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允回到住处, 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
他昨天一直和尹华平待在一起，帮助可以看见鬼的小女孩瑞妍驱魔。附身在瑞妍身上的恶灵有些棘手，他在驱魔的过程中受了伤。
为了瞒过韩东诚, 他咬着牙，在自己过分苍白的脸颊左右，用力掐了一把, 掐出些红晕。
尹华平余光瞥到崔允的自虐行为，哈欠打到一半, 猛地咽了回去，闷声咳嗽几下，呛到了自己。
但转眼看到, 崔允笑容病态的, 抚摸着无名指上的指环, 又忍不住啧啧摇头, 感叹爱情的魅力。
尹华平拉着人要往医院里面走，“害怕弟妹担心, 就检查下身体再走吧, 刚好都在医院, 几分钟的事。”
崔允没时间和尹华平争辩‘弟妹’这个称呼, 他挣脱尹华平的拉扯，摇了摇头, “我没事，只是有些缺觉, 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神父性格出奇倔强，无论好坏, 做好的决定轻易不会更改。这点尹华平在刚认识他的时候，就看了出来。
拉不动人，尹华平有些气馁，“不是，做个检查也就几分钟，你这样回去多让人担心。”
崔允不在乎尹华平的担心，他只担心韩东诚会不会生气地拆了他的房子。他拎着手提箱，快步朝着医院外面走去。
尹华平看了眼前方人来人往的科室，又回头看向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神父背影，烦躁的抓挠两下头发，低骂一声西八，追了过去，“你走慢点，我送你回去。”
“要不让我顺便见见弟妹？”他嬉皮笑脸的去揽崔允的肩膀，手伸出去扑了个空，便顺势张开另一只手臂，佯装伸懒腰，缓解尴尬。
这样奇怪的动作，正好被医院门口的姜吉英刑警看到，她狐疑的上下打量尹华平，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什么啊，你在做什么，表情这么扭曲，该不会是……”被附身了吧。
她把目光移到了可靠的崔允神父身上，等待回答。
尹华平没有形象的向姜吉英翻了个白眼，“怎么会，你想什么呢，脑子熬夜熬坏了吧。”
姜吉英轻嘁一声，无视掉尹华平。她打开车门锁，歪歪脑袋示意崔允上车，“刚好顺路，我送你回去吧。”
尹华平不客气地抢先一步，占据了副驾驶的位置，崔允礼貌地点头道声谢，坐进后排位置。
他和尹华平以及姜吉英之间，有着令人悲伤的缘分。他们是因为灾难认识的，年幼时的灭门惨案，长大以后的恶鬼附身伤人事件。
他们的家人，都是被恶鬼朴日图杀害的。为了阻止朴日图伤害更多无辜的人，为了替善良却不得善终的父母哥哥报仇，他最近一直在寻找朴日图的下落。
院门嘎吱一声打开，崔允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准备面对恶魔的怒火。
韩东诚没有直接出现在驱魔现场抓他回家，证明气的不是特意厉害，稍微示好，就能把整晚没回来的事情，轻松揭过。
临进门前，崔允深呼吸一口气，调整状态。又借助门上油漆反光，照出的模糊影子，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整齐的衣领。
这才拧动门把手，拉开房门，走了进去。
崔允紧绷着表情，低声说句我回来了，缓步走到客厅。他本以为会在松软的沙发上，看到恶魔的身影，结果意外发现恶魔并不在家。
窗户大敞开着，房子通风了一个白天外加一个晚上，属于恶魔的气息，已经清淡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崔允眼睫轻颤，抿直嘴角，强压下心底升起的慌乱，故作镇定地在房子里面走动。
