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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一人不拜二师

    黎崇,丹玄峰峰主,寻仙门丹道大家。

    据《寻仙门人物志》记载,黎崇入仙途前,曾是南洲俗世的一位教书先生。

    受出生背景,生活坏境,人文素养影响,黎崇性格执拗古板,封建传统,好礼重道,尤其看重长幼次序,憎恶欺师灭祖之人。

    相反,尊师重道,知礼守节的晚辈,会备受其青睐。

    很早之前,早在来丹玄峰前,孟不凡便是大抵摸清了黎崇的性情,因此他猜到了后者会有此问。

    更准确的来说,是孟不凡以自身行为诱导他得出了此问。

    孟不凡不慌不忙,拱手作揖恭敬道:“禀长老,弟子并非有意迟来。

    而是弟子之前未能有幸得长老传唤,今日首次拜见,总该不能空手前来。

    因此,弟子特意准备了一些自制的糕点茶饮奉上,因此来迟,还望长老不要嫌弃。”

    话完,孟不凡从储物法宝里取出了在出清净峰前就准备好的糕点。

    送给黎崇的糕点虽也只是普通食材,但却被孟不凡精雕细琢成了各式花样,还未入口,便觉奇特。

    不等黎崇回答,孟不凡便是趁热打铁,又道:“另,弟子素日忙于修行,不曾修饰行容,恐有不敬,故而闭门家中,准备了一番,还望长老见谅。”

    虽然孟不凡送给黎崇与沈心的糕点都是同一类型,但送给沈心的,侧重小巧趁手,考虑的是沈心简单的心思。

    而送给黎崇的则是以称道性与观赏性为主,思量的是黎崇好面皮,重声威的性情。

    最后补充的这句话,看似多余,却也是用意极深。

    忙于修行,表示孟不凡是个勤学的后辈。

    不曾修饰行容,表示孟不凡不在乎身外之物,一心只慕大道。

    恐有不敬,闭门家中准备,表示孟不凡不怕麻烦,不辞辛苦,尊上重礼的行事风格。

    此二话一出,既平复了黎崇心底因孟不凡来迟的不满,又在他眼中树立起了孟不凡勤学好礼,尊师重道的完美形象。

    当然,这里的完美,只是黎崇心中的完美,而孟不凡要的,也正是这点。

    只要初次见面能让黎崇产生自己就是最契合他眼光的一类弟子,那后面的事情就都好办了。

    “善!”

    黎崇多看了孟不凡两眼,随即拂尘一甩,在身前造出一只蒲团,“你有心了,东西放下,坐吧,贫道想问你几个问题。”

    孟不凡作了作道揖,将糕点轻轻的放在了大殿内的木桌上,而后又拱了拱手,才跪坐在蒲团上,颔首低眉。

    黎崇点了点头,左手端着拂尘,右手一翻,一张布帛出现在其掌中。

    “这篇丹赋可是出自你手?”

    黎崇将布帛微微前伸,孟不凡赶忙探出双手奉下。

    孟不凡仔细看了看布帛上的几句诗词,少倾,他点了点头,将布帛归还,“回长老的话,正是。”

    伺候黎崇这样传统思想根深蒂固的长辈,第一要点便是,他没问的,一句话也不要多说,更不能反问,须将主导权全部交由他来管控。

    黎崇收起布帛,言道:“你对丹道了解多少?”

    孟不凡拱了拱手,“不多,弟子入门岁月尚短,只是在家师的藏书里翻看过一二,还未接受过正统的丹道授学。”

    黎崇道:“你知道多少,说与贫道听听。”

    孟不凡点点头,侃侃而谈起来。

    第二要点,他让你说的,只要没有盖过他的才华见识,一丝一毫也不要保留。

    虽然孟不凡的确没有修行过丹道,但凭借自身的顿悟天赋,基础的炼丹理论他早已是滚瓜烂熟。

    炼丹分九转,目前,孟不凡可随意炼制一转灵丹,闭关不出可炼制二转灵丹,耗尽心力,可有一半成功率炼制三转灵丹。

    半个时辰后,孟不凡才停了下来,拱了拱手。

    “你没有撒谎,的确不曾学过丹道,有几处古册上的记录失误,你未能察觉。”听完,黎崇抚须点头道。

    孟不凡作了作道揖,“弟子才疏学浅,让长老见笑了。”

    黎崇摇头道:“这不怪你,若是没修行过正统丹学,确实很难发现其中偏差。”

    “多谢长老谅解。”

    其实那几处错误,孟不凡在炼丹时便已找出修正,只是此时,犯一点小错比满分答卷更具成效。

    黎崇挥了挥拂尘,深深地看了孟不凡一眼,“你之天赋,乃贫道此生罕见,不知你可有意愿拜在我丹玄峰的门下,贫道可收你为关门弟子,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贫道长生之道未显,待我归墟,还可将这丹玄峰继让给你,如何?”

    闻言,孟不凡毫不犹豫,顿时起身作揖,拱手正色道:“弟子已拜清净峰无忌道人为师,此生绝无可能另择山门,还请长老收回成命!”

    孟不凡怎会听不出这是黎崇的又一个考验呢。

    黎崇最是好礼,尤其是师道之礼,长幼之别。

    一人拜二师,是他深恶痛绝的行为。

    自己刚才若有半分迟疑,此刻怕是已经在丹玄峰外了。

    不过说来,相比于自己,这黎崇长老还是单纯了些。

    前面还好,只是正常的惜才之心,但后面要将丹玄峰继让什么的,就有点画蛇添足了。

    虽然黎崇的本意是想加大诱惑孟不凡的筹码,但说得越多,破绽越多。

    “哈哈哈!”黎崇抚须大笑两声。

    孟不凡皱了皱眉,拱手道:“长老何故发笑?”

    虽还具礼数,但孟不凡的神色中却少了一丝恭敬。

    做戏就得做全套。

    黎崇甩了甩拂尘道:“我与无忌也算是旧交,你若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师伯好了。

    刚刚贫道只是在考验你,你若真答应下来,贫道不仅不会收你为徒,还会替无忌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无礼后辈。

    好在,你没让贫道失望,无忌也找了个好徒儿。”

    闻言,孟不凡长舒一口气,拱手作揖苦笑道:“师伯当真吓到弟子了。”

    “哈哈哈!”黎崇抚须长笑,“坐下吧。”

    孟不凡颔了颔首,再次跪坐下来。

    见孟不凡坐下,黎崇将手伸进袍袖,取出了一本装订好的书册。

    黎崇将书册递到孟不凡手上,言道:“这是贫道整理出来的《丹道策论》,你拿回去好生研习,对你已有的丹学见识,大有裨益。”

    孟不凡郑重地收起《丹道策论》,毕恭毕敬地作了作道揖:“弟子多谢师伯。”

    对此,黎崇却是挥了挥拂尘,严肃道:“你也别急着高兴,拿了贫道的书,就不能辜负贫道,一年之后,再来丹玄峰,接受贫道的审查。

    若是审查通过,贫道会再传你正统的炼丹之法。若通不过,也不会惩戒于你,就权当是贫道今日看走了眼,日后你我二人就不必来往了。”

    孟不凡颔首作揖,连连称是。

    这才是对他最大的惩戒,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联系,可不能就这么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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