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知道郝云岚的难处,知道他若是想娶自己的话,要经历怎样的困难。也知道自己若是离开夏寒去东春的话,该经历什么样的内心纠结。
所以这几天她一直都在想这件事。
夏寒他们离开的第一天,阿紫决定,如果郝云岚来找她的话,她就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只要他再强硬一点儿,她就可以不畏任何艰难跟他一起走。
他们离开第二天的时候,阿紫决定,郝云岚来了之后,如果不先跟她道个歉的话,她就不去了。
第三天,阿紫想,她说什么都不会去了,那人居然敢这么冷落她。
第四天,阿紫开始担心郝云岚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一直到夏寒他们回来都这么多天了,郝云岚依然没有出现。
跟在夏寒跟苏冽后面的阿紫心里暗暗想着,她以后肯定再也不会原谅郝云岚了。可这个念头刚冒出的时候,她就知道她肯定是做不到的。
不管现在想的什么,到头来都是气话而已。
阿蓝看到苏冽居然跟夏寒一起来的时候,心下有些讶异。却还是站起身来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苏冽今天会跟夏寒一起过来,也不完全是为了陪着夏寒,或者说想多跟她待在一起。他还有一件事情想要解决好,那就是关于阿蓝跟唐裳他们家的事情。
阿紫可以说跟这件事没有多大的关系,虽然她后来救了唐裳一命,也算是间接地救了阿蓝一命,但苏冽内心里就一直基本上把阿紫跟白痴划了等号。所以在他决定跟阿蓝和夏寒说这些事情的时候,苏冽直接把阿紫给支开了,让她在外面等着。
阿紫虽然不算聪明,但他也知道苏冽这明显是在把她支走。她没有多说什么,甚至连一个不满的表情都没有。
但阿紫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开心的,每一次都是这样,每一次别人都会觉得她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觉得她不管留在哪里都是在碍事。
阿紫走之后,阿蓝感觉到苏冽的视线留在了自己的身上,她知道苏冽有话要跟她说。
但是阿蓝并不害怕,她早就知道了这一天迟早会来,而实际上,在牢房里住了这么多天的时间,她每一天都在期待这一天能快点到来。
对于阿蓝来说,很多事情她只有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才会觉得安心。不管是死是活,不管结果会是怎么样,她都敢于面对。
早在阿蓝提剑到清心殿的路上就知道,她这一趟过去多半会把自己的命搭上,但她不害怕,她要做的只是给夏寒报仇而已。
至于后果,有什么好考虑的呢?
“唐裳的孩子没了你知道吧。”苏冽淡淡道。
这一点阿蓝确实知道,她那一剑刺得并不轻,如果这样唐裳的孩子还能活下来的话,那也是个奇迹。
但阿蓝不知道的事,唐裳自己居然也能活下来。
她也不知道救了唐裳的竟然还是他们自己人,阿紫。
在听到苏冽说,阿紫救了唐裳,保住了她的命,也算是给她将功赎罪了的时候,阿蓝突然希望苏冽并没有把阿紫给支开,她想好好质问质问阿紫。
感受到阿蓝的感情变化,夏寒轻轻搭上她的肩膀道:“当时是我让阿紫去救唐裳的,你不要怪她。”
阿蓝皱着眉,“为什么?”
“因为你,难道你觉得我能就这样看着你死吗?阿蓝,你与阿紫在我心里的地位并无不同,我不愿意看你们任何一人受到伤害甚至伤了性命。我知道你对唐裳的恨意,但是那种情况下,为了保下你的命,阿紫就必须去救唐裳。”
当日夏寒让阿紫过去之后,阿蓝就被苏冽的人带走了,所以自然不知道后面的事情,也不知道阿紫最终救了唐裳。
后来夏寒去看望她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把这件事提起过,也特意吩咐了阿紫在阿蓝面前不要提她救了唐裳的事情。夏寒知道,若是说了的话,阿蓝对阿紫肯定不会有好眼色。
阿蓝并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但夏寒知道对于唐裳,阿蓝可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这次不顾一切地想要杀了唐裳就是最好的例子。
夏寒突然有点儿感谢苏冽把阿紫给支出去了,不然的话,两个丫头说不定又要打一顿嘴仗。
听了夏寒的解释之后,阿蓝没有说话了。
之后苏冽又把之前准备处置唐巺的时候,唐裳去找他告诉他自己又怀孕了,并且因此要挟苏冽的事情跟她们说了,最后苏冽让夏寒做一个选择。
唐巺欠夏寒的孩子一条人命,阿蓝欠唐裳的孩子一条人命。
苏冽让夏寒跟阿蓝选择,是两个人一起死,还是一起活。这是苏冽想了很多天最终决定的结果,他还是有私心的,所以把选择权交给了夏寒。
两个人的生或死,都在她的一念之间。
阿蓝刚准备开口,就被夏寒打断了,“那就请君主放过阿蓝。”
“娘娘!”阿蓝明显不悦于夏寒的这个决定,但夏寒再一次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的打算。
苏冽知道了夏寒的态度之后,见夏寒像是跟阿蓝有话要说的样子,便先行离开了,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阿紫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像是有些受伤,有些孤独。
苏冽看了她一眼之后,就面无表情地走过去了,心下却诧异于她竟然也会有这样的表情。
苏冽走之后,夏寒坐在阿蓝的旁边,把自己的想法跟她说了。
“阿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想跟唐裳同归于尽罢了,可是这样的话,你自己倒是解脱了,有没有想过我们呢?你身边的我和阿紫,还有远处的……吴奕。”
吴奕……
阿蓝的眸光暗了暗,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当时她回到了南夏之后,吴奕却因为担心夏寒,依然让她过来了。阿蓝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她也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喜欢着吴奕的。
后来吴奕让她护送夏寒来北秋,看到吴奕对她的深情,阿蓝从心里对夏寒的淡淡的嫉妒知道了,她竟然真的会对别人产生这种像是喜欢的情绪。
可那又如何,吴奕的眼里终究是没有她的。
哪怕这么多年以来,吴奕每次来信,都是给她的,可心里的内容却与自己只字无关,从始至终,他在意的,只有夏寒一人而已。
所以夏寒现在说吴奕,又有什么用呢?
她终究不过是一个为吴奕所用的棋子而已,一颗棋子而已。
丢就丢了,大不了换一颗。死就死了,废就废了,反正一颗棋子的下落,谁都不会关心,反正总会有新的棋子摆在原本属于她的位置上。
见自己这样说没有任何作用,反而还让阿蓝的表情变得更加无所谓,夏寒想了想之后,换了个说法。
她问道:“你恨的是唐巺还是唐裳?”
阿蓝这才终于重新听进了夏寒的话,她冷冷一笑道:“一个窝里出来的,能有什么好鸟?他们父女俩不都一样么?”
夏寒摇摇头道:“唐羽就很不错啊。”
阿蓝有些无力,行吧,唐羽除外。但她知道夏寒要说的,肯定跟唐羽没有什么关系。果然,夏寒接着说道:“他们父女俩当然是不一样的,当初你知道唐巺派人杀了我的孩子的时候,并没有这么冲动,你最终决定这样做,难道不是因为后来唐裳怀孕之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