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不是父皇,是舅舅。
他的母亲是眼前这位已故的东启公主,父亲的南耀国的某个男子。
百里连月想起舅舅百里擎苍给自己的那只盒子,盒子里面有一支白玉短箫,玉箫上面刻了个小小的‘连’字,也许,这个连字,与他的亲生父亲有关吧。
容羽衣在他身边蹲下来,与他一起看着睡在寒玉棺里面的百里月漓:“连月,你别怪你的母亲……”
“我不怪她!”
百里连月已经恢复了平静:“我没有资格怪她!她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换做是我,我也会放下皇族身份,追随自己真心爱的人!”
正因为他是她的儿子,体内流着她的血,所以才会理解她的选择,把感情看得比什么都重。
容羽衣陪百里连月在地下密室里面呆了许久。
两人从枯井里面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
四周黑黢黢的。
容羽衣一不留神,在井台旁边滑了一下。
百里连月忙扶住她:“小心!”
“没事儿!”
容羽衣看了看伸手不见五指的四周,有些辨不清方向。
百里连月从袖袋里面摸出一枚发光石:“走吧!”
走出树林,终于看见御花园的灯光了。
百里长风和红烛沁儿等人都还守在入口处,见他们出来,齐齐迎了上来。
红烛关切道:“姑娘,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我好着呢!”
容羽衣轻松的笑道:“走吧,咱们该回家了!”
百里连月一把拉住她的衣袖:“太晚了,就住景华宫吧!”
“不行!还没大婚,我就留宿在你的宫殿,传出去会被人说闲话的!”
容羽衣一本正经。
百里连月固执道:“你都已经是大国师了,还怕别人说闲话?”
“当然怕了!人言可畏嘛!”
容羽衣扯了扯自己的衣袖,见他拽得死死的不肯松手,不由笑道:“连月,你如今执掌朝政,过段时间,把手上的事务都处理好了,让礼部帮我们把大婚办了吧,到时候,我就可以住你的宫殿了!”
百里连月这才慢慢松手,涩然道:“照你这么说,做东启帝皇,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
“是呀!”容羽衣笑道:“日后,你看中了哪个女子,都可以纳入后宫……”
“不不!我发誓我绝对不会纳妃的!”
百里连月语气急切的说道:“我百里连月这一辈子,有你就足够了!等我当了这东启的皇上,第一道圣旨便是立你为东启皇后!”
“好了好了!我逗你的呢!”
容羽衣又与他温言细语的腻味了一会儿,他这才慢慢松开手:“那你早点回去歇息,明儿一早,我们朝廷上见!”
“嗯!好的!”
容羽衣带着百里长风和红烛走了。
百里连月看着她的背影,潋滟的目光里面涌上越来越多的炙热与不舍。
铁叶不知何时到了他的身边:“圣尊!”
百里连月收回目光,神色恢复了冷凝:“何事?”
铁叶躬身低头:“圣尊,大家听说你要做这东启国的皇上,让我来问问你,你真的打算留下来了吗?”
“那是自然!”
百里连月深邃的眼眸里面还残留着些许温情,语气也比平日里和缓了许多:“本尊不能把这个烂摊子丢给她一个人!本尊要留下来,和她一起承担!”
“那……”
铁叶迟疑了一下,大着胆子问:“那圣血宫……”
“圣血宫本尊自然也要管!”
百里连月唇角溢出傲然浅笑:“区区一个东启帝皇,怎够本尊玩?”
铁叶的脸上,这才有了些喜色:“那就好那就好!属下们都害怕你做了东启帝皇,就不管我们了呢!”
“怎会不管?你们可是本尊费劲心里一手栽培出来的,你们用心辅佐本尊,本尊也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是!”
铁叶双手抱拳,铿锵道:“属下愿为圣尊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好!”
百里连月满意的点了下头,抬手摘下一朵怒放的芙蓉,慢慢拈玩了一会儿,徐徐说道:“眼下就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安排!”
“请圣尊吩咐!”
“你派人去一趟南耀国,查一查十六年前,我们东启国的月漓公主在南耀国生活过的细节,她都在哪些地方待过?与什么人在一起?经历了些什么事情?这些我都要知道!”
“是!属下一定把月漓公主在南耀国的点点滴滴都查出来!”
“去吧!”
“属下告退!”
铁叶一走,百里连月眼里迸出狠意,手中的芙蓉花瞬息之间化为一蓬齑粉,无声无息消散在夜色里。
容羽衣带着百里长风和红烛刚要出宫,身后突然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以及安公公急迫的呼喊声:“国师大人,国师大人请留步啊!”
容羽衣回头一看,惊讶道:“安公公?你怎么不在皇上什么守着?到这里干什么呀?”
“国师大人!”
安公公身体微胖,一跑起来就气喘吁吁。
“国师大人,请你去看看皇上吧!”
“皇上他怎么了?”
容羽衣秀眉不自禁的拧了起来:“皇上身边不是有全御医等人守着吗?”
安公公捂着心口急喘道:“皇上他,他醒了!”
容羽衣松了口气:“太好了!皇上终于醒了!”
安公公又道:“皇上要见你!”
“见我?”
容羽衣看了看天色:“这么晚了,要不还是等明日……”
“哎呀,国师大人,你就快点跟老奴去见皇上吧,皇上刚一清醒就叫你的名字,你就跟老奴走吧!”
安公公说着,拉着她的衣袖就将她往回拽。
这时候,几个小太监抬着轿撵也小跑了过来。
“国师大人,请上轿吧!”
“那好吧!”
容羽衣回头对百里长风和红烛道:“你们先回去!早些歇息!”
百里长风有些不放心,跟着轿撵走了几步,红烛道:“别担心,姑娘厉害着呢,不会有事儿的!”
几个小太监一路飞奔,抬着她抄近路,很快就到了皇上住的乾清宫。
容羽衣看到进进出出的太监宫女一个个面色惶恐,心里也跟着升起了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