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长渊沉淡的神色，狠狠地颤了颤。
面前的女子，有着他所熟悉的容颜，可是周身危险肆意的邪气，张狂憎恨的神色，却又无比陌生。
而这陌生之中，却又有着本不该有的熟悉。
她，是谁？
慕九歌血色的红唇肆意上扬，“师父，你忘了我么？你怎么可以忘了我呢，十万年来，日日夜夜，我都在想你啊！”
痴念的话音落下，慕九歌的手指陡然往下，掐住云长渊的脖子。
她的指甲疯涨，刹那之间，便刺破了他的皮肤，鲜血横流。
她的手指极其用力，力量狂涌，拼力的要捏碎他的喉骨。
“想着，一定要亲手杀了你！”
封闯在一旁看的目眦欲裂，不敢置信，“师父的护身结界，破了！这怎么，怎么可能？”
别说是指甲刺破云长渊的脖子，便是致命的攻击，都难以直接接触到云长渊身上的护体结界，用利器让他破皮流血的事情，是极其少见的。
可是慕九歌仅仅只是伸出了手，用指甲便给破了！
是她力量忽然爆发，太过强大，还是师父本就没有设防……
封闯心急如焚，“师父，她入魔了，快把她推开！”
看着面前女子恨意疯狂的脸庞，云长渊缓缓回神，只目光深沉的看着她。
被掐着的脖子，导致他的声音有些哑，“你是，堕神？”
虽是问句，但却是肯定语气。
慕九歌闻之，笑的更加艳丽，“堕神？还真会给我封称号呢，堕！落的神明么？其实并不准确，师父，您老人家忘了么，我本就不是纯正的神呀。”
云长渊的眉头微拧，堕神的意识显然是认识他的，可是他恒久长渊的记忆中，却没有任何与她相识的记忆。
有的，仅仅是那尊镇着的石像，和守护堕神大陆的神旨。
“堕神封印还未完全解除，你的力量并没有全部回归，在我面前，你什么都做不了，还是放弃，回去黑暗吧。”
云长渊恢复了面无表情的冷漠，怀抱中，白光乍现，将慕九歌给笼罩。
这是净化之光。
慕九歌触碰到它，顿时便浑身不适，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隐隐露出痛苦之色。
伴着痛苦的，是更狰狞的恨意沸腾。
“净化我？神尊，你还真是狠啊，一如当年，半点没变！你对我从来就没有过丝毫仁慈之心。”
她恨，她怨，杀意滔天。
慕九歌身上的黑气随着白光净化，在哀嚎，在消散，她却不去抵挡，反而爆出全身的力量，去掐住云长渊的脖子，疯狂的势要拉着他同归于尽。
她不在意自己是不是要继续活着，她只在意，云长渊是不是要和她一起去死。
苏醒，唯一的目的，便是让他去死。
“师父！”封闯担心的大喊，想过来将入了魔的慕九歌给拉开，可是白光和魔气纠缠，力量狂躁无比，他根本无法靠近他们。
他只能心惊胆战的看着，那双纤细的手指，掐着云长渊的脖子，鲜血不断流下，染红了云长渊的洁白衣袍。
慕九歌同归于尽的疯狂让云长渊撼动。
这是积怨了十万年的恨意，无法消减，形如疯魔。
对这种存在，云长渊只会毫不留情的将它灭掉，让她永远的消失在世间，神形俱灭找不到半点痕迹。
可是如今，看着随着净化，慕九歌皮肤开始变成黑气消失，一片片的露出猩红血肉，他便心脏剧缩，力量陡减。
寻常的入魔，即便是被堕神这般存在占据了身体，只要还有意志尚存，净化魔气并不会伤到肉身，驱逐魔气之后还是能恢复意识。
而随着魔气连同身体一起被净化的，在慕九歌身上，只有一种情况。
她并非是被入侵入魔，而是……魔气回归，堕神本来就是她。
云长渊饶是无法想象这种可能，但却又真实的出现在他眼前，告诉他这就是事实。
神殿殿主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慕九歌，就是堕神残魂转世。
魔气回归，堕神封印解除，她便就是堕神本人！
不可救，势必要灭了这个天地和万物。
“师父，你这般受挫的表情，倒是让我很意外呢。”
慕九歌戏虐的笑着，形如邪魔，“我忽然觉得，现在让你死，还不够解恨，我要拿回全部力量，让你眼睁睁的看着你守护的一切被全部摧毁，万年具灰，恨意癫狂的死在我的面前。”
话音落下，慕九歌忽然化作一道流光，飞跃而起。
“慕九歌！”
云长渊急忙伸手去抓她，可却只抓住黑气边缘，看着它从手中流逝。
慕九歌已然飞到高空之上，白衣上染着无尽的黑气，在空中肆意飞舞，犹如万千恶魔般张牙舞爪，邪气滔天。
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笑的十分畅快。
“师父，十万年了，你终于不再只给我背影了，我很开心。这一次，便让你看一看，我的背影吧。”
她冷笑着转身，踏着滚滚黑气，飞向天边。
“慕九歌！”
云长渊当即就放出无数白光，凌空造成光墙结界，挡在她的前方。
这道光墙，论是再强大的魔气，都不容易穿过。
可是，慕九歌却仅仅只是被阻挡了一下下，便轻而易举的穿过了，刹那之间，便飞向了极远。
“为什么她能轻易越过光墙结界？”封闯不可思议的大叫。
云长渊恒古沉冷的脸色，变得无比的凝重深沉。
为什么？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目光晦暗，光墙挡不住慕九歌，只因为，他已然接受了她，他的灵力便对她自然亲切，伤害减半。
缓缓地握紧手掌，云长渊轻声呢喃，“慕九歌……小九……”
——
虽然力量没有完全回归，还有最绝大部分的力量被封印在了天师门，但此刻的慕九歌，亦然十分强大。
神罚之地的压制对她已然没有任何作用。
她沿着无边无际的草原，精准的找到结界口，破开便飞出了神罚之地。
立在一片郁郁葱葱的丛林高处，慕九歌朝着天边看去，嘴角勾起冷笑，“结界么？呵。”
她扬手一挥，立于隐秘大陆与堕神大陆之间的封印结界，瞬间被打出了一个巨大的破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