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袭击让卢修陷入到了一个思想上的误区。因为见到的东西属实都不小,哪怕是那些个蝙蝠,也是一个个翼展三米多的大家伙。再加上丛林里那都有些夸张的动静,这让他下意识的就认为,来的都是大家伙。这样想其实也没错。食物资源如此充沛,进化的速度也被直线抬升,这样的条件之下,动物们所需要应对的就只有猎杀竞争的挑战。而应对这种挑战,除了升级一下腿部硬件、增加逃跑的水平之外,大概也就只有靠长个子来拔高一下硬碰硬的资本了。蜥脚类的巨兽,巨犀、猛犸,几乎都是这么个发展方向。而也是因为见识过林林种种的巨兽,卢修才下意识的有了些想当然。而这当然是不正确的,因为一个生物圈的繁复远不仅仅是一个大字就能囊述得了的。它是一个标准的金字塔构造,那些体型庞大的生物占据着金字塔的高层,而要支撑起它们的位置,就需要更加庞大的下层生物族群来奠定基石才行。这是一个被忽略的环节,而恰恰这个环节,才是最可能引发问题的。因为试想,连更高等级的动物都已经疯狂成了这个模样,那些几乎完全受本能操控的低级生物,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想明白了这点,卢修当即就有些色变。“小心地上和角落,注意那些虫子一样的小东西!”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是有些迟了,因为卢修已经是注意到了空气中传来的嗡鸣声。令人本能感觉到烦躁的声响,来自于到处都是的蚊虫。本身就惯于集群行动的蚊虫在眼下这种骚动下则更加的变本加厉了起来。乌泱泱的一大片,几乎是汇聚成了一块密实的阴云。而那嘈杂的声音,在如此数量的汇聚之下也已经是有了一股震耳欲聋的架势。哪怕说是隔着老远,卢修的耳膜都已经是被这声音震得有些生疼。而当它越发逼近之后,那更是连脑仁子都有一种被刺激到了的感觉。对此,卢修不敢有任何的迟疑。手上往腰胯的箭筒里一抓,他就已经是对着身后的明日香大声的喝令了起来。“明日香,火箭!跟着我射!”所谓火箭,是为了应对某些特殊情况而专门添置的一个新装备。和普通的箭矢差别并不算大,只是将箭头的部分更换成了填装有易燃爆物质的弹筒。弹筒顶部有气孔。伴随着气压的变化,弹筒上的气孔会将内里的易燃爆物质和顶部的白磷充分混合并抛洒出来。而在白磷几乎是遇空气既燃的特性之下,易燃爆物质瞬间就会被引爆。就威力来说,这样的设计绝对不会小。但在操作性上,这却也是一个要求相当高的危险操作。气孔的变化通常只在一秒之内,而这要求的就是,你必须要在一秒钟内,以一个相当的力道将这种火箭于射出一个足够远的距离。否则,火焰等同于在眼前炸开,后果可想而知。当然,与这危险相对应的则是其威力。假使能够很好的控制住这起爆的距离,那么以箭矢的飞行速度和填药量,完全可以在空中制造出一道数十米长的烈焰通道。仅这一点就要胜过之前的龙息弹,更不要说,它还占着一个距离上的优势。一箭射出,最少也能波及到百十米之外的目标。这可是连喷火枪都达不到的水平。而眼下,这些蚊虫自然算是一头撞到了铁板上。卢修的当机立断根本没有给这些蚊虫们靠近的机会,两人三箭射出,直接就将洞口位置用烈焰塞了个满满堂堂。蚊虫比蝙蝠还怕火,毕竟它们的鳞翅沾火就没,根本就没有抵挡住哪怕片刻的可能。所以,只见火舌一舔空中的乌云,当即就是无以计数的蚊虫从空中跌落下来。还没等落地,其中的大多数就已经是被火焰席卷的直接烧成了灰烬。而即便是少数几个能留下全尸的,也差不多只剩下个焦炭的模样了。这威力属实惊人,而卢修也有点寄希望于这凶横猛火的,能够威慑住外面的那群野兽。不求能把它们吓得落荒而逃,但求能让它们稍微有所克制的不敢越雷池一步。