楼上楼下，卧室厨房，到处遍寻不到那只恶魔。
厨台摆放的厨具，干净整洁的丝毫不见使用过的痕迹。
崔允努力维持着的冷静表情，一点一点开始瓦解。他不合时宜的回记起，昨天早上和韩东诚在教堂分别时，听到过的话。
韩东诚说要去找其他人发泄i**。
恶魔性格放i荡，没有人类对婚姻的忠诚态度，他们之间制订的契约条例里面，也没有提到不准恶魔出轨
崔允脑袋嗡的一声，空白了一瞬。他惨白着脸重喘两口气，压下心悸的感觉，踉跄着脚步冲出房门，朝着两条街外的花店赶去。
远在城市另一边的佛堂，尹华平目光涣散的瘫坐在凉席上，桃子吃到一半，不由自主地转换到了鬼的视角。
尹华平出生在一个巫师家族，年幼的时候被恶鬼朴日图附过身，意外的拥有了，可以通过附身在人身上的恶鬼的眼睛，看到恶鬼在做的事情的能力。
这一次看到的画面，和经常看到的恶鬼附身伤人事件不同，他看到一个‘女人’，一个非常漂亮柔弱的‘女人’。
‘女人’歪着脑袋，被捆绑在了轮椅上，好似昏睡了过去。
周围的环境潮湿昏暗，还有水滴落地面发出的滴答动静。
丝丝缕缕的黑雾蔓延开来，把‘他’和‘女人’一起裹在里面。
‘他’站在那个‘女人’的对面，嘴里悉悉索索的说着鬼语。
随着语调变幻，身边逐渐出现了其它面貌可怖的鬼影。
披头散发的年轻女人，头颅凹陷的中年男人，脸庞青紫的少年……一只，两只，三只……越来越多，无法计数的恶鬼，密密麻麻站在周围，围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小圈。
它们的数量还在不断增多，偶尔夹杂几个被附身的人类。
包围圈再次缩小，恶鬼们手里拿着刀具，嘶吼着挣扎着要朝轮椅上的‘女人’扑去，却又畏惧‘他’的力量，不敢擅自出手。
刺骨阴寒传递给身体，声音嘈杂的尹华平已经听不到水的滴答声。
当周围的鬼影不再增加时，‘他’眼睛紧盯着那个‘女人’，嘴唇颤动，嗓音尖锐的嘶吼出声，“吃掉它！”
恶鬼们安静一瞬，紧接着沸腾起来，流着恶心的口水，高举起握着刀具的手，附和着疯狂呐喊，“吃掉它！吃掉它！”
“吃掉它——！！”
尹华平突然站起来，大声嘶吼‘吃掉它’的模样，吓到了外厅正在诵经的陆光。
他手忙脚乱的拿着佛珠冲进了隔间，本要把人喊醒，但又担心打扰尹华平窥看鬼的行踪，不停重复伸手收手地动作，整个人纠结的不行。
聚集在阴暗通道里的恶鬼们还在继续嘶吼，它们摩拳擦掌地，已经做好了大快朵颐用餐的准备。
‘他’放开对那些恶鬼压制，任由它们前仆后继的朝着轮椅上的‘女人’扑去。
一道又一道鬼影笼罩在‘女人’身上，完全遮盖住了‘她’的身影。
‘他’躲在恶鬼们的身后，安静等待了一会儿，听到撕裂嚼动血肉的声音，看到地面洇出的血迹，这才慢慢地向前走动，靠近那个‘女人’。
‘他’拉住趴在下面吃得正欢的恶鬼，一口吞进自己的肚子里，紧接着扒开驱赶走那些恶鬼，手伸进去，去拉只剩半边身体的‘女人’。
香甜的恶魔气味充斥鼻息，‘他’陶醉的深吸一口气，张嘴去咬潺潺流血的头颅。
木头碎裂的嘎吱声音响起，‘他’猛地睁大眼睛，无法置信的看向手里残破的躯体。
拇指指腹摩擦中指，发出‘啪’的一声清脆响声，幻术解除。
‘他’手里拿着一块裂缝的破旧木板，恶鬼们七零八落的倒了一地，哎呦呼痛声不断。
两步远的位置，‘女人’歪着脑袋，佯装无辜的眨巴着全黑色眼睛，喊出‘他’的名字，“让你放下戒心，主动把我带到这里，真的很不容易。”
深知敌人最好一网打尽，韩东诚先是散播鬼吃恶魔补身体的谣言，又努力伪装自己单纯好骗的天真模样，辛苦了小半月，终于成功把自己送进恶鬼巢穴。
‘她’坐在轮椅上，姿势惬意的翘着二郎腿，声音甜软，撒娇似的拖长尾音喊大叔，“到此为止吧大叔，本来不打算插手这件事情，结果你非要自己送上门。”
“打扰了我的休假，又惹我家的小朋友生气，大叔你啊，可真是坏透了。”
