、林水瑶二人服两个月院内劳役,扣留两个月学院资源。”
井鸿的声音渐渐缓和了下来,:“但念在二人初犯,且徐文柏挑衅在先,改两个月劳役为半个月,资源也不再扣除,你们二人可有异议?”
赵跖听完后松了一口气,忙回道:“没有异议,学子谨遵学院处理。”
宣布完了对两人的惩罚,却见井鸿微笑着说道:“少年有些火气是应该的,要是受到这等屈辱还不敢反抗,那还修个什么仙?”
说完又对林水瑶提醒道:“还有,不用解释缘由,我礼堂弟子自会查清,只管回答问题就好。”
“学子受教了。”林水瑶也暗骂自己处事经验不足,差点坏了事。
赵跖见状,嬉皮笑脸的说道:“多谢井师叔关照,那徐文柏他们可曾受到惩罚了?”
井鸿回答道:“主动挑衅、辱骂同门,徐文柏跟你们一样,也是服半个月劳役。”
赵跖问道:“那半个月劳役,是可以自己选地方吗?”
“可以,如在养心殿打扫除尘、去灵植园浇花施肥,或者去灵溪云台清理落叶皆可……”
井鸿说的都是些比较轻松的处所,可以去对二人十分关照了。
赵跖回头问道:“您想去哪劳役?”
林水瑶道:“都可以,赵师兄去哪里我去哪里。”
赵跖忍不住嘿嘿的笑,笑得林水瑶心里发毛。
“井师叔,我们想好了,去圊房劳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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