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羡有些失神，但知道自己已经没资格了。
他离她已经越来越远，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纠葛着他。
梨娘默然，好在顾清寒正站起来将书册放回书柜，并未看到白子羡的异常。
她说道：“他敢惹我，我就敢陷害他！安他一个陷害宫妃、藐视陛下的罪名，看谁搞得过谁？”
听这话，白子羡和梨娘同时回神，白子羡又变成了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你要利用顾怜儿？”
顾清寒拿着尖尖的银簪，刺入指腹取了一滴血，与朱砂、檀香混合起来。
“对。等会你们跟我去广明殿，我们要把顾怜儿掰到对我们有利的这边，这样……”
她对梨娘和白子羡嘱咐完后，以血砂为引，点在白子羡喉咙上。
白子羡垂眸看着顾清寒，她的手在他脖子上画着。
她专注的画符，一点多余的情绪都没有……就如同她一直将他当作师父、挚友，其他的什么意思都没有。
他喉结微微一滚，刚要说话，小红正好推门进来，“娘娘，先洗漱吧？”
白子羡默然。
顾清寒点头，吩咐道：“准备准备，吃完早膳就去广明殿。”
天色阴沉，有细细的雪花飘下。
福万全提着药箱，小红按照吩咐拿了一把伞过来，一行人来到广明殿时天色已经大亮了。
沈暮尘刚下早朝回来，身后还跟着季向风和俞太傅，还有七八个臣子！
他眉间隐约带着一丝怒气，冷然道：“谁让你过来这么早的？”
这小女人最喜欢懒床了，护国公还在时，她哪一天不是睡到太阳高挂，如今天气寒冷正是好眠之时，也不知她起来时是如何的挣扎。
顾清寒低头：“对不起……妾身并不知道陛下有要务处理。”
沈暮尘怕她窥探朝政吗？
自古以来都忌后宫妃子参政，哪怕旁听都是忌讳，所以顾清寒很能理解沈暮尘为什么发怒。
沈暮尘大步进门，不理她的道歉。
他何须她说对不起？他不敢泄露一丝丝心软，唯有在心底长长叹息。
俞太傅微微眯眼看向顾清寒，季向风一脸的阴鸷杀气，嘴角泛起阴冷的笑。
顾清寒从小红手里拿过雨伞，退到一边福身：“既然陛下在商议要务，那妾身就……”
沈暮尘甩袖在御案前坐下，冷声道：“既然来了也别走了，正好有个关于你的折子！”
他将一本奏折摔在桌面上，谁都能看出帝王发怒了。
人人都以为陛下是为奏折所奏之事发怒，但实际上沈暮尘之所以恼火是因为季向风想动顾清寒！
刚刚在大殿上，他竟然提议对顾府斩草除根，不仅要杀了顾清寒，还要杀了顾听笙三姐弟。
顾清寒眼神微闪，自然知道奏折上写的是什么，她随手将伞放在角落里，温顺的坐在他下首的位置上。
果然，季向风抱拳说道：“陛下，顾贵妃买纸钱祭拜反贼，置先太皇遗召于不顾，其心可诛，万万留不得！”
俞太傅也说道：“季江军说的不错，为臣者，万万不能有违逆之心，顾贵妃越矩了！”
另外几个臣子纷纷附和，仅有一人不同意。
“祭拜先人乃孝之根本，若因此而赶尽杀绝，民众岂不是要认为陛下残暴，眼里容不得任何异相？日后群臣战战兢兢，民众提心吊胆，人人唯恐惹祸上头，不利于治国！”
顾清寒目不斜视，余光扫了说话的人一眼，此人正是宁姿的父亲宁蘅亮。
宁姿死后，季向风明里暗里纳了许多妾，宁蘅亮自然不满。
但他应该还不知道宁姿死亡的真相，若是他知道了会怎么样呢？
顾清寒若有所思。
沈暮尘看向顾清寒，见她低着头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真是无奈又头疼。
她闯祸了，他能怎么办？
只能兜着！
还要顾及她的安全，不能让别人看出他一点点袒护之心。
之前他不知道顾清寒就是顾雪，还想过要借此机会杀了她。
沈暮尘紧抿着唇，无法想象若自己亲手杀了她……
广明殿内又吵了起来，角落里放着的伞钻出两条鬼魂，正是梨娘和白子羡。
他们沿着宫殿墙垣来到最外面的拱门偏殿，顾怜儿正在这不耐烦的等候着，而小绿却被关在另一边。
她有些急切，一想到陛下就在这里，就恨不得扑过去。
但被周旺牛夺了清白的她，如今也开始有些心机了。
她知道自己就这样冲过去非但什么都得不到，还可能被陛下厌弃……
正想着，殿门外传来一些嘈杂声，顾怜儿眯眼，对这声音很熟悉。
不是顾柔儿是谁！
被周旺牛强行霸占后，顾怜儿对谁都是怨恨的，自然也包括顾柔儿。
她恨顾柔儿自私，有了爬床的好主意却不提醒她，自己吃了独食！
进宫后也一点都没想过要提携她进来，心肠真是坏透了！
正想着，突然角落里传来一道低沉的男人声音：“你想成为陛下的妃子么？想和顾柔儿一样夜夜伺候帝王，风光无限吗？”
顾怜儿猛的转头，“谁！”
这声音正是白子羡，他低低的笑着，笑声里有些邪气。
他道：“能在陛下的广明殿里出入自由，你觉得我是谁？”
顾怜儿看不到人，只知道他在另一扇门后。
这声音和太监不同，低沉浑厚，是个正常的男人。
顾柔儿心神一动，能在这里的男人……禁卫队的？
“你想怎么样？”她问道。
白子羡嗤笑道：“一个破败污浊之身，你觉得陛下会要你这种货色么？不过……你长得跟柔美人一模一样，何不取而代之？”
顾怜儿双眼猛的一亮！
她怎么就没想过这一点！
凭什么她要受着铁匠之女的痛苦，带着满身污浊被人取笑，顾柔儿却能在宫中高高在上！
若能和顾柔儿互换，那么她将得到新的开始！
“你要我怎么做？”顾怜儿急切问道。
白子羡邪笑一声：“我权利很大，绝对能把你和顾柔儿互换。但我和季向风有仇，我要你反咬他一口，你若能帮我我就帮你，要不要？”
他语气轻佻，充满了蛊惑。
梨娘看了一眼白子羡，他嘴角扬着一丝邪气，竟有些痞坏的意味，她仿佛听到久违的心跳咚的一声，忍不住为他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