111小朋友倏地红了脸，悄悄瞄了一眼身旁的韩东诚，又飞快地收回视线，瞪向前面身形高大的恶鬼，附和着点点头，“就，就是，坏透了。”
朴日图早在察觉到情况不对的瞬间，就躲回了梁神父体内，借用人的身体，和他对峙。
韩东诚笑容玩味的上下打量梁神父一遍，瞬移出现在他身前，挥手成爪，抓向他的天灵盖，又把朴日图揪了出来。
梁神父额头猛地一阵闷痛，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昏了过去，无力的瘫倒在地上。
尹华平紧跟着深吸一口气，视线对焦，骤地脱离鬼的视角，苏醒了过来。
陆光见状连忙把倒好的温水递到尹华平嘴边，摇着纸扇为他扇风，急急追问，“怎么了怎么了，这次看到什么了？”
汗珠从额角滑落，沿着脸颊线条，没入T恤衫领口。
尹华平动作机械的抬起手，接过叔叔陆光递过来的水杯，刚才看到的信息量过大，一时有些缓不过神。
他转动眼睛，看向为自己擦汗的叔叔，结结巴巴的说，“女，女人，好多恶鬼，还有，朴，朴日图。”
陆光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手里纸扇啪嗒一声掉在地板上，他又惊又惧地瞪大眼睛，表现的比尹华平还要慌乱，“朴日图？！你看到朴日图了？”
尹华平轻轻点头，又摇了摇头。他憋着口气，仰头喝尽水杯里的水，一屁股坐在凉席上，拍拍旁边的位置，示意陆光坐下来说话。
“这一次，我好像是通过朴日图的眼睛，看到的现场。”
尹华平把空掉的水杯举到陆光面前，示意让他把水满上，“不是杀人现场。”
陆光径直起身，去冰箱里面拿了两罐冰啤酒，丢给尹华平一罐，“它发现你了吗？”
尹华平打开啤酒，就着边沿咕咚喝了一大口，喘着气说不知道。
他犹豫了一瞬，又说，“好像没有，朴日图的注意力，都在一个女人身上，它很忌惮那个女人。”
陆光听得云里雾里，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抓到了重点，“她漂亮吗？”
尹华平毫不迟疑，异常果断的给予肯定答复，“漂亮，非常漂亮。”
陆光了然点头，眼神暧昧的朝着尹华平挤挤眼睛，长‘哦’了一声。
“想什么呢。”尹华平嫌弃的瞥看陆光一眼，又灌了口啤酒，“我说忌惮，朴日图忌惮那个女人。”
“她的眼睛全黑色的，就那种没有眼白，黑漆漆的颜色，正常人的眼睛，会是那个颜色么。”
尹华平斩钉截铁的说道，“她绝对不是普通人。”
陆光挠挠下巴冒出的青涩胡茬，“你看到她长什么样了吗？”
尹华平点头，尽可能说的详细一点，“黑色长直发，眼睛很漂亮，笑起来右脸颊有个小梨涡，皮肤很白，穿着长度到膝盖下的白裙子。”
“对了，她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银色的。”
‘女人’伸手抓‘他’脑门的时候，留意到的。
整罐冰啤酒入胃，尹华平舒服的长叹一口气，“总之，那个女人实力很强，是冲着朴日图去的。”
陆光苦着脸，捡起地板上的纸扇展开挥动，牵带起一阵凉风，“一个朴日图就把我们折磨的够呛了，可千万别再来一个朴日图二号。”
“应该不会吧。”尹华平不自觉地开始替那个‘女人’说起了好话，“她说自己只是过来这里度假。”
陆光不以为然的笑了一声，“鬼说的话能信吗。”
听到陆光抹黑‘女人’，尹华平有些生气，不愿再跟他继续聊下去。
尹华平坐直起身，转移话题询问陆光，“那个驱煞的符咒写好了没有，我给神父送去，顺便和他说下我看到的东西。”
陆光被引走了注意力，没发现尹华平的古怪反应，下意识顺着他的话，连应两声写好了，起身去拿放在供台桌案上的符纸。
炎热午后的暖风吹拂树梢，卷起两片翠绿的叶子，打着旋儿在空中盘旋。
乌鸦张开漆黑的羽翼，擦着飞舞的树叶边缘快速飞过。
