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好像真的错了。”
接到谢小扇电话时，金硕珍还有些意外，他走到较为安静的楼梯间才听出她浓重的鼻音。
声线不再是甜蜜的撒娇，而是沙哑着，像是被尼古丁熏出的几分落寞，痛哭过后把嗓子扯破的万念俱灰。
她不抽烟，即使拍戏需要也只是在口腔里过一下，不会吸进咽喉干扰声线。
“你还好吗？”
谢小扇强忍住的情绪在这一刻开始崩盘，她开始回忆起那条无意刷到的ins。
当时什么感觉呢？
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是看完之后，后颈已经被汗液濡湿一片，发丝湿漉漉的黏在那。
她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声音都像打着旋儿大摇大摆在空气中消失殆尽，倒是像极了诡异的默片镜头。
“不太好。”
ins的好友推荐，谢小扇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可能是相同好友或者其他什么。
她刷到了一个广告模特的ins，刚好这个模特，和Ron互相关注。
关注美女也并不是什么大问题，这点自由他也应该有的，他不在只把自己困在谢小扇和达达主义之间，开始走出门社交，引荐给一些艺术家，都是谢小扇一手促成并且推动的。
尽管她能借助姐姐的帮助更多是在时尚领域，大师级别确实困难，可先锋艺术家，谢流萤还是能请男友帮帮忙。
他放弃了达达主义，拥抱了更为商业的波普艺术，并且被顶级画商拉里·高古轩纳入麾下，短期内就声名鹊起，艺术市场教父果然点石成金。
拉里·高古轩把Ron这些艺术创作者卖成了最贵的艺术家，甚至和当初他拥有的安迪·沃霍尔一样，安迪·沃霍尔靠卖梦露获取名利，谢小扇也为Ron的艺术之路添砖加瓦。
当时金硕珍还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Ron能做到这一步，也不再干涉谢小扇的正常社交，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儿。
金硕珍问完她的地址就赶了过去，所幸离得并不算远，他到大排档的时候，谢小扇还在等烧烤小龙虾。
在美国找到一家没被改良的中式大排档确实有点困难，要不是知道地址，估计也难找到。
她坐在角落，裹着件桃粉色鱼骨连衣裙，本来这种颜色很容易显得艳俗，但好在她长的漂亮，就是裹块破布，人家也觉得性感诱人。
是的，漂亮。
即使金硕珍也不能无视那种美貌了，世界级狐狸精虽然说不上好听，但是她也确实担得起。
“哥…”她吸了吸鼻子，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其他什么的，“你来了。”
“是啊，不来不行，谁让谢小扇爱哭又黏人。”他笑了起来，眼睛挑起漂亮的弧度，“哥哥请吃糖，就跟我走吧？”
谢小扇胡乱揉了把脸，其实她还算的上平静，甚至连眼泪都没掉，不像以往失恋恨不得让所有人都来哄她。
感觉到被爱，被偏爱的人总是有这种任性的底气，她知道这么做会有人关心她。
不然即使哭的再惨，也只会被嫌弃聒噪。
她这样从小会看眼色的小姑娘，是不会故意惹人厌烦的，即使宣泄情绪，表露悲伤，也会挑好时间对象。
“我又不是十五岁。”她把餐厅桌布揉成一团，“就算是十五岁，我也不会被糖骗走。”
“嗯…这倒是，至少得像我这么帅你才会跟着走。”
金硕珍私下并没有那么爱自夸外貌，很多时候，在妈妈没办法照顾她的时候，多亏了这位哥哥，才不至于饿死。
“长的帅的人果然说这种话也不觉得讨厌。”
谢小扇被他突如其来的自恋弄笑了。
“你笑了。”金硕珍低头给她剥着小龙虾，“现在心情有好一些吗？”
他没有问到底怎么了，他不关心究竟是谁的对错，他只在乎她的情绪，她有没有委屈，会不会想哭？
这种体贴反而更让人鼻酸，其实没什么不能说的，如果世界上非要选一个人，他能知道我所有的话，谢小扇想，她大概会选金硕珍。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属于盲目自信，她总觉得，即使她不是个好女孩，她有小心思，没那么善良，就算自私，金硕珍也会接受那个谢小扇。
很奇怪，在别人面前尽力展现美好的一面，越是重要的人越希望在他心目中完美无瑕。
明明金硕珍也很重要，但是谢小扇总觉得，她“坏”一点，也是可以的。
“我想和Ron分手。”
“好啊。”
金硕珍把那只小龙虾放进她的餐盘，他不问原因理由，就这么赞同了谢小扇看起来像是赌气的说法。
分手的想法，说出来大多数人都不赞同，譬如妈妈或者姐姐，还有一些亲近的朋友。
他们反对，媒体唱衰时，反而坚持下来，现在好像一切都步入正轨了，没人觉得他们不般配了，谢小扇却说分手。
怎么看都像小情侣吵架，一时气话。
理由她也说过了，但是也没几个人理解，很多人劝她算了，就只是一个互相关注，几张照片而已，甚至都算不上出轨。
谢小扇就那么决绝的要分手，即使Ron抛下尊严的跪在她面前，哭着求她原谅，她也没有回头。
解释这件事情，就好像她真的无理取闹，是她的错一样。
但是听众是金硕珍，她想，她还是可以说的。
“其实让我无法忍受的是太多我以为是我们两个的感情里，塞进了第三个人的画面。”
就好像罗生门，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回忆，只是她猛然惊醒，发现在Ron的回忆里，她以为的那些回忆，其实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她就像幽灵，在谢小扇的回忆里隐形了，却真实存在于Ron的回忆，所有的她以为的甜蜜回忆，其实只是她以为而已。
谢小扇介意的并不是Ron有一位会产生分享倾诉欲的异性朋友，而是他想起那些，已经没有了和她倾诉的想法。
看着那些照片，谢小扇甚至能清晰的回忆起当时他们在干什么，譬如那次纪念日，Ron飞到冰岛陪她庆生，在她闭眼许愿的时候，拍下了那朵云的照片。
她睁眼问他怎么了，也只得到觉得云好看的答案。
算不上出轨，她当然知道算不上出轨，甚至他们的聊天记录在那天晚上Ron就原原本本的给她看了。
他说了他在给她买礼物，他说了去接她下班，她看得出他还爱她，但那又怎么样呢？
就算别人说她傻也好，她不能忍受那些事情。
尽管她还记得，初次见面时Ron小心翼翼的问她要号码，青涩的可爱神情，她答应约会时，紧张的只知道喝咖啡，导致凌晨也没睡着，傻傻的看了她家窗户一晚。
他们也有过，很好很好的时候。
只是太短暂了，短暂的就像朝露一样，被蒸发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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