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寒微顿过后，心底再无半点声音，帮他捏肩的动作也变得漫不经心起来。
虽然只是细微的变化，但他还是感受到了。
沈暮尘刚刚活过来的心脏顿时变得苍老，在死灰中冒出芽的希望又枯萎。
他脸上恢复了清冷的神色，用一如既往的疏离淡漠掩埋自己内心的沧桑。
沈雪嫣回过神来，睁大着眼睛急切道：“不，陛下骗我的对不对？我不是，我不是……”
若她是先皇的女儿，那她岂不是要喊沈暮尘皇叔！
不！不行！
若这样，她和沈暮尘就真的不可能了……
夜太妃完全没料到沈暮尘会直接把这话说了，打得她猝不及防。
她本想再帮沈雪嫣一把让她成为妃子的，现在却再也无法算计了。
元慈太后颤声道：“陛下，此话当真？”
沈暮尘面无表情：“当真，若非如此，朕认她为义女做什么。”
元慈太后脸色黯然。
顾清寒暗道：【奇怪，那为什么一开始不直接说沈雪嫣是沈令的女儿呢？】
沈暮尘自然没有解释，沈雪嫣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崩溃大闹起来。
“陛下若不想承认与嫣儿发生了关系那就不承认好了，嫣儿绝无怨言！何必要这样拒嫣儿千里之外！”
她太伤心了，竟直接质问沈暮尘！
沈暮尘寒声道：“出去！”
沈雪嫣：“不！我不走！陛下，您知道嫣儿的心意的，你不可以对嫣儿这样残忍啊……”
话越说越露骨了。
沈暮尘冷喝一声：“赵四，将公主带下去！没有朕的命令，从此不许再踏出落梅阁半步！”
沈暮尘脸色很难看！
赵四上来直接将沈雪嫣拖走了。
沈雪嫣心底迸发出强烈的怨恨，一直以来坚信的东西崩塌，让她找不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当她看到顾清寒亲密的站在沈暮尘身后时，所有的恨都转移到了她身上！
她恨、她不甘！她得不到的，顾清寒凭什么得到！
她绝对要毁掉顾清寒不可！
沈雪嫣眼底都是疯狂，然而却被赵四拖下去了。
元慈太后心乱如麻，也站起来道：“陛下，哀家乏了，也先回去了。”
沈暮尘点头。
夜太妃也站起来告辞，感觉今日自己做的一切都是笑话，捏住的重拳却无处落手，酝酿了一天的事情竟这样无疾而终。
全都是被沈暮尘牵着鼻子走！
夜太妃内心十分不悦。
她就说沈暮尘怎么任凭事情发展而不压制，原来是为了趁机宣布沈雪嫣的身份。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要突然撇清呢？
随侍的宫女太监退下，偌大的广明殿只剩下沈暮尘和顾清寒两人。
顾清寒柔声道：“陛下不必烦恼，太后会想得通的。”
沈暮尘默然不语。
那她呢？
能否想通？
沈暮尘心里有些颓败。
十五年前，他未曾得到她一点点的留恋，十五年后，她心里依旧没有他。
原来不爱就是不爱，哪怕兄长已不在了，她也永远不会喜欢他。
沈暮尘胸口一郁，陡然爆发出一串猛烈的咳嗽，只咳得心口都发疼了。
顾清寒连忙扶住他，温声道：“陛下躺好，让妾身为您针灸。”
她扶着他的手温温软软的，沈暮尘极力控制，才没有反手去握住她的手。
他冷淡的应了一声：“嗯。”
顾清寒暗自撇嘴。
【嗯什么嗯……多大的脾气啊！好像让我针灸就是恩赐似的，呸……干脆病死你得了。】
顾清寒并不知道沈暮尘这一身风寒皆是为她而起，甚至觉得若这个仇人就这样死了也好，好歹她与他年少相识一场，省得她自己动手了。
沈暮尘暗自叹息一声，也罢。
总好过她死了，永远再也无法见到她。
到了金华阁内，沈暮尘张开手臂，清冷疏离的说道：“更衣吧。”
顾清寒低头：“是。”
她的指尖轻滑，若有似无的撩拨，停在他领口。
她慢慢解下他的衣带，伸手解腰带的时候，还状似亲密的抱住了他。
沈暮尘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女子，自然知道她是故意的。
“陛下和沈雪嫣……是真的发生了什么吗？”
顾清寒垂着头顺口问道。
沈暮尘垂眸看了她一眼：“你会在意？”
顾清寒却误解了，以为他说的是即便有什么事情，她还不一样要伺候他，有什么好在意的。
不知道怎么的，顾清寒就不高兴了。
【是，没错……至始至终都没想过付诸真情，又何须在意！】
沈暮尘心脏微微刺痛。
顾清寒也逢场作戏的扁嘴道：“自然是在意的，妾身深爱陛下，不愿意与别人分享，陛下会不会觉得妾身很小气？”
沈暮尘面色沉沉，盯着她不发一言。
这眼神看得顾清寒有些没有底，刚要问一句，却听他说道：“的确小气。”
顾清寒忽然抱住他，将头埋在他胸膛前。
“那是因为人家喜欢陛下嘛，爱总是自私的，这种事情谁愿意大方？”
沈暮尘垂手站着，没有去抱她。
没错，心悦一人总是自私的，无人能幸免，只是当时她偏偏是兄长的未婚妻，让他无法做出任何表态。
错过一时，便已经错过了一世。
如今她重新活过来，就是他唯一的救赎。
她想要大虞的江山，他便把江山打下来，亲手送给她。
她要是还不满足，想要他的性命那也可以，杀他之前，他亲手给她递刀。
“陛下怎么不说话？”顾清寒在他怀里抬头。
沈暮尘看了她一眼，淡漠的说道：“朕传你回来是治病的，不是儿女情长的。”
顾清寒一僵，放开了环住他腰的手。
沈暮尘只觉得心中失落。
顾清寒将他最后的里衣也脱了下来，看着他赤果的胸膛不知道怎么的心里跳了一下。
她低下头：“陛下，请躺下吧。”
沈暮尘嗯了一声，在床榻上趴下来，疲惫的闭上眼睛。
然而下一刻，一阵刺痛传来，让他都忍不住颤了一下！
这小女人，上一秒还温情软玉倾诉衷肠，下一秒竟能毫不客气的拿针扎他！
这还不行，她还得寸进尺的故意说道：“妾身弄疼陛下了吗？陛下忍着些，风寒针灸就是这般痛的。”
【痛？不痛才是见鬼了！上次，还有上上次，我要一次还给你！】
沈暮尘嘴角直抽……
那针也不知道是如何扎的，竟痛得连他都有些受不住。
“顾清寒！”沈暮尘咬牙切齿，从牙缝中迸出警告。
但身后的小女人丝毫不受威胁，又是一针扎下！
“唔……”沈暮尘忍不住轻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