片刻过后，又折返回来，绕着枝叶茂盛的高大树木转悠两圈，尖喙轻啄树枝，留下记号，这才慢悠悠地离开。
朴日图混在人类社会里几十年，善的一面没有学习到多少，反倒是学会了许多阴险狡诈的招数。
韩东诚和崔允签订的契约，里面有一条，是他不准主动伤害人类，倘若违背契约，要接受地狱之火的焚烧。
他和朴日图的打斗过程中，不知怎么被看出来了这一点。朴日图抓住机会，重新躲回了梁神父的身体里，驱使那些鬼附身的人类，不要命似的朝着他的身上扑。
韩东诚好不容易解决了那群人类身上的恶鬼，又冲出来数十个拿着十字架和圣经的神父。
那些神父不去抓混在他们中间，被恶鬼附身的梁神父，反而对着他絮絮叨叨的诵起了经文，狂泼圣水。
神在这个时候还出来捣乱，听从信徒的呼唤，赐予他们纯粹的光明力量，逼的他不得不识时务的先跑为上。
系统111见神站错了阵营，帮助恶鬼，兴致勃勃的拿着证据，去找世界意识理论，决定为韩东诚讨些精神损失费回来。
韩东诚一路跟踪朴日图，在他居住的豪华别墅打上记号后离开。
别墅周围的阴气很重，摆放了许多法器，那些神父也在，韩东诚没有贸然进去，决定改时间再来。
乌鸦飞到住宅区无人的偏僻小巷里，变回了女人模样。
一天过去，女人出门时穿着的白色连衣裙，已经遍布脏污，裙摆被斜着扯出了长长的一道扣子，大腿若隐若现。
韩东诚幻出镜子，左右照了照自己的模样，觉得不够狼狈，又撕破自己的领口，露出锁骨，顺带着在裙子裂缝周围，摸上一些红色颜料，这才满意的收起镜子。
契约力量让他可以感应到，崔允就在房子里面。
韩东诚咣当一声推开院门，弄出些动静，好让崔允发现自己回来了。
他憋红眼眶，伪出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掐准时间出现在门口。房门被打开的一瞬间，他摇摇晃晃地朝前倒去，成功倒进熟悉的怀抱里。
韩东诚眼睛湿漉漉的望向崔允，委屈极了的喊他的名字崔允，又喊老公，准备好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人用力拥进了怀抱。
崔允眼尾猩红，受到失而复得的喜悦冲击，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手臂紧勒着韩东诚的腰，力气大得，像是打算把他镶进自己的胸膛里面，“去哪里了？”
韩东诚被勒的有些难受，轻轻拍拍锢着自己腰身的手臂，带着些鼻音的小声抱怨，“你弄痛我了……”
崔允听话的放松力道，却仍固执的不肯松开怀抱，声音喑哑的重复问韩东诚，“你去哪里了？”
他喊了韩东诚的名字，没有听到回应，也没看到韩东诚瞬间出现在自己眼前。
恐慌压迫着心脏，让人快要窒息。
驱魔的后遗症出现，恶鬼的窃窃私语声出现在耳边，崔允努力克制自己，压下心底萦绕着的不好念头。
韩东诚察觉到崔允状态的不对劲，他后仰起头，去看崔允的脸，意外发现他的模样，比自己看起来还要可怜。
神父的黑短发被汗打湿，贴着额头，冷峻的脸庞过分惨白，嘴唇被咬破了皮，朝外渗着殷红血丝。
韩东诚手指探入崔允唇间，把殷红的唇瓣拯救出来，没了逗人的心思，认真解释说，“我去给你出气了。”
崔允神色迷茫，“什么？”
韩东诚凑到他唇边，轻舔一下受伤的位置，帮他愈合伤口，“朴日图，它不是欺负你了吗，我把它塞进地狱给你出气好不好？”
韩东诚趁着崔允还没有留意到他惨兮兮的扮相，悄悄又把破损的连衣裙恢复了原样。
他额头抵着崔允的额头，轻轻柔柔的再次亲吻了一下他的唇边，用商量的语气哄人开心，“不然抓过来先让你暴揍一顿解解气？”
“在那之前，老公不先给我介绍一下家里的客人吗？”
韩东诚笑眯眯的，看向站在墙边吃惊望着自己的男人，礼貌询问，“我们认识吗？”
尹华平疯狂摇头，转眼看到崔允没什么情绪的看了过来，回记起自己不久之前说过的话，又满脸懊恼地点了点头。
