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尘冷冷道：“来人，传顾怜儿。”
季向风见他果然没追究，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更笃定了。
顾怜儿被带上来，刚刚进殿看到沈暮尘，立即哭着扑了过来。
“陛下救命呀！季将军要杀我呀！”她砰砰的磕头，一脸惊恐的样子。
季向风一愣。
“顾怜儿，你发什么疯！本将军问你，腊月初你是不是看到顾贵妃私自买黄纸祭拜了？”
顾怜儿害怕的说道：“民女什么都没有看到……民女根本不知道什么黄纸的事情，但是季将军说若不配合就要杀了民女……呜呜呜，陛下，人家好怕啊……”
她一边说，还不忘一边装柔弱。
季向风恼火的上前踹了顾怜儿一脚：“贱婢！乱说什么话！给本将军老实点！”
顾怜儿被揣倒在地上，呜呜的哭起来。
“陛下救命啊！季将军要民女污蔑顾贵妃，不然就杀了民女！可是顾贵妃是民女的大姐姐，民女怎么会害自己姐姐呢……呜呜呜……”
她一边哭一边爬，一副可怜惊惧的样子。
为了白子羡许诺的‘淑妃之位’，顾怜儿演技爆棚。
俞太傅冷眼站在一旁。
他不在意顾怜儿的证词，能将顾清寒拉下马最好，不能的话暂放也没什么。
但他绝不能容忍季向风藐视帝王，当众就敢越过陛下传召、逼问顾怜儿，背后还有他不敢做的事情吗？
他皱眉道：“季将军！当着陛下的面，你还想屈打成招？”
季向风心里憋着一股气，对顾怜儿很是窝火，好好的她改什么口？
他抱拳说道：“陛下！微臣绝无虚言，顾贵妃她就是私自买黄纸祭拜了，您千万不能被这种妖妃蛊惑啊！”
沈暮尘冷笑一声，眼底如一口深邃黑洞，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但在场的臣子都是官场里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狐狸，谁都知道帝王忌惮季向风了。
有了帝王的态度，风向立变。
顾贵妃一个女人，既无势力又无娘家支持，能成什么气候？
反而是季向风，其心可诛！
宁蘅亮冷冷说道：“顾贵妃有没有私自祭拜微臣还不知，但是，季将军的强势却是我等有目共睹的！”
众人纷纷点头。
俞太傅也说道：“季江军，你来找老朽时说有充足证据，这就是你的证据吗？老朽忧心大虞，可也不愿被你当枪使！”
季向风被针锋相对，一时无言。
他心底的戾气越来越重，恨不得拧下顾怜儿的脑袋！
“陛下！微臣冤枉！微臣不知道这个贱婢被谁收买了，竟然污蔑……”
嘭！
沈暮尘将茶杯摔在季向风面前，冷冷道：“说完了？”
季向风的话戛然而止，咬牙闭嘴。
众人戚戚然。
“很好，都说完了，那么就听听赵四怎么说！”
帝王声音冰寒，眉目间皆是被挑衅了权威的怒火。
赵四站出来，一脸木然肃穆，声无起伏的直诉道：“陛下命臣调查贵妃私自祭拜一事，臣查到：其一，近一个月来顾府未曾有过烧纸祭拜，城门守卫也未见过顾贵妃私自出城。其二，季将军近日的确追杀过顾怜儿，被臣拦了下来！”
季向风如坠冰窖，才知道他追杀顾怜儿却被她逃脱的事情，竟是赵四的人拦截的！
他以为是另一路人马想留着顾怜儿，日后好要挟他，所以只好隐忍着与顾怜儿达成协议，没想到……
沈暮尘冷眼看着季向风：“你还有话要说么？”
季向风哑口无言，他总不能说他要杀顾怜儿是因为她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吧？
他甚至不敢争论，害怕牵扯出私藏甲胄的事情。
“臣……”季向风咬牙，“微臣的确想杀顾怜儿……不过只是因为这贱婢冲撞了本将军……”
季向风不甘心，赵四是陛下的心腹，他的调查不容置疑。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追杀顾怜儿，但承认就代表着他是污蔑顾清寒……
也只能强行说是顾怜儿冲撞自己了。
顾清寒冷笑：“初一那日本妃让小福子给陛下送梨花粥，被季将军私自拦截踩踏、还要杀本妃的奴才……当时本妃还不信季将军这么暴戾，没想到顾怜儿冲撞而已季将军就要杀人……”
她的话轻飘飘，但传播了一个信号：
别人送给帝王的东西，季向风敢私自拦截。
这行为还不够严重么？
今日敢私自拦截妃子送陛下的一碗梨花粥，明日就敢拦陛下的大军！
听到这话，众臣子的脸色果然都变了。
宁蘅亮大声说道：“陛下！臣以为此事疑点太多了！不排除是季将军故意诬陷顾贵妃，还望陛下慎重！”
季向风气急怒骂：“好端端的本将军诬陷她干什么！”
宁蘅亮冷笑：“谁知道呢？众所周知季贵人被打入冷宫了，季将军也许害怕顾贵妃得宠，或是为了将季二小姐举荐入宫铺路？”
季诗诗指望不上后，季向风不止一次要将季二小姐塞进宫中，这件事谁都知道。
季向风每一条辩解都被驳回，百口莫辩。
“陛下，微臣的忠心难道陛下还不知道吗？这件事明显就是顾贵妃为了逃避罪名而故意拉扯微臣……”
沈暮尘寒声冷喝：“闭嘴！”
季向风一噎。
沈暮尘冷冷道：“顾贵妃是朕的妃子，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你做主！是不是朕不吭声，你还要替朕废妃立后！”
一个外臣的权力若大到能废妃立后，那可就不得了了，这罪名谁都不敢担啊。
季向风噗通一声跪下来，大声喊冤！
他心底愤恨不已，自己的目的没达到却被反噬，这一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若不是在陛下面前，他非要先杀了顾清寒不可！
沈暮尘寒声说道：“李进忠，宣朕旨意！”
李进忠连忙上前拟旨。
“季向风三番两次干涉后宫，污蔑宫妃，屡教不改！革去从二品车骑将军之职，贬为怀化中朗将，从四品下！”
季向风心都凉了，“陛下！微臣……”
“全都给朕滚下去！”沈暮尘直接冷喝。
顾清寒心底有些诧异，微微抬眸去看沈暮尘……
她怎么觉得沈暮尘是真的生气了，气怒的方向似乎也不是季向风？她差点……都要生出沈暮尘在维护自己的错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