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
廖霆充满硬茧的手不停的颤抖,就跟被有毒的蜂螫蛰了般,连疑问的话语都显的苍白无力,似是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
沐雪嫣只觉得脑子里轰隆隆的,砊礚着她的神经,因鞭抽的旧伤尚未痊愈,此次又被冰凉的湖水浸湿,她只觉得浑身就像被冻住般的冷,哆哆嗦嗦的蜷缩着身子,喷嚏一个接一个的往出打。
小曼看她这副模样,心里更加自责,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砸,“娘娘是皇上新册封的鸾妃,凤仪殿的新主子。”
此情此景,没人查探到廖霆煞白的脸色,小曼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急忙对他道:“廖将军,你快把我家娘娘送回凤仪殿吧,奴婢求您了,娘娘身上有伤,现在又因为奴婢失足落水着了凉……”
小曼双膝跪地,仿佛什么罪责都懒在了她的身上。
沐雪嫣眸光滞痛,湿漉的鬓角还在滴水,却宛若一片悲伤滴在了廖霆的脸上。
他忙收回心绪,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冰冷,好似石头般坚硬,只是看沐雪嫣蜷缩着身子,弱小的像个孩童,他便有锥心之痛刻入骨髓,连那双长年驰骋沙场,杀人不眨眼的眸子此刻都有掩藏不了的柔情在表露,却被他刻意涂抹,只一瞬,便融入这漆黑的夜里。
她竟成了皇帝的宠妃,鸾妃……
廖霆将她横空抱起,向凤仪殿的方向走去。
小曼跟在旁边,皱巴着小脸,不停的抽搐着。
沐雪嫣只觉得疼痛蔓延全身,顿感无力,黑发还在滴滴答答的淌着水珠,她的眸子却有灼烧般的滚烫在发酵。
她已感受不到这个怀抱是温是冷,只看得到他的乌瞳犀利,凛冽的像寒风,斜眸睨视前方,刚硬的侧脸宛若一把尖锐的锋刃。
温柔的月光折射在他脸上,像温暖的花灯,只是下一刻便被漫天纷飞的大雪埋葬,倒像是她的错觉。
不知道走到了哪里,沐雪嫣只觉得时间格外的漫长,浑身散发的寒气已经侵入骨头里。
一种刻骨的冷钻进她孱弱的身子里,她只觉得昏昏沉沉的,快要睡着了般,就轻松的阖上了双眼。
在她闭眼的瞬间,廖霆深邃的眸子有一束光稽缓,随即便加快了步伐,并让手下的人传太医去凤仪殿,并让小曼去寻江时衍。
廖霆的步子极快,到达凤仪殿时沐雪嫣只觉得浑身的冷又变得滚烫,像沸腾的开水冒着热水般,热气熏腾,她晕乎乎的,怎么也睁不开眼。
廖霆将她放在榻上,等江时衍来盘问,好解释清楚。
他静静的站在另一侧,表面平静毫无波澜,实则内心早已翻江倒海,像坠入无底深渊,似是在谴责命运,又像是在嘲讽自己。
在鸣月殿就寝的江时衍一听消息,心里更加厌烦沐雪嫣扰了他的清净。
可她毕竟是他明面上新册封的妃子,演戏也要做全套。
他眸光深冷,毫无明光,穿上外套,不顾身后眼神像刀子一样的宁婉,便直奔凤仪殿。
望着江时衍的背影,宁婉气的直跺脚,一想到新晋的鸾妃,心里顿然滋生不满,眸光凶狠毒辣,“这皇上已半月未来鸣月殿,今儿好不容易来了,她却已落水为诱饵来吸引皇上的注意力,这凤仪殿新主子的心思可真是缜密。”
她嘴角噙着一抹讽刺的笑,眸子里的狠不易于江时衍。
想要和她宁婉争,皇后不行,眞妃不行,你鸾妃更是不行。
晗儿打了一盆热水,本想伺候着主子梳洗,却发现这殿里只剩娘娘一人,心里不禁开始忐忑,跟了宁婉这么多年,她的狠,她见过,她柔声道:“娘娘,让奴婢侍候娘娘梳洗。”
宁婉却一脚踹翻她手中那盆热水,语气不悦道:“洗什么洗,没看到皇上已经被贱人勾引走了吗,给我滚开,别在进来烦我。”
晗儿顾不得手背被热水烫的有些发红,一个劲的磕头谢罪,便却诺诺的走了出去。
好在热水不是很烫,不然她的皮恐怕早已被灼伤。
江时衍漫步到凤仪殿,秦太医已经赶到片刻,且已经开好了汤药,他跪地恭敬道:“微臣参见陛下,鸾妃娘娘已无大碍,只是偶染风寒,调养几日便可,娘娘旧伤未愈,秋风甚凉,切莫再出去。”
廖霆见江时衍来,也忙跪地施礼。
江时衍心不在焉的瞧了眼跪地的众人,淡淡道:“起来吧。”
他坐在床榻边,看着阖眼的沐雪嫣,转眸道:“秦太医,你先下去吧。”
秦太医告退,他又将目光转向跪地的小曼,和站在一旁的廖霆身上,他问小曼道:“怎么回事,这好端端的,鸾妃怎么会落水?”
小曼跪地,头也不敢抬,身子吓的直哆嗦,“回皇上,这,这都怪奴婢,不小心失足,娘娘为救奴婢才落了水,请皇上赐罪。”
说罢又磕着头。
江时衍眸光毫无动荡,只有淡漠的冷浮在脸上,他又问廖霆道:“廖将军,听闻是你救了朕的妃子。”
廖霆忙垂头弯腰道:“是陛下,微臣只是巡逻之时路过。”
此时他已收敛了一切的温度,脸上只有硬邦邦的冷。
江时衍扔冷漠,语气无半分情绪,他道:“那朕,便多谢廖将军。”
廖霆浑身一震,忙道:“乃举手之劳,微臣不敢。”
他眸光微闪,一抹错杂的思绪飘过,“夜深了,廖将军回去当值吧。”
廖霆施礼,“微臣告退。”
刚毅的背影消失于凤仪殿,只是在转头时,他的脸色微微一变,眸光闪过痛色。
江时衍又对小曼道:“你也起来吧,去领二十大板。”说的那般云淡风轻,好似对床榻上躺着的病人也是如此。
小曼一听,二十大板,立刻吓得魂飞魄散,只是她不敢求饶,颤抖的声音领命,“奴,奴婢,遵命。”
沐雪嫣神情恍惚,迷糊中只听小曼害怕的嗓音,像求饶般在耳畔响起,她无力的手拽住江时衍搁置在床边的手,虚弱道:“阿楚,不要打她,她……没有犯错,犯错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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