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克斯特先生希望您能交出盗火者项目的全部资料,威廉先生则要您手中关于原型机的全部资料和成品。还有就是,关于这八年来您在这个世界的所有研究成果,他们想要共享。”
“只有这些?”
“只有这些!”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医生也不知道维瑟米尔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只能往好的地方想。
“其实埃克斯特先生还是很有诚意的。最起码比起威廉先生,埃克斯特先生还是很尊重您这样的科研人才的。”
“威廉那个纨绔的作风和他死鬼老爹一样,都是盎格鲁萨克逊人祖传的强盗作风。和他比,那和跟草原上的鬣狗比有什么区别吗?怎么,埃克斯特那个老狐狸现在就只剩下了这么点追求了吗?”
一句话把两个人都损了,关键损的还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这让医生屁都不敢放一个,只能是在那尴尬的陪着笑。
“说吧,他能开出的具体条件是什么?别告诉我他就告诉你这么两句,华尔街的那群骗子都知道行骗之前要画一个大一点的饼,他好歹也是一个教授,总不至于连这么点规矩都不知道吧。”
“这个...自然是有的。”
再一次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医生点头哈腰之余,语气也是悄悄变得谄媚了起来。
“埃克斯特先生说了,如果您愿意做这么一笔交易的话,那么他可以把他名下的几个学院划分给您。另外他还可以联系其他几个理事,把组织内部的科研培训中心全部集中起来,划分到您的名下。威廉先生也表示,如果您愿意接受条件的话,他可以做主,把epsilon小队全部调拨到您手下。”
“这是要把我赶回去教书的意思啊。”
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一声,维瑟米尔已经很明显的看出了这两个家伙的险恶用心。科研培训中心,听起来美好,但实际上就是要让他蹉跎余生的意思。
他不是那些搞基础科学的科研工作人员,给个黑板就能搞出个项目来。他需要的是尖端工作室,是大笔资金和资源的投入。这一点,那些光是用来培训学生的培训中心能给他吗?
还有,他可是把大半生的时间都投入到了这种对旧世界的研究中,眼下要把他从这里面一脚踢出来,这和准备要他的命有什么区别?
脑子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表面上他却是笑呵呵的眯起了眼睛,给出了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
这让医生有些猜不透他的心思。
心理学是好用,但是也不可能说能当别人肚子里的蛔虫,连别人是怎么想的都能摸得清楚。
尤其是这种下位者对上位者的揣度。这要是能摸得清楚了,哪还轮到你在我头上当老大,我当你老爸还差不多。
所以,这东西只能锦上添花,却很难在这个时候发挥出关键的作用。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只能是在这时候觍着脸的赔笑道。
“这也是埃克斯特先生的一片好心,毕竟您在这里受了那么长时间的苦,而到底也是曾经的同事,他也是考虑到您的身体健康,这才会想着给您安排这样一个清闲的工作。”
“我才五十多,不比他。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老狐狸已经八十多了吧。这么一大把年纪还从事这么繁重的脑力工作,难道就没有想过,培养个接班人或者干脆一点的就把位置留给我这样的年轻人算了?”
开玩笑。老师手底下的学生连我在一块七八个,我们自个儿都不够分的,哪还有你这老东西的份?
心里面是这么想的,但表面上,他却还是一副赔笑的模样。
现在小命都捏在这个曾经的大佬手里,谁会吃饱了撑的为了这种事情去得罪他。反正被损的又不是我?
这种小人物的心思维瑟米尔看一眼就能猜出个大概。他也不开这个口。只是把烟头一弹的,就沉吟着说道。
“行了。条件我都知道了,让我考虑两天再说。”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再见,哈格尔博格博士。”
给谢菲尔德使了个眼色,两个人随即就连忙告退。而看着维瑟米尔连一句话都不多说的,就让这两人走得这么干脆。卢修也是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维瑟米尔,就有些困惑的张开了口来。
“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吗?不需要我对他们来个严刑逼供什么的?”
