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将军的骑兵卫队盔明甲亮,气派十足。
而孔孝先和张云龙身上都有大将风范,举手投足,言谈举止,看起来很是入眼。
在孔孝先的介绍下,陈牧与张云龙见面。
初次近距离见到张云龙,给陈牧留下极好的印象,冥冥之中似曾相识。
仔细想了想,除了在教军场远远见过一次,之后并未再见过这个人。于是觉得这种亲切感来得莫名其妙。
“叔叔,我观张云龙与你长得有点像。”
“哦……?你还别说,真的有点像。”
后来听含香提醒才恍然觉得,原来是因为张云龙长得像镜子中的“自己”。
看来,张云龙是先帝私生子这种传言,越发有几分可信了。
可张云龙的处境比“陈牧”还不如,因为他现在有爹,他爹是洛阳京兆尹张恒久。
甭管儿子跟爹长得像不像,人家张恒久咬死了这儿子是自己亲生的,虽然“早产”,可是别人家也有早产儿,这事儿不足为据。
陈牧心中苦笑:张恒久以前咬死说儿子是他的,能给他换来荣华富贵现在咬死说儿子是他的,能保全家人的命。如果他敢“胡说八道”,陈太后的闸刀一定会落在他的脖子上。
“我们这次来,有两件事。第一是来看一看敦煌城的发展,我们是来取经的,希望敦煌各方面人士不要隐瞒生意经才是。”安西大将孔孝先首先发言:“第二件事,是来讨论发兵古兰国的事。前一阵我与张云龙大都督同派使者去过古兰,问他们是否愿意称臣纳贡,他们的女王却说,没钱给梁朝。这明摆着是不服天朝管束嘛。是时候教训教训他们喽。”
张云龙道:“关于古兰国的治理,我们还是保持以前的原则,仍然从他们的王室里选拔肯与大梁合作的人来继承王位。我们并不推翻他们的现有制度。只要他们肯向大梁称臣纳贡,就保证他们的王族永远是王族。我们安西军的目的,是维持一方平安,不是来祸害安西的。请诸位将军和地方官员,铭记自己的职责。为官者,民之主也。穷兵黩武,苛政敛财,丧失民心,非仁人之道,必不长久。”
随后曹讼手下谋士刘东抢着要发言,却被孔孝先拦住:“你有话不着急说。陈牧才是敦煌将军,不要乱了次序。”
曹讼脸色有些难看,瞪了刘东一眼。
陈牧不疾不徐地开口,说得竟是些官面的话,大家心里都清楚,在这种场合,不太方便说“心里话”。
随后是一场颇显铺张的宴会,再后来,天已经黑了,宴席才慢慢散去。
含香侍奉最后一道茶,起身告退,屋里只剩下孔孝先与陈牧。
孔孝先微醺,却不忘了保持气度,沉声道:“殿下的身份终于还是公开了,从最开始我就觉得你与众不同,如今看来,当初我的感觉并没有错。只是那时殿下不肯透露实情,才让孔某以下犯上要求与殿下结为兄弟。既然如今已经公开,如若殿下嫌弃孔某出身卑微,那结拜之事便不作数了。”
陈牧连忙道:“尊兄说得哪里话,当初你我兄弟一个头磕在地上,乃是真心实意。誓言犹在耳畔,没齿难忘。尊兄乃是孔氏后人,孔氏连续五代尽出忠烈英雄,功标青史,震铄古今,如此功勋之家,何来身份卑微。”
孔孝先最大的毛病可能就是爱听这些话,同时他自己也喜欢说些虚言,有的时候虚言说多了,他自己都信以为真。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可当他听到这些话时,每每就情不自禁开心起来。
“贤弟,我就知道你是重情重义之人。愚兄这条命是你从战场上捡回来的,你我兄弟之间何必说那些奉承之言。舅舅唐琼已经对我说过了,如今天赐皇帝身体有恙,搞不好又是一个早夭的短命皇帝。既然如此,我们唐氏门阀,必然要重新考虑选谁当新帝的问题。他老人家虽然没对我明说,可是我心里是有数的。你必然是我们唐氏全力推举的皇帝人选。”
陈牧憨笑,不语。
孔孝先眨巴眨巴眼睛:“怎的,你不想当皇帝?”
陈牧一笑:“我倒是想当皇帝,可如今天赐皇帝依然活着,我着什么急呢。再有,即便天赐皇帝驾崩,其它两家门阀还有皇室的意见,总不能不考虑。到时候唐氏门阀未必能成功把我推上皇位。”
孔孝先摆了摆手:“你的情况与太子赵盈不同。当初其它两大门阀之所以强烈反对赵盈登基,是因为赵盈与大司马唐琼有舅甥关系。让赵盈登基,岂不是相当于皇室与唐氏联合起来。其它两大门阀自然是不愿意见到的。所以他们推举皇子誉登基。其实皇子誉与孟氏和西门氏都没有太深的关系。就是因为他与谁家都没关系,所以两家才推举他。就好像现在天赐皇帝一样,达成一个平衡局面。”
“那我呢?我觉得我与唐氏走得很近。其它两家会同意吗?”
“当初舅舅推举皇子牧的时候,其实另外两家已经动摇了。因为皇子牧的身份就比较适合。但是赵统后来推举天赐皇帝,三家一看天赐皇帝更年轻,更好控制,于是又改变了主意。可没想到赵统这个时候冒了出来,快速吞并皇权势力。这时候三家又联合起来,开始支持成太后,压制赵统。如今陈太后掌权,十三万玄甲军在手。可这时三大门阀又发现,这个陈太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闻言,陈牧心里一动。
不知道是孔孝先说漏了,还是故意说这番话。
话中的意味,好像是唐琼主动放弃支持皇子牧。
那么,皇子牧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从雁师姐那里得知,唐琼说皇子牧的死是一个意外。
真的是一个意外吗?
哪那么多意外?
想过这些,陈牧觉得脊背发凉,又想起了瘸子的那句话“门阀水深”。
孔孝先或许是真的喝多了,他似乎完全没体会到陈牧的体会,继续道:“不过,陈太后毕竟是个女人。虽然她想闹一闹,可她逃不过三大族长的手心。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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