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莱不再多问,赶紧指挥手下的兄弟们分头去寻找。
不一会儿,就有人从太子府里面拆了张门板扛过来。
“媳妇,你再撑着点,我现在就把你放到这张门板上面去,然后再带你出去找郎中,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轻手轻脚的,手上的力道,不敢太重,生怕会弄疼了小媳妇。
可美玉被他仅仅只是抱起了上半身,就忍不住‘噗’的一口,又吐出黑血来。
众人的心,全都跟着揪了起来。
他们都知道,大哥待大嫂一向都很重视的。
这回大嫂成了这样,大哥会不会着急得要疯掉?谁知道在这太子府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样的事?
“都是我的错,都怪我不小心……”王大锤自责不已。
可是时间耽搁不得,就算再艰难,也得把人先从这里弄出去。
好不容易几人合力,这才将虚弱的女人,抬上了门板。
“这正门是走不成,要不,就走偏门吧!”
如果后面的偏门也落了锁的话,到时候他们就强行拆锁。
若是有人追究起来,大不了回头再赔点钱财,给人多说几句好话解释一下。
“郎中,郎中,快开门!”
因为已经是夜里,郎中都已经歇下,王大锤一行人来到最近的一家郎中家中,只得拍打着郎中家的屋门。
被惊醒的郎中,还一脸的困倦。
只是见到了病患,这才清醒过来。
“这怎么回事?没有外伤,到底是怎么伤的?我先把把脉。”
趁着郎中把脉的空隙,王大锤为了节省时间,只得如实道来,“郎中,我媳妇她中了毒。”
叶莱等人在旁边惊愕不已,“大嫂是中了毒,这是什么毒,居然这么厉害?”
王大锤没回叶莱,而是催促郎中。
“你快点,无论如何一定要救她,要确保她安然无恙。”
郎中眉头紧锁,“你们都不要吵!不相干的人,先退出去!”
他诊病,也需要绝对不受任何的干扰才行。
“出去,你们都出去吧!”王大锤开始赶人。
这会儿已经寻到了郎中,叶莱等人再继续留在这里的确只会成为妨碍。
“行,那我们先出去,大哥,如果有什么吩咐,尽管唤一声即可,我们都在外面等着。”
到底是交情过硬的兄弟,叶莱并不放心。
郎中把完脉,连连摇头。
“如何,郎中?”
看见郎中摇头又叹息,王大锤的心更提到了嗓子眼。
“这毒实在是猛烈得很,对了,她到底是中了什么毒,你知道吗?老夫行医几十年来,从未见过这种毒,至于解毒之法,老夫也是无能为力!”
那郎中叹了口气,他在当地也算是小有名气的郎中,可是遇到这么棘手的情况,却只能叹息表示无可奈何。
“不,郎中,求你一定要救救她,她不能死!”王大锤恳求道。
“我暂时只能给她开个方子,稳住她的心脉,不受毒素的侵袭,但这不是治本之法,要想彻底地清除毒素,还得找更高明的郎中,或者去查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毒,再对症下药,现在这样,我也是束手无策!”
郎中飞快地写下了一个单子,王大锤把手下的兄弟叫进来,让人跟着郎中一起去抓药。
随后,又把叶莱也叫进来。
“上京城,还有哪个郎中的医术,更高明的?我们现在得另请郎中!”
他很愁苦,余下的时间,不容耽搁。
叶莱想了想,回道,“这上京城的郎中,倒是不少,可是先前这个郎中,他就很不错,名气不小,如果连他也束手无策的话,再请其他的郎中来,只怕也是一样……大哥,不如我去宫里一趟,实在不行,就恳求皇上,从宫里派个御医过来?”
叶莱想着,宫里的御医,到底还是更有学问的,何况太医院那么大,一个御医不行,不是还有别的御医吗?
只要得到了皇上的首肯,太医院的太医们必定会尽全力救治的。
“那行,你替我去一趟宫里吧,我这里实在是走不开。”
王大锤很想亲自去宫里,可是他不能离开。
“大哥放心,大哥的事,就是我自己的事。”叶莱向他点点头,事不宜迟,他马上就出发。
手下的兄弟熬好了药,王大锤亲自接过来。
“你们先出去吧!”
他不想让别的人留在这里,再打扰这女人。
“来,媳妇,我喂你先喝点药,郎中说了,这个药可以暂时先护住你的心脉!”
躺在塌上的美玉,感觉自己快要死掉一样,奄奄一息。
“相公,有一件事我一直放心不下。”
有些话,她必须趁着现在还有力气能说话,脑子也还清醒,必须要交待清楚。
“媳妇你说,我在这里认真地听着呢,你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事,你和我说,我可以替你去办!”这个时候,别说这小媳妇有什么要求,或是心愿,哪怕是她要他陪她上刀山下火海,他也是愿意的。
“桃花村……什么时候回一趟桃花村,我想爹娘,还有妹妹了……我对不起他们,当初离开桃花村的时候,就没有来得及和他们好好地告个别……”
这大概是美玉心中一直的心结,她愧对自己的爹娘,还有妹妹。
王大锤喂了一小勺的药汁,嘶哑着声音回道。
“你放心吧,等你好起来,我就带你,还有我们的小包子,一起回桃花村,到时候你想在桃花村住多久,就住多久,我和小包子都陪着你。”
如果回想起来,当初在桃花村避世隐居的那一段时日,几乎是他这一辈子当中最安宁最平静的时光。
回了上京城,他不是忙着帮原来的主子搜集证据平反,就是陷入各种各样的任务,以及阴谋之中。
最终,还卷入了皇权的争斗里。
那时在桃花村的日子真简单,每日就想着多赚点儿银子,以后还让小包子上私塾学识字,好让家里的人都过上好日子。
“我怕……我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你帮我去看看我爹娘,还有妹妹……还有,不要告诉他们我的事,我怕他们会伤心……”
说到这里,美玉这才停下来歇口气。
说完这几句话,已经让她非常耗神耗力。
她现在虚弱的程度,已经都无法想象。
“不会的,我在这里,我在你身边,不会让你有事的!你也不要这么悲观,更不要说这么丧气的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王大锤握着汤匙的手,都有些颤抖。
如此惧怕失去一个人,这是他生平第二次感受。
他至今仍然清楚地记得,第一次他感到彷徨无助,是在他的主子,也就是端王出事,被砍头的时候,那时候整个端王府,甚至都未能幸免。
那个时候,他曾经发过誓,此生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可是事到如今,他再次面临要失去的痛苦。
“不,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这件事不怪你,我一点儿也不怪你……是我自己的错,是我自己一开始不该去招惹他的,不该去太子府……”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她还可以再一次做出选择的话,那她就选择不要进太子府,不要认识这个人,或许只有这样,才可以远离他带给自己的这一切灾劫。
“不,都是我的错,是我没用,是我没有好好地保护你。”王大锤声音哽咽起来。
“你不必自责的,这不是你的错,是轩辕长胜,是他的自私,还有霸道害了我……或许这就是我的命……要是没有你,当初在桃花村那个小溪沟里面的时候,我或许早就被小溪里的河水淹死了,怎么还有机会能够活到现在,活到今日呢……说起来我还赚了呢……”
说了这么多话,让她的身子再承受不住,她又咳出一口血来,先前好不容易喝下去的一口药,如今也吐了出来。
“你别再说这么多话,你的身子本就虚弱,你就歇会儿!”王大锤更加紧张担忧,阻止这女人继续消耗自己的气力。
可美玉不敢真正停下来,她自己的身子,她是最清楚不过的,这次吞服了轩辕长胜的毒丸,一定会没命的,轩辕长胜那人自私又阴狠,他恨她,得不到她就会毁了她,所以她一定活不成。
“我在邻城,还有一座宅子,若是我死了以后,你就替我把这宅子卖掉吧,卖的钱,就拿回桃花村,给我的爹娘好了……他们辛苦了一辈子,劳累了一辈子,有了这些银子,以后不用再开酒窖,不用经营生意,也可以衣食无忧……另外,我在钱庄里还存了些银子,你把这些银子取出来,一半交给我妹妹……另一半你拿着,就当是我这个继母,给小包子存的。”
她的钱财,也得有个合理的安排,这些不交待清楚,她也无法安心。
“不,我不会帮你做这些的,你若是觉得你自己愧对了你的爹娘,还有妹妹,那你就快点好起来,等你把身子养好了,你自己回桃花村,亲自将这些银子给他们,这本就是你当闺女应该尽的一份孝心,我不会替你代劳的,还有小包子,小包子也不会要你的银子,比起要你的银子,他应该更希望看见你好好的,继续疼爱着他宠着他。”
不用这样的话来激她,王大锤怕下一瞬间,她就会合上双眸,永远地沉睡下去,永久地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