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探究这样的秘密,恐怕还是需要往船上甚至说往殿宇里摸索一番才行。
有没有这个必要,这是一个问题。但不得不说的说,卢修此刻的确是对眼前的这一切生出了莫大的兴趣。
不仅仅说是好奇心在作祟,而是说他已经是有所预感了,这里面理当是隐藏着一部分他一直想要弄明白的那个真相。那个关于这座岛的真相。
“我打算看看里面的究竟,你们怎么说?”
抛出了这么一句话,卢修其实并没有给他们太多选择的余地。因为就目前来看的话,这个队伍离了谁也离不了他。所以也就是面面相觑了一番的,老胡便率先回应道。
“那不就只能跟着你一起...行吧,正好我也想看看,这艘船里到底是藏着怎么样的宝贝。”
老胡也是有些顺水推舟的意思,而等到他这么张了口之后,其他人就更是不好说些什么了。
总不能说放着队伍里唯二的两个壮年男人不要,就让清水泉一个人护着她们出发吧。先不说清水泉有没有这个本事,就是她自己愿不愿意,这都是一个问题。
清水泉自然是不愿意的。所以她白了老胡一眼的,就开始自顾自的在大船的四周巡视了起来。
左三圈,右三圈,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巡视个什么。而也是半晌巡视无果之后,她这才对着老胡张开了口来。
“入口呢?这艘船怎么连个舱门都没有?”
“姐姐,那个时代的密封技术,你想要在这种船下面开舱门,那不是等着沉底吗?没有,想进去就只能从船舷上翻过去。”
“翻上去?”
看了眼这艘其实已经算是半沉的大船,清水泉一时间还真是有些迟疑。
这是一艘宽底的大船。所以即便它如今算是一个搁浅在港湾里的状态,却也依然是保持着一个直立的姿态。表面上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大碍,唯一的问题大概也就是有些破损的船身底部基本已经是没入到了水里,看情况应当是被淹没了。
这样导致的水汽侵蚀,谁也不敢保证这艘船还能不能像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坚实。而一旦说自己上去了之后脚底下的板子没有承受得住,那么乐子恐怕就要大了。
清水泉有些迟疑着不敢上前,卢修却是很干脆的一把爬了上去。
这木头常年浸泡的固然是有些湿滑,但到底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以至于即便说是过了那么长的岁月,却依然还算是坚挺。
他爬上去之后刻意在脚上使了点力气,跺了跺脚下的甲板。除了说声音有些发闷之外,倒也不存在什么其他的问题。
“上来吧,应该没事。”
招呼了一声,他笔直的就向着船尾的楼室走了过去。因为整个甲板上并没有什么看头。除了已经高高耸起的桅杆和已经烂透的帆布外,也就是船舷左右不知道还能不能用的床弩还有些看头。
他估计这玩意现在应该就是个摆设。因为肉眼可见的,这些床弩的弓臂上面已经是有了一些朽烂的痕迹。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再好的木头估计都不可能像是从前那样坚韧。而像是更为脆弱的弓弦,怕是早就已经烂成灰了。
自己有一把弓的卢修很清楚,武器这玩意不保养到底会坏的有多快。所以他连多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就已经来到了楼室的大门前。
轻轻一推。楼室的大门在悠长的吱呀声中缓缓洞开。卢修首先看到的就是空荡荡的大厅和一张放在正中间的案几。
案几下面应该是类似于坐塌的东西,但可惜已经朽成了一滩污灰。唯一还算是能够辨识的,大概也就是案几上那一摞类似于竹简一样的东西了。
这东西,卢修本来下意识的想要翻检一番,但他到底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手贱行为。因为他想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依照自己的文化素养,就算是翻开了也不一定能看的明白。而且再说了,这东西放在这也不知道到底多少年了,这要是自己碰一下给它碰坏喽,那岂不是要担上一个损坏古文物的罪名。这就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了。
他这边还在顾忌着,另一边跟上来的老胡却是眼疾手快的一把把摞在上面的一份竹简给拿了起来。
“稀奇货色啊。看看这是啥,竹简。我估计汉代以后用这玩意的都已经是少了。这说明我猜的不错,这艘船绝对是个老古董,怎么样,服不服气!”
