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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岭东观山雪 第六十八章柔情(下)

    “玲儿!你快去找大夫!”

    浑浑噩噩间,唐瑾忽听得耳畔传来一阵焦急的声音。仅剩下些许模糊意识的他一时间根本想不起来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只是心中本能的感觉到一丝不妙,近乎本能的喊道。

    “不……不要找大夫……”

    正满脸慌乱和焦急的方解卿,一听到唐瑾的声音,当即快步走到他的身边,顾不得对方满身的血污,反正放才扛着对方的时候自己也沾上不少,趴在唐瑾身边,焦急道。

    “公子,你说什么?不找大夫?你伤的如此严重,我等又不会医术,不找大夫你会死的!”

    混沌间,唐瑾并未听清楚方解卿的话,只觉得有一道身影想自己袭来,耳边隐约间听到一个死字。

    “不好!还有杀手!”

    早已麻木的大脑,结合仅有的一点信息,迅速做出了一个重复了无数遍的信息。下一刻,强烈的求生欲带动伤痕累累的身体爆发出了强大的潜力,唐瑾一拍身下的床板,整个人飞身而起,仅剩的力量全部聚集在右手,一掌狠狠的拍了出去。

    就在这一掌即将命中那一刻,唐瑾隐约间想起了什么,眼睛微微一睁,入眼处正是方解卿那缓缓被恐惧占据的脸庞。

    唐瑾猛然一惊,赶忙调转手掌的方向,狠狠的轰在了自己身上,当即本就伤势颇重的他,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直接砸在了床上。

    “公子!”

    方解卿惊呼一声,刚忙上前,毫不犹豫地将唐瑾翻了过来。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几缕鲜血从口中溢出,鼻孔亦有鲜血流出,显然那一掌已是伤到了唐瑾的肺部。

    索性唐瑾本身已经没有多少力气,那一掌的威力并不大,肺部仅仅是轻伤,当然若是打在方解卿身上,还是足以毙命的。不过,一掌下去,原本有些浑浑噩噩的脑子霎时清醒了不少,也算是因祸得福。

    强撑着身子,压住肺部的伤势,扭头看向方解卿,勉强笑了笑道:“让姑娘受惊了。”

    “这个时候还说这个干什么?你伤的如此之重,还是快些请个郎中来,若是误了时辰,你的性命恐怕……”方解卿摇了摇头,带着哭腔的说道,话到最后实在说不出口,眼中已是雾气升腾。

    唐瑾看着对方雾气朦胧的双眼,感到一阵不解,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顿时恍然大悟。

    “小姐不用着急,小生只是受了些微不足道的皮外伤而已,并无大碍,只所以会昏过去是因为体力透支的缘故,并不是因为受伤。”

    “可你身上的血……”方解卿以为唐瑾唬她自是不信。唐瑾无奈的笑了笑,说道:“这些血不是我的,是被我杀掉的人的。”

    一语既出,语气虽是无奈,但房间中的温度却猛地下降了些,空气中的血腥味越发的浓郁。全身的衣服都被鲜血染红,甚至稍稍用力压一压还能挤出些粘稠的血液,若这真是被他人的鲜血染红……他究竟杀了多少人?

    一时间,方解卿看向唐瑾的双眼迅速被恐惧所占据,整个人不由得后退了几步,一旁的玲儿早已吓的脸色惨白,躲在自家小姐身后,看都不敢看唐瑾一眼。

    唐瑾看着对方的样子,眉宇间一抹落寞和孤寂一闪而过。自己在别人眼里……终究还是个怪胎。

    遥记得上一世,自己也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孩。那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单纯到像是一张白纸一样。那个时候,自己已经是一名雇佣兵了,但还没有打出自己的名号。

    休假期间,在老家认识了对方,和她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是唐瑾最快乐的时光。可惜……好景必定都是不长的。她被抓了,被自己对手抓了。

    那此也跟这次差不多,唐瑾一个人一把刀,当着那个女孩的面,杀掉了对方几十人。最后,一身血衣的自己走到了那个女孩的面前,松开了她身上的绳子……换来的却是对方狠狠的一推。

    “你这个怪物!变态!怪胎!”