怪不得崔允刚才表现的对那个女人那么感兴趣，原来是认识的。
关系还非常亲密。
尹华平捧着水杯，挺直脊背，端正坐在沙发上。
韩东诚偎靠着崔允的肩膀，坐在他的对面，不着痕迹的展示自己无名指上套着的戒指，勾起他的好奇心，静等人开口主动的问。
尹华平按耐不住的开口询问之前，系统111和世界意识交涉完毕，先一步的出现。
它邀功似的，乐颠颠的向韩东诚汇报自己的战利品，“祂不会再干涉你抓朴日图了，世界意识把祂臭骂了一顿，说作为补偿，愿意无条件答应你一个要求，什么都可以。”
韩东诚眼底漾出笑意，在意识里面夸111真棒，“辛苦了。”
黑团团111收到夸奖，眼睛笑弯成两个月牙状，高兴的不得了，“世界意识给的期限是在离开之前，你要想继续留在这里，可以延长我们的居住权，或者作弊，提一个再要十个要求的要求。”
111抖抖耳朵，觉得想出这种作弊方法的自己聪明极了，但紧接着，它就收到了世界意识的附加通知。
[无理要求除外]
好嘛，它忘了世界意识能听见它的声音。
111蔫了，耳朵软趴趴的贴着头顶，不再打扰韩东诚聊天，闪回了系统空间。
尹华平好奇韩东诚身份，更好奇他和崔允之间的关系，抱着死也要做个明白鬼的念头，把疑问直白问出了口。
韩东诚好心情地，逐一回答了尹华平的问题，“我是恶魔喔，崔允是我的猎物。”
他眼睛直直盯着尹华平，张嘴露出尖锐的犬牙，不怀好意地笑着牵握起崔允的手，递到唇边作势要咬。
尹华平反应极快的起身就要冲过去救人，又被瞬移出现在他身前的韩东诚，压回了沙发上。
韩东诚低垂着头，凑到尹华平的面前，对他的右眼，流露出浓厚的兴趣，“你的眼睛里面有朴日图的气味，你们什么关系。”
不需要咒语就能催动的蛊惑法术产生作用，尹华平挣扎的动作停顿下来，目光呆滞的看着韩东诚，把事情经过全部吐露了出来。
韩东诚听的专心，直到自己被崔允握住手臂，才发现崔允靠了过来。
他以为崔允是担心他伤到尹华平，笑着解释道，“只是一些小法术，不会伤到他。”
崔允没回话，拉着韩东诚，离开尹华平身边。
等到尹华平的故事即将讲到尾声，崔允哑着嗓子开口，“我喊了你的名字，你没有出现。”
韩东诚侧过头，左右打量他几秒，哧的一声笑了，“你要输了。”
崔允不会说谎，面对韩东诚的话，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这种情况下的沉默，相当于是另一种变相的承认。
韩东诚轻轻笑笑，指腹抚摸崔允的脸颊，“怎么不看我的眼睛？”
手指沿着脸侧线条，游离到下巴，勾着抬起。
韩东诚在他唇边烙下一吻，没追着他讨要答案，语气笃定的笑着说，“你是我的爱人，本就应该爱我，祂会原谅你。”
崔允倏地红了眼眶，一把攥住韩东诚揉捏自己喉结的手指，张了张嘴，要说些什么，却又及时忍耐住了。
他低垂着头，小心翼翼地靠近韩东诚的唇边，彼此温软触碰在一起的瞬间，身体耐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韩东诚身型拔高，适时的变回恶魔模样，庞大漆黑的羽翼半展开，把自己和神父一起裹在里面，瞬移回到了卧室。
衣服一件接着一件，从羽翼下面没有合拢的缝隙处抛了出来，细长的尾巴却不慌不忙地探了进去。
留有一点白色的羽翼尖尖轻轻抖动，透露出主人的好心情。
崔允突然间的热情，韩东诚很受用。
他半眯起眼睛，嗅着比平常还要香甜数倍的灵魂气味，羽翼颤了又颤，一不小心手下失了力道，在人类脆弱的皮肤表层按出一道青紫指印。
韩东诚余光瞥到，就把唇覆在那里，温柔的舔舐帮着疗伤。
痛感和伤处愈合的酥麻痒意，交织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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