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志武抬头远眺,果见道路尽头,突然出现了一个断层,前面空荡荡的一片。急忙双手牵住缰绳,勒马停车。不料那马被狼咬怕了,任凭戎志武如何拉扯,都不肯停止脚步。
戎志武试了几次,眼看着离悬崖越来越近,已不足一射之地,只得当机立断,向周大牛喊道:“不行了,马受惊了!你靠近点,我把总镖头递给你!”
戎志武说完,丢开缰绳,回身钻进马车里将柳兴从车内抱出,站在马车上和周大虎对接,口中不住的喊道:“近些,再近些!”
两人在颠簸的山道上,不停的交接,一次次的失败,直到六七次后才终于将柳兴转移到周大虎的马上。
此时,马车已离悬崖不足百米,戎志武一咬牙,钻进马车里劈掌将车棚打破,抓住柳瑛,觑准一片草木茂盛的之地,喝道:“跳!”口中说时,已振臂将柳瑛推出车外。
柳瑛跌了山坡只滚出五六丈远,被赵大牛拍马敢至救起。
这时马已奔跑至悬崖边上,戎志武刚抓住王氏的手臂,马车已飞出悬崖,向下疾坠。
“志武!”
“戎兄弟!”
戎志武拉着王氏,千钧一发之际,提气纵身一跃,向上飞出。无奈右手扯着王氏,只向上飞出丈许便已力竭。
戎志武忙伸手扒住一块岩石上,右手拉着王氏,吊在半空中。
王氏低头一看,只见下面深约百尺,车马早已摔的粉碎。吓得浑身发软,哀求道:“救我!求求你不要松手,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害你了!”
“你说什么?”
“不是我,不是我!是梁军,是他想要害你!梁军找到我家老爷.......”
“志武兄弟!”周大虎策马奔近悬崖,翻身跃下,匍身爬在悬崖边上,看见戎志武一手扒在岩石,一手拉着那妇人吊在半空。
经此一役,两人患难之交,已是过命的交情,比亲兄弟还要亲。
戎志武见周大虎几次伸手来捞,无奈两人中间隔着七尺有余,根本够不到一块。提了提气,对周大虎说道:“周哥,我用力将王娘子甩上去,你要接住了!”
悬崖深不见底,戎志武吊在半空,稍有疏忽便有可能跌落悬崖,粉身碎骨,想要爬上来也上千难万难。此刻若用力将王氏抛上来,难免重心失衡,跌落崖底。周大虎闻言大惊,忙道:“你且撑住,我找绳索来救你上来!”
戎志武拉着妇人在悬崖吊了一会,便已半边身子发麻,道:“来不及了,再耗一会我和她都要死!你听我的,把她接住了!”说完,右臂猛地发力,将王氏向上甩出。
周大虎见妇人上来,忙一把接住。低头看时,只见戎志武左手已滑落岩石,向下坠落。
“志武!”周大虎撕心裂肺的叫出一声,心里悲痛,虎目中登时泪水涌出。
戎志武正向下疾坠,忽然看见一条丝带迎面飞来,出于本能,急忙一把抓住,握在手中。
只见丝带的另一头,柳兴面色惨白,爬在悬崖边上,向戎志武说道:“抓紧了!”说完,扭头对周大虎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人拉上来!”口中说着,双手交错,将戎志武往上拉。
周大虎一怔,如梦方醒,赶忙提气将王氏拉了上来。
戎志武双手扒在悬崖上,向柳兴笑道:“多谢总镖头救命之恩!”
柳兴喘息了一下,强颜欢笑道:“是我应该多谢你,今天若非你力挽狂澜,我多年心血恐怕就要毁于一旦了!”
柳兴说完,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原本佝偻的身子,此刻更加萎靡。
戎志武慌忙爬上悬崖,抱着柳兴,一查他脉息,若有若无,十分微弱。扒开衣襟看时,只见柳兴胸前一片黑紫,显然中毒已深,危急性命。
戎志武赶忙将柳兴扶起,盘膝坐在他身后,想要给他推宫过血将毒逼出体外。却被柳兴制止,说:“我不行了!此刻我们尚未脱离险境,不可久留!”
说话间,柳瑛和赵大牛也已经赶来,柳瑛见柳兴一副行将就木的状况,心里悲痛,喊了一声“爹!”哭泣不止。
柳兴抬手抚摸着柳瑛的秀发,安慰道:“好孩子,别哭,爹知道你喜欢崇武,爹如论如何也一定要看着你穿着嫁衣和志武成亲,才能安心上路!别哭,别哭!志武,你愿意娶瑛儿为妻,一辈子待她好吗?”