“你受过这方面的训练吗?”
“这还要训练吗?”一听这话卢修就感觉到纳闷。“老虎凳,辣椒水...实在不行我拉一条木驴上来。我就不信这一套招呼下来,这世界上还能有几个硬汉是撬不开嘴的。”
“怎么,你这么小看现代的刑讯手段吗?”
“我看电影里的手段,都挺直白的。”
他没拿007举例子,但其实也是差不多的意思。和老祖宗的手段相比,电影里的那些刑讯手段真的上不了台面。
“没那么简单。”
从胸口的口袋里抽出香烟并且扔了一根给卢修。维瑟米尔也是一边把香烟叼在嘴上的,一边就摇着头说道。
“电影是电影,那是为了给观众看,太刺激的场面一般都会被删减掉。所以你才会觉得简单,真正的刑讯,那是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折磨。尤其是在化学药物的支撑下,摧毁一个人的疼痛阈值轻而易举。”
“很多专业的人都经过耐受训练,尤其是这些机动部队的家伙,他们的培训科目里就有一个专门的反刑讯。利用化学药物增加他们的药物耐受性以及疼痛阈值,这种手段已经是老生常谈了。所以,想要单纯的靠这种硬手段让他们屈服,可不怎么现实。”
“那软手段?我知道两招,比方说用根羽毛一直挠脚心。或者往脸上贴纸灌水,给他来点濒死体验?”
这的确是软手段,但软刀子杀人一样要命。维瑟米尔清楚这样的招数,一通下来,活人都很可能会被逼疯,这绝对是要命的招数。但他还是摇头。
“不好做。我知道你想从心理上压垮他们,但组织可是一直都防着这招呢?”
“他们妻子、父母、孩子都捏在组织的手里面,一旦被曝光是从他们这里透露了组织的重要情报,这些人都要死。你觉得如果换做是你,你会那么容易屈服吗?”
设身处地的一想,估计自己那个时候恐怕宁愿自杀也不会愿意这么连累家人。而人家到底也是个活生生的人,怎么想也不大可能像那些电影中的猥琐角色那样不堪。所以,这条路摆明是行不通的了。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这个什么开门的办法不要了?”
“要,当然要。不过不能把这当成是全部的希望,甚至说,不到万不得已,我们都最好还是不要选择这个的好。”
眼见得维瑟米尔说得斩钉截铁,卢修心里面却是越发的纳闷起来。
“怎么说?总要有个理由吗?”
“怎么,你以为刚刚那个笑里藏刀的家伙说的话就是真的了吗?”
嘿了一声的,维瑟米尔直接冲着卢修反问。而把刚刚所有的对话回想了一遍,卢修也是有些拿捏不住的问道。
“你是说,他是在骗你?不像啊,我看他态度还挺诚恳的啊。”
都快装孙子了,这态度能不诚恳吗?
“诚恳。你要是小命捏在别人手里,你也会像他这么诚恳的。而且,他诚不诚恳和这是不是个圈套,有直接关系吗?”
“想想这个前后逻辑。绕开了我,打开那扇门,等着我的就是全副武装的机动部队开赴过来,把我变成一个阶下之囚。而现在,没错他们是绕不开我了,必须要寻求我的合作了。可问题是,就算我和他们合作,这后续发展不还是一样的吗。”
“都是被对方大举杀入,难道这结果会还能有什么不同?总不能说因为这么两句口头上的承诺,他们就老老实实的放弃掉到手的利益吧。口说无凭,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的才对。”
“靠,那刚刚那个家伙说这么多是为了什么?”
“为了唬我,也是为了唬他们自己。我估计他们也差不多是被瞒在鼓里的。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个家伙已经揣摩出一点意思了,故意在这跟我装糊涂呢?”