“服气。你的确是挺勇的。”
“不是,你说我挺勇的是什么个意思。这个时候你不该夸我一声机智吗?”
光是看着自己的眼神都让人觉得不那么对劲。老胡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觉得这里面没有什么猫腻。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提醒你一句,你的家底最好别乱花,不然我怕你赔不起!”
“赔不起?开玩笑,我有什么赔不起的。”
老胡呵呵一笑,正想要炫耀一下自己的家底。但转眼看到卢修觑着他手里竹简的眼神,他也是立刻的就意识到了一些什么。
“这东西...算国宝?”
“肯定啊,不过应该也要看情况吧。要是里面记载的不是什么重要的信息,比方说家长里短的,那么它应该还不算。可要是...我想你就只能祈祷,国家会对你网开一面了。”
“可要是什么?”
老胡的牙关都有些打颤,他的心里已经是明显开始发虚了起来。
“可要是这里面记载的是什么重要的信息,比方说春秋战国时期各国的史实,那些秘而不宣的大事,那恭喜你,你中奖了。国家管饭,你赔多少钱都没用。少说也是个十几年起步。”
“那你说,我要是现在把它放回去。那会不会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老胡一脸僵硬神色的咽了咽口水,连手都有了些颤抖的感觉。
无怪乎他,任是谁发现自己在开车的时候一个打盹,一下子怼到了前面的宾利,恐怕都会是个差不多的感觉。
说一句全部身家都被捏在了手里,那是一点都不带开玩笑的。而哪怕说是再怎么看得开的,他也不愿意遭受这么个无妄之灾啊。
“别介啊,你拿都已经拿起来了。手上的汗气估计都渗进去了。这个时候放回去估计也没有什么挽回的余地啦。还不如打开来看看,瞧瞧这里面到底写的是个啥。说不准,你把里面的东西给记下来,还能有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呢?”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坑我?”
老胡抗辩着,显然是对卢修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非常的不满。但这没用,卢修的厚脸皮可不会让他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更多的愧疚。
“办法我已经给你了,你自己选呗。反正我提醒你一句,这东西只要你动了一次,那么就十有**会出问题。不趁现在你能还有机会的时候做点什么,以后你可别后悔。”
卢修的警告预示着老胡已经是无路可走,他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而也是满脸纠结的挣扎了一会儿之后,老胡到底还是愤愤的揭开了手中的竹简。
“我要是进去了,我就是说你主使的。我不得好,你也别想跑得掉。”
他骂骂咧咧,眼神就像是有仇一样的看了竹简一眼...又一眼。然后就好像是脸上打翻了墨汁一样的,他整个脸都黑成了锅底一般。
“他娘的,这写的到底是个什么鬼?”
和卢修一开始猜想的一样,这竹简上面写的是他们看不懂的文字。不过也是怀揣着一份好奇心的,他也是直接伸过头来的瞅了一眼。
“好家伙,小篆啊。恭喜啊,老胡,还真是让你猜中了。这可能还真是两千年前的老古董呢!”
卢修文化水平虽然有限。但也是知道,东汉时期才开始逐渐兴盛起隶书,来代替小篆在文字书写上的地位。所以一看这是小篆,他脸上当即就摆出了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来。
“咋地,你认识?”
老胡倒是没有听出来卢修幸灾乐祸的意思,或者说他现在已经是不在意这个问题了。
眼下对于他来说,能认得上面的字才是关键。而卢修这一口道破的,却也是让他直接就把希望寄托在了卢修的身上。
“废话,肯定不认识啊。”翻了个白眼,卢修对老胡的期望目光无动于衷。自个的斤两他自个拎得清楚。说那种大话,实在是没有必要。
“我连现代汉字都认不全,你指望我能认全古代的篆书,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不是,你不认识你叫个屁啊。我还以为你多有本事呢!”
老胡越发的骂咧,要不是说他还记得自己手上的东西到底有多贵重,约等于他的全部身家。他现在真就恨不得一下子把这一大把的甩到卢修的脸上。
怎么,戏弄他很有意思是吧。
“我这不是给你掌掌眼吗。说不准事情没那么糟呢?但现在看来,这事怕是够糟的啊。”
“糟?什么事要糟?”
刘老的声音这个时候从门外传来,却也是把老胡涌到嘴边的骂娘声给堵了回去。
刘老本来是和老胡一块爬上来的。不过和老胡他们仅仅只是因为好奇而深入这艘大船不同,他上来更多的是由于一份爱好。
这让他在观摩这艘大船的时候更多了几分欣赏的意味,以至于没和老胡一起赶着趟的钻进楼室来。而还没有等他凑上来,他就听到了卢修嘴里冒出的这个糟字。
这两兄弟的相处方式他早也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所以一看这情况就知道老胡十有**是又被卢修给坑了一把。
虽然说作为一个旁观者有时看着挺有意思的,但到底他也觉得不能紧着老胡一个人折腾啊。所以也就是本着一个主持公道的心思,他主动的插了一脚进来。
“没事,就是老胡拿了一副竹简,我们哥俩认不出里面的字而已。”
“竹简?”刘老凑了上来,看着案几上的一摞脸色也是一变的,直接就对着老胡伸出了手来。“拿来我看看。”
“您老可轻点,这说不准就是我的全部家底了。”
老胡一脸的苦相,却也是不好拒绝刘老的要求。而也是一把接过他递过来的竹简那么一翻的,刘老就摇着头的笑了起来。
“尉缭子啊,想不到这里还有这种好东西。”
“呦,您老认识啊。”
一看来了个懂行的,老胡脸色瞬间一喜,整个人都变得殷勤了起来。
“还行。秦小篆到底也是官方文书,比春秋战国那些各国的文字要容易辨识得多。我也是学过一点,不然要是换成早期的大篆籀文或者更早一点的甲骨文,我可能也要抓瞎了。”
“这就够了,这就够了。没想到啊,您老还真是学富五车,连这种东西都懂?了不起,真是了不起。那您老给瞅瞅,这玩意到底值不值钱,值几个钱?”
老胡这个时候直如看到了救星,那简直就是恨不得跪在地下叫爸爸的心情。而也是难得在自己的爱好上被人这么吹捧一番的,刘老也是相当受用的摇头晃脑了起来。
“也没什么。我老伴就是研究这个的。一块生活了那么多年,耳濡目染的多少也算是有点研究。上不了台面,上不了台面。至于说这卷尉缭子吗?”
“现在还不知道是汉代还是先秦的。作者又是谁?而且也不知道是仅有这一卷,还是说这是整整一套。如果说是什么大人物的手书,那这说是国宝也不为过。不过嘛...”
一句不过也是把老胡的心给直接吊了起来。他连忙就是讨饶的对着刘老合掌作揖了起来。
“我的老爷子嘢!你就别卖关子了。你就给我个实话,这玩意到底值几个钱,我赔不赔得起吧。”
“你急什么?”
翻着眼的瞅了他一下,刘老也是掂量了一下手里的竹简。
“我说不过,就是说这种几率很小。竹简在过去又不是个什么稀罕玩意,但凡是个识字的,自己削点竹子都能造得出来。这也许就是个小人物,自己平日里的消遣而已。”
“放在今天,这玩意值钱的主要原因一个是保存困难,存世稀少。另一个就是有些竹简上纪录的信息或许会非常珍贵。不过这就是尉缭子,哪怕说凑成一整套了,充其量也就是小几百万而已。除非说,里面有还没有发现的尉缭子新篇...”
“不行,我得仔细再瞅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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