但可惜,这只是个妄想。野兽的疯狂远要超乎他的想象。猛火还在燃烧,空气中弥漫的易燃爆物质还不会那么轻易的消散。照理来说,这该是一个短暂的安全区才对,毕竟不是什么样的玩意都敢往这样的火场中闯。但偏偏,就是有这样的愣头青存在。一头巨大的披毛犀牛。说它是犀牛,是因为它和犀牛非常的相像。外貌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唯一的区别也就是它的那根长角。和我们认知中的犀牛把两根角长在鼻子上的不同,这只犀牛只有一根长角,并且这只角是长在两眼之间的额头位置。其长度超过了两米,乍一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一根锋利的骑士长枪。假使以这作为武器,其威力绝对能够一击贯穿大象那样的巨兽,威力堪称巨大。这是板齿犀,犀科有史以来最大的有角犀牛。常年生活在冷原上的它们不仅身上有一层厚实皮毛,同时更是块头巨大。尤其是在这个旧世界里,其体量已经进一步增加到了体长六米,肩高四米,重达十吨的离谱地步。这东西冲锋起来,撞死大象都不带稀奇的。而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它一头冲进了火里,在火舌燎着了身上皮毛的情况下,它居然愣是一声不吭的,只是憋着一双涨红的眼睛,向着卢修他们所在的营地就发起亡命式的重逢。这模样,逼得卢修只能迅速的拨弓三连射,以最快的速度将它击杀在那里。但,到底是上了十吨的大块头,哪怕说卢修能够凭借蛮横的弓力,以暴制暴的将它直接射杀。但到底是制止不了它这副沉重身躯奔跑时所携带的巨大惯性。心肺被射穿的情况下,板齿犀前腿一软,就直接在地上滑铲了起来。漫天的血肉和烟尘横飞,不仅扑灭了它皮毛上沾附着的熊熊火焰,同时更是将原本的火场直接的铲出了一条通道来。火势本来就已经是开始渐渐势弱,这样一来,更是让外面的那些狂躁野兽变得越发的无所顾忌起来。完全不明白它们是哪来的这个冲动,但此时它们的确是想要不顾一切的冲入到山洞里无疑。就好像是这山洞里有什么东西是能够让他们疯狂的一般,根本不在乎自己这样做正不正常,又会招致怎么样的一个结果,一大票杂七杂八的野兽当即就是你推我攘的冲进了洞穴里。来势汹汹。当先的几只野牛仗着自己肌肉强横,直接摆出了一副推土机的架势,埋着头的就发起了冲锋来。哪怕说前面有着一个非常明显的障碍物,既那个板齿犀的尸体。但它们就是不在乎,也不想着去避让。一头怼上去,三五只公牛齐齐发力,愣是把这十吨重的大家伙给怼的翻滚起来。那架势就像是一块滚石,哪怕是疯狂中的野兽都不敢去轻易招惹。所以只能是任由这些彪悍野兽在这里表演老汉推车的,它们则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向着边角的方向拥挤了过来。暴躁的公牛群没几个家伙敢去招惹,但彼此之间可就是两说了。比起那些身材庞大的彪悍型野兽,这些狂躁生物中更多的还是一些相对纤细小巧些的玩意。比方说,鬣狗,以及那些看上去和恐爪龙有些类似的兽脚类恐龙。这两者都是标准的投机主义者,在这个关头上,它们在偷鸡本能的作祟下,都是想着从边角上尽快的摸过去。可是,彼此打得是同一个主意,自然是难免的会撞在一起。而这一撞,直接就撞出了问题来。就如同内部分赃不均下的一场火并,或者干脆就是两帮人马同时盯上了一场买卖后的先手黑吃黑。总之,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者只是稍微有了点碰撞和摩擦,当场就开始二话不说的捉对厮杀了起来。鬣狗是块头不小、几乎和雌性非洲狮仿佛的硕鬣狗。