戎志武掷地有声道:“总镖头,我愿意!”
周大虎恨声说道:“总镖头,此趟出镖有诈,我们被人算计了!”
柳兴刚才在悬崖边隐约也听见了王氏哭着哀求戎志武的时的谈话,纵然此时身心疲惫,却强打精神,双眼如刀,逼视着王氏,质问道:“你把事情的经过再交待一遍!”
刚才在悬崖,戎志武只需松手,王氏便立即会掉落悬崖,死无葬身之地。但至始至终,戎志武宁愿冒着生命危险,还是先考虑救她。王氏纵然再无情,心里对戎志武也充满感激之情。
见柳兴询问,便屈膝恭恭敬敬的对戎志武嗑了个响头,说道:“我本是陕西太原一个穷人家的女儿,从小被爹娘卖给青楼老鸨。七年王员外在太原经商时相中了我,给我赎了身,纳作小妾。
“在家里只生的一个女儿,并不得宠。五天前衙门里的梁捕头找到我家老爷,说戎相公和他心上人柳小姐走的亲密,让我家老爷假借托镖,让我使美人计勾引戎相公,到时候既我家老爷再去县衙击鼓鸣冤,告戎师父见色起意,奸污良家妇女,到时候使逼不走戎师父,也能绝了柳老爷和柳小姐的念头。
“我本不答应,但是我家老爷和梁捕头许诺只要将事情办成,便给我和青儿一处宅子,从此衣食无忧再也不用看其他人的脸色。所以我便答应了下来,万没想到我处心积虑的想要嫁祸戎师父,而戎相公却不计前嫌舍命救我!我已是残花败柳,此生无以为报,但愿来世结草衔环报答戎相公的救命大恩!”王氏说着,又对戎志武嗑了个响头。
戎志武忙将其扶起,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起来吧,我不怪你!”
柳兴听了心里一直揪痛,问妇人道:“既然是这样,我都明白了!只是这趟镖我们还要继续走下去吗?”
妇人冷笑道:“我从小在勾栏里长大,每天挨打受罚,爹娘在我眼中早已死了,回去探亲不过是个噱头,事情的真相我已经对你们说了,是去是回全屏总镖头主意。我只说一句话,这辈子我就算日日受人欺辱,也绝不会诬告戎师父半分。祝愿戎相公和柳小姐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柳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打道回府吧!我就算捱着一口气,也要回去清理门户,给瑛儿和尚武主持婚礼,绝不会让那畜生得逞!”
柳兴说完,双眼一翻,又昏死了过去。
戎志武将柳兴扶起,给他推宫过血,稳住心脉。休息了一会后,戎志武抱着柳兴,柳瑛抱着王氏,周大虎和赵大牛步行至走了二三十里路,到集市上找了个客栈住下,又请来郎中给柳兴诊治。
郎中看了看柳兴的伤势后,摇了摇头,开了几幅药给柳兴服下,交待了几句,便去了。
不多时,柳兴又微微睁开双眼,看见柳瑛和戎志武等人守在床前,问:“周大虎将马车买来了吗?”
戎志武点头道:“买回来了,依照您的吩咐,买的是双驹马车,蹄力非凡,在楼下候着!”
柳兴道:“抱我起来!”
戎志武答应一声,俯身将柳兴抱上马车,又安置好王氏和柳瑛,翻身上马,三人四骑,绝尘而去,星夜兼程赶回了顺通镖局。
柳兴回到顺通镖局后,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严忠。
严忠听了,直气的浑身发颤,向衙门的方向戟指破口大骂,若非戎志武拦着,便要抽刀去找梁军拼命。
“不可!”柳兴忙叫住严忠,吩咐道:“你性格还是这么暴躁,我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当务之急,是操办志武和瑛儿的婚事要紧。志武这孩子,很好,此次若不是他,我岂能活到现在,以后顺通镖局就交给他了。梁军身后是公门,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你眼下有两件事情要做,第一,你派人到王员外家通知他来领人;第二,去账房支二百两银子出来,通知所有亲朋好友来,好好的给他们俩办婚事!”
柳兴说一句,严忠答应一句,柳兴说完,累的精疲力尽,喘息不止。
柳瑛在旁赶忙以手抚胸,给柳兴顺气。
严忠见状,老泪纵横道:“总镖头,你可要撑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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