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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西宫

    沐雪嫣睁开眼时只觉得浑身疼痛剧烈,似是比鞭抽更痛,她垂眸,瞧见身上敷了许多草药,一股浓浓的药香使她鼻尖一酸,身子被包裹了一层又一层,可她还是麻木的动弹不得。

    床榻很软,裯衽触感丝柔光滑,她这才注意到这里并不是监狱,而是一座瑰丽奢华的寝殿,虽有麝帏帐幔将软榻圈维,她扔能看到一排排珍珠镶嵌的玉石门阙,麝篝里燃出淡淡的檀香,似乎透着浓烈的忧伤,浮在她眼眶,她想起晕倒前所见到的阿楚,疑虑像一阵旋风,将她所思所想搜刮的一干二净。

    她弯黛恓惶沉痛,惨白的脸色映衬着天边飘过的一缕浮云,纵然心里百般疑惑,此刻却无处询问。

    她只得又轻轻阖上了双眼,在迷蒙的天色中熟睡。

    这一睡,便是三天。

    三日后,她的脸色不再因痛苦而惨白,恢复了原有的蜡黄,身上的伤口已经结了疤,痕迹也在慢慢变淡。

    睁开双眸,第一眼所瞧见的仍是这座寝殿,不同的是帐幔已由一条淡粉絁绢系成蝴蝶形状绑于两侧,寝殿的奢华愈发清晰。

    她尝试着动弹一下手指,又轻松翻了个身,舔了舔干涩的唇角眉眼一弯,她起身,未等召唤人便从殿前走来一位步履匆匆的宫女,一见她醒了,那宫女立刻放下手中的一碟糕点,对着身侧端金觞的宫女欣喜道:“娘娘醒了,快去禀告皇上。”

    那宫女也是喜笑爬上眉梢,忙放下杯盏步子极快的走出寝殿。

    沐雪嫣还处于懵懂的状态,她斜靠在枕头上,歪着头相信不了自己所听为真假的问,“娘娘?是在叫我吗?”

    疑惑缠绕在心底通过微敞的鴸牖灌入她眸中,一阵清风吹来,吹的她思绪恍惚。

    看起来那宫女的模样也就十六七岁,举止间脸上挂着稚嫩,她一面将手帕放在盆内洗濯了几下,一面回道:“奴婢是娘娘的贴身宫女,娘娘可以唤奴婢小曼。”

    宫中规矩森严,小曼也不敢多言,她拧干手帕垂头走到榻前,欲要伸出手去擦沐雪嫣的脸。

    沐雪嫣还处在冥思苦想当中,被这么一伺候脸上尴尬一僵,她忙夺过宫女手中的手帕,“我自己来吧。”

    擦个脸她还是不想麻烦别人的。

    谁知那名叫小曼的宫女却“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五官愁成了疙瘩,眼角渗出的泪像豆子般被磨出来,“奴婢笨手笨脚,请娘娘赐罪。”

    沐雪嫣拿手帕擦脸的手又霍然一震,她不过是不想麻烦别人,可在这宫中却成了一种无形的罪,压在这个不过是十几岁的女孩身上,她疼惜道:“你快起来吧。”

    小曼倔强的垂着头,快低到了膝盖上,“娘娘不饶恕奴婢,奴婢不敢起来。”

    没有犯错,何来饶恕之说。

    沐雪嫣一时间对这宫中的规矩生起了厌恶,可她无能为力,她将手帕递给她,笑道:“小曼,你去将这手帕再洗一洗,然后把糕点给我端来。”

    小曼嘴角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立刻起身施礼,“奴婢遵命。”

    这时寝殿外传来稀碎的脚步声,一袭浮碧龙袍赫然映入眼帘,身后还跟着一名髭霜满鬓的太医。

    小曼等宫女见是皇帝来了,连忙跪地施礼,他一挥绣袍,跪地的众人便起身各忙各的。

    那张幻影如梦,令她惦念的脸此刻就在眼前,她不语,只是看着他坐在她旁边,眼里流露惜柔,却有一丝刻意的想念,连绵于耳畔,她媚眼一笑,比天上的皓月还迷人。

    江时衍轻抚着她的脸,心疼像滕蔓攀于眼帘,只是却有一抹她看不透的冷,是她从前在阿楚脸上从未看到的,他温柔道:“身体怎么样了?还疼不疼?嫣儿,都是朕不好,让你受苦了。”

    说着,他便将她拥入怀里。

    在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眸邃然冰冷,就跟坠入无底深渊的黑洞,被魅魔所捆绑。

    嫣儿,阿楚何曾这么温柔的唤过她嫣儿,她眉心紧蹙,携带着探究的问:“阿楚,这么多天,你一直都在骗我?”

    江时衍松开圈着她的膀臂,神色恢复如常,“嫣儿,朕也是迫不得已才会撒谎,你知道,我的身份……”

    沐雪嫣眸光犀利,不为所动,只是警戒的看着他。

    江时衍唇角一勾,笑的样子倒是她所熟悉的阿楚,他又转眸对太医严厉道:“秦太医,快为鸾妃娘娘诊脉。”

    那太医倒是久居深宫,乃是太医院的老官,似是已习以为常,他神色从容的为沐雪嫣诊脉,随后眼角挤出一个经历荏苒风霜的笑,“回禀陛下,娘娘脉象平稳已无大碍,只是娘娘乃藐躬之身,还需调养几日,待微臣开几副补药,服几日便可。”

    对于这个回答,江时衍很满意,他嘴角私藏别有用意,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对秦太医道:“你先下去吧。”

    那太医立刻告退。

    他又转目,宽博的大手覆在她柔软的肩上,瞳孔温熙,像一束光,只是这光却是从地狱里来,他痛色难表,对她道:“嫣儿,莫要在生朕的气了,朕已赐你鸾妃的封号,从今儿开始,你便是这凤仪殿的主人。”

    他以为她在意的是这些吗?自古以来,西宫宠妃无数,可帝王的专情者却很少,鸾妃,她唇锦微启,粉嫩的像樱桃花瓣,只是那笑却有一丝讽刺,“可是你凭什么,凭什么给我这些。”

    江时衍浓眉微蹙,眼周森寒浮了一层薄冰,只是瞳孔炙热似火,瞬间将冰孵化,他佯装真挚道:“嫣儿,凭我喜欢你,凭我爱你,凭我不想失去你……凭我要你在我身边……”

    他话语一顿,斜眸如利剑般窥探她的表情。

    果然,不出他所料,她眼波流转,频繁颤动,似是对他所说的话撼动了心底警惕的防线,可她扔有猜忌和顾虑,未等她开口,他便道:“此次前往东楚,就是因为不想让别人知晓我的身份,我才戴了面具,却没想到会遇见你。”

    他见她神情这才有些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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