而恐龙看上去则像是大一码的恐爪龙。二者表面上的数据是恐龙更具优势,毕竟连头带尾三四米长的,看着就挺唬人。但问题是,真要是量起来,它的体量远要逊色于这个块头的鬣狗。而鬣狗显然不是第一次和这种恐龙较量了,那长长的尾巴根本唬不了它。它率先就一个猛扑的,向着恐龙的脖子噬咬了过去。纯粹是经验。以鬣狗的咬合力,这种纤细的脖子只要一口,就能咬的粉碎。而不管恐龙的生命再怎么顽强,也不可能有那种脖子断了还能活蹦乱跳的可能。恐龙此刻虽然已经是陷入到了狂躁之中,但到底还是有着近乎本能一般的反应。它下意识的躲闪,轻巧的身子让它能更灵活的运作。双脚往后一扒,两个长羽毛的小膀子也是一阵呼扇的。不仅仅是让它避开了鬣狗的噬咬,同时更是让它有了一个反扑的空间。随后,它当空一跃就扑跳到了鬣狗的身上。在用趾爪上的倒钩深深嵌入到鬣狗血肉皮毛的同时,它也是立刻张开了血盆大口,向着鬣狗的后颈就一口咬了过去。论咬合力,这恐龙未必能比得了鬣狗。但要是被它一口咬实了,那也不是掉块肉、流点血的事情。鬣狗深知其中的厉害,所以也不顾自己骨肉都被钩爪钳住,一动就疼得钻心的。直接开始以头抢地的在地上打起了滚来。这固然是避免了恐龙致命的一咬,但也是让局势变得越发混乱了起来。可以说是两者死死纠缠在了一起,你一口我一口的互不相下。这要是换了个地方还好,可却偏偏是在这里。打这个主意的显然不仅仅是它们,后续者前仆后继,你推我攘之下,直接就把它们挤到了一边上。而这一边,是狂躁的公牛在蛮横的推动着巨大的肉山。而一个不察之下,或者说根本就没得选择的,两者直接就被卷入到了公牛铁蹄底下。咔嚓咔嚓的声响,那是骨肉直接被踩踏成肉泥的声音。这不是个例,而是个普遍的现象。这些野兽在狂躁推进的同时,也是在肆意的对自己周围的目标发起着攻击。有个别胆子大的甚至还敢去招惹那些公牛群。有成功的,比方说又一只板齿犀,它就能一头顶开前面的公牛,仰首阔步的杀进来。亦或者是一只五六米长。头顶双冠的食肉恐龙,它也能凭借着猎食者的优势,将一头公牛活生生的咬死在嘴下。但更多的还是被公牛活生生顶死或者踩死在蹄下的。可以说是一路推进,一路血腥。而面对这么个残忍且离谱的情况,哪怕是卢修也一时间麻爪了起来。他固然是能攻击,但区区一把弓,两把枪的能中个什么用呢?实在是不能再藏着掖着的,卢修只能对着镇守着机炮的老胡发号施令了起来。“老胡,上机炮,打一轮再说!”“好嘞!”也是看明白了眼前的局势,属实不是单纯的人力所能抗衡的。老胡应了一句,一屁股就坐在了机炮的操作位上。电控的机炮不需要像是老式的近防武器那样,还需要搅动轮盘的来调控位置。只用把手柄一转,电子镜一瞄。然后顷刻之间,漫天的光雨就已经是在轰隆声中抛洒了出去。同样的过程,同样的结果。蝙蝠单薄的身躯挡不住三十毫米口径的机炮,这些野兽也同样不行。一轮扫射之下,巨大的弹头直接撕碎了血肉之躯。哪怕说是以板齿犀的尸体充当着肉墙,躲在那身后的野兽,也完全是一样的下场。子弹击碎这些血肉材质的靶子,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它们连稍微的阻碍都做不到,就已经是被这些子弹一个接着一个的贯穿了过去。沿途所过,无一幸免。这是彻头彻尾的屠杀,比屠宰场还要可怕的场景。一地的断肢残骸,鲜血流淌的几乎要汇成河流。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老胡也实在是忍受不了这样的地狱景象。他干呕了一声,然后连忙就捂住了嘴。同时带着几分虚弱,也有几分希冀的,他就对着卢修仰头询问了起来。“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