    这是她最后和自己说的一句话,自那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见过对方。

    事实上,唐瑾也曾经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真的就是一个怪胎,无论是小时候流落街头,还是长大了奔赴战场,从始至终自己都是孤零零一个人,身边的人总是和自己保持着足够的距离,而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尽皆都是鄙视、恶心、恐惧、厌恶……诸如此类。

    后来,遇到那个女孩,唐瑾无比的相信自己并不是怪胎,至少在对方的眼中不是,这就足够了。但最后……还是一样,他唐瑾终究还是个怪胎。

    上一世是个怪胎,这一世他一样还是个怪胎。讪笑一声,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回忆清了出去了,看了看不远处的方解卿,唐瑾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糊涂了,为什么要来这里?你和人家很熟吗?

    勉强坐起身来,缓缓挪到床边,扶着床试图站起身来,艰难的说道:“方小姐,小生突然想起还有些事,今日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拜访。”

    方解卿闻言,猛地从恐惧中醒了过来,唐瑾眉宇间那深藏的落寞以及一抹难以言说的悲伤,似乎触动了她心中某一块看不见的角落,一抹别样的感觉缓缓升腾。

    是可怜吗?不是;是悲伤吗?也不是……是什么?是一种相同的感情,是一种她曾经体验过且被她深深藏在心底的感情。一时间她的思绪不由得飘回了许多年前的那段日子,那段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的日子。

    她不知道面前这个锦衣华服的男子遭遇过什么,但是那种落寞那种悲伤和当初的自己何其的相似?

    “很难受吧?”方解卿似是问人,又似是自问的说道。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仿佛有着魔力一般,唐瑾停下了动作,缓缓转过了头来。

    人,还是那个人,只是眼中恐惧不知何时消失的一干二净,转而多了抹异样的柔情,不似女子对于爱人的柔情,亦不似常人对可怜之人的柔情,那是一种……感同身受的柔情。

    很奇怪的一个词,但此时此刻唐瑾感觉用在这里恰到好处。

    “很疼。”唐瑾低声道。

    “哪里?”方解卿缓缓扶住唐瑾的肩膀问道。

    “心里……”唐瑾细若蚊蝇般的低声道,没人注意到的是一滴清泪缓缓滑过他的脸庞。

    方解卿笑了,带着一种异样的柔情笑了,“心里的痛以后满满弥补,现在主要的还是先治好你身上的伤。”

    唐瑾闻言点了点头,扭头看向对反,满是血污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有针线吗?”

    “有。”方解卿有些不解,但还是本能的回答道。

    “会缝东西吗?”唐瑾接着笑道。

    “会的。”方解卿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不免有些惊讶。

    “那麻烦帮我缝一下呗?虽然是皮外伤,但是那些混蛋似乎不小心开的口子大了些。”唐瑾无所谓的笑了笑,似乎只是在讨论如何缝补一件衣服一般。

    “这……很疼的。”方解卿犹豫道。

    唐瑾笑着摇了摇头,“早习惯了。”

    方解卿闻言不免一怔,一时间更加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但心底那份特殊的感情还是驱使她应了声“好”

    取出针线盒,挑出一枚最细的针,穿好细线,用唐瑾拿出的一瓶酒味及其浓烈的液体泡了泡,然后唐瑾缓缓脱掉了上身的衣衫,精装的身子一览无余。

    那仿佛古希腊雕塑般充满了美感和力量感的肌肉,一时间便彻底吸引了方解卿的注意力,甚至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唐瑾那棱角分明的胸肌。

    唐瑾看着她这样子,不禁觉得好笑,笑道:“方小姐若是喜欢,入夜之后小生可以让你摸个够,当然若是你现在便迫不及待的话,也是可以的。”

    唐瑾的一句调笑,当即令方解卿从沉醉中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一张俏脸当即红了个通透,像是能滴出血来。

    “你……快些转过去……我好给你缝伤口。”

    唐瑾闻言笑了笑,也不多说,当即转过了身去。这种话说的正好叫调情,说过了,那就是调戏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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