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既然已经看出了谁才是这窝狗崽子的首领,那么卢修自然也不会对它有任何的客气。
满张强弓,这也是罕有的要把这把大弓的性能给发挥到极致的一个时候。卢修直把箭矢拉扯到耳后,把臂展扩伸到自己所能拉扯的最大距离上。然后手指一松,粗大的利箭就像是闪电一样的,近乎笔直的就对着对岸的鬣狗首领飞射而去。
不过五六十米的距离,几乎是瞬息而至。而在准头基本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情况下,这绝对会是对鬣狗首领的致命一击。
之前的杀戮已经是证明了这一点,对于它们这个体型的野兽来说,这样一把强弓的杀伤力几乎就是绝对的。不存在说身为同一个物种,鬣狗首领要比自己的同类来的更加耐操的这么一个说法。所以,只要射中,就必然是会有一个了断。
鬣狗首领这个时候似乎也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它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要闪避。
然而,尽管它的动作相当的矫捷,反应也是非常的灵敏。但是,它所有的动作却也已经是在卢修的预料之中。
一个好的射手应该学会预判对手的动作,在这方面他已经是初窥门径。所以,区区一个野兽,根本就不可能从他的箭下逃脱。而也是不出预料的,当这只鬣狗首领蹦窜着,想要靠左右横跳来避开这样一发攻击的时候,它其实也是恰恰的把自己撞到了箭矢上。
没有半分阻碍的余地,长长的箭矢之间从腹腔穿过,将它的整个身体都带的腾空而起,然后重重的摔落满是卵石的河滩上。
鬣狗群一瞬间有些寂静,但随后就是一片的呜呜乱叫声。周围的鬣狗们纷纷围在了它们首领的左右,层层叠叠的身影让卢修都没法看清楚那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状况。
当然,这个时候其实它们也成为了活靶子。如果卢修愿意的话,他完全可以在这里闭着眼的张弓劲射。只要保持这个方位不变,几乎就必定能射杀一只鬣狗。但,这并没有什么意义,除了浪费箭矢以外。
箭矢也是重要的资源之一。补充起来既麻烦又费时,卢修自然不会把它们浪费在这种全无裨益的事情上面。
鬣狗的首领理当身亡,他想不出什么理由能支撑她活下去。而一旦首领死去,那么这个鬣狗群的组织性也应当是土崩瓦解了才对。
为了族群的延续,它们会尽快的选出新的领袖。而依照动物一贯的传统来看,这也应该是由族群中第二强壮的那头野兽来走马上任的才对。
人类父死子继的传统在野兽中可不流行,而一旦鬣狗群改了朝换了代,那么鬣狗们还会不会为了先王来拼了命的来报复,就是一个有待商榷的问题了。
总不能说拿前朝的剑斩今朝的官吧。就算是想,那后来继任的首领也肯定不会乐意啊。
卢修是这么觉得的,他也很快就把这些鬣狗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因为这个时候大家都已经是泅渡了过来。而尽管说这个过程并不是非常的漫长。但泅渡所耗费的体力,以及刺骨冰冷对他们每个人的刺激,还是让他们仿佛是经历了巨大的磨难一样,纷纷瘫倒在地上的大喘气起来。
隔着这么一条这么湍急的河流,卢修倒也不用担心那些鬣狗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所以也是放任他们在这里休息的,他随手收起长弓的,就开始在河滩上寻觅起了木头来。
或许他自己是无所谓,光靠着体温就能把身上的衣服给烘干。但其他人未必有这个能耐。而且再说,有这个条件不用却偏偏去拼根性,这怎么看都像是脑子瓦特掉的行为。
在这个时节里,他可不想有任何人因为这种蠢事而染上疾病,所以尽快的生出火来就成为了眼下最紧要的事情。
木头很快就摞起了一大堆,而清水泉也是立刻从专门的防水包裹里把打火机取了出来。
火石搓动了两下,只搓出了火星。这让清水泉手上当即有些发抖。不过她很快就深呼了一口气,在拿稳火机的同时也是顺手抓了一把朽干的木絮凑到了火机上,然后噌的一声,火苗燃起。火焰也瞬间点燃了木絮,变得高涨了起来。
清水泉连忙将点燃的木絮放在收集好的木头下面,一边吹鼓着,一边看着火苗变成熊熊大火。而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像是长出了一口气一般的,喘息道。
“真是吓死我了。这要是打火机出现了问题,那就真的是太要命了。”
“别高兴的太早,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卢修摇了摇头,先浇了一盆冷水上去。他自己的东西,自己知道是什么尿性。这个不知道是正品还是赝品的zippo陪了他七八年了,耐用倒是耐用,就是有一点,那就是吃油吃的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算算这些天的消耗,也差不多该是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而如果说这个时候不做点防范的话,那等临到用时,突然间发现打不着火了,那恐怕就真的有些要命了。
荒野求生这种破事,本身讲究的就是一个未雨绸缪。所以卢修把自己心里的话往外一说,其他几个人的脸上也是当即不好看了起来。
火这种东西有多重要,大家心知肚明。而如何解决打火机失效之后的火种供应,这也是他们必须要头疼的一个问题了。
“要不,咱们从现在开始保留点火种?整个火折子出来。最好就跟古装片里那样的,用的时候一吹就能点着火的那种?”
“你说的倒容易,你会做吗?”
听着老胡这有些不靠谱的话,卢修的第一反应就是他在异想天开。电影里的东西表现的当然简单,看起来就像个艾草条一样的,往嘴上一吹就能点着火来。但实际上是不是那个玩意,谁都不知道。
“这个简单...找点干草、芦苇缨子之类的东西,扯平整了卷起来放在小竹筒里。有条件的加点硝石、硫磺啥的,没条件的就塞的松紧适当一些。然后点着了,再把通风的盖子一盖。基本就成了。”
“不过这东西没电影里的那么邪乎,能用那么长时间。一般来说能管个大半天就不错了。这东西要配着火镰和火石一块用。为的就是有时候点不着火了,能用火镰火石给它再整起来。”
卢修三人正为了这个问题一筹莫展,另一边听到他们话的刘老却是一边烤着火的,一边侃侃而谈了起来。
他这样子,明显像是有着经验。而也是内心里有些好奇的,老胡嘿了一声,就这么干脆的发问起来。
“行啊,老爷子。你这把年纪的,没想到还知道这么个玩意?”
“你都说我这把年纪了,懂得这些老古董一样的玩意,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斜着眼的瞥了老胡一下,