咧了咧嘴,同时也是下意识的咬了咬烟嘴。维瑟米尔的眼神里也是随即流露出了一种不善的神色。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埃克斯特那个老家伙还有一手准备。”
“别以为他和那个威廉是一个圈子的人。在老威廉还活着的时候,我们三个可是没少明争暗斗过。小威廉虽然没什么脑子,但却勉强还能算是个孝顺的儿子。所以,我可不觉得他们能合作的多么亲密无间。而十有八九的,埃克斯特是打算在最关键的时候摆上他一道。”
世界树组织具体是个什么样卢修不清楚,但是光听维瑟米尔这么一说,他就能看出来这个组织的上层是个怎么样的勾心斗角。
这一轮明枪暗箭的,就差搬出来一个三十六计来。而作为这里面的关键人物,曾经的大佬,卢修自然是半分也不相信维瑟米尔会是一点应对的手段都没有。
都是同一个段位的选手,没理由说人家是降龙掌,一阳指,搁你这就是一套闪电五连鞭吧。
“说吧,你打算怎么办?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打算做。”
“还真让你猜对了,目前来说,我还真是什么都不打算做。最起码的,在基地那扇门开启之前,我是不打算做太多动作的。”
“那那扇门打开之后呢?”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拍了拍卢修的胳膊,维瑟米尔此刻这是摆出了一副委以重任的模样来。
“你的本事越大,我们能争取的筹码也就越大。如果说你能把对面的那支部队都给留在那里的话,埃克斯特那个老家伙就算是再不愿意,也只能是老老实实的认输,和我们坐回到谈判桌上。那才是我们能开条件的时候,也只有那个时候,我才有把握把你们所有人都给捞出去。”
“嘶...”倒吸了一口冷气,卢修的脸色明显有些难看。“让我一个人对付一个军队,你这是打算让我去送死吧。”
“死,应该是不会死。只要你把自己的角色扮演好。”
“就你跟我说的这个装面瘫的角色?”
“这不是面瘫,这是神经控制单元的效果。这就像是一场演戏,老卢同志。”
“你要记住你所扮演的这个角色。你是盗火者项目最成功的一个产物,也是我所制造出来的唯一一个超人类。你失去了绝大多数的人类情感,有的只有冷静、理智和进化所带给你的强大力量。简单点说,你应该表现的就像是终结者一样。一个活生生的终结者,明白吗?”
看着维瑟米尔有些夸张的在那指手画脚,卢修嘴角一抽的,也只能是默默板起了脸,捋平了嘴角。
为了找感觉,他还虚托了一下不存在的墨镜,来了一句“I'llback”。
感觉是有了,维瑟米尔也是连连点头。但他心里还是没谱。
“这样真的有用?”
“当然。你这种人可理解不了这一切背后所代表的意义。这么跟你说吧,当你按照我的剧本表演,将自己的进化优势彻底展现出来后,哪怕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你也会成为埃克斯特眼中最宝贵的一个目标。”
“盗火者计划,本身就是为人类盗来进化火焰的意思。可惜这些年来,我一无所获,反倒是你误打误撞的摸索到了一条出路。但这事只有我们知道,外面的那些家伙可不会清楚这些。他们只会以为我的盗火者计划成功了。而这,恰恰就是我想要让他们以为的。”
“能够被人为操控的进化,那代表的是更长久的生命,更强大的力量以及未来对整个人类世界主导权的掌握。没有人会愿意错失这样的一个机会,不仅仅是埃克斯特,其他所有人都会有这个想法。他们会不惜一切的来掠夺,来争取。而当这些人下场之后,水被搅浑了,我们的机会自然也就来了。”
说到这,维瑟米尔明显有些兴奋。
就好像是博弈一样,看透了对方的棋路而自己却能不动声色的顺着对方的意图挖出一个大坑,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他掉进去,这自然是让人兴奋的。
但兴奋只是他,不包括卢修。他还是有些迟疑。
“真的要这么做?况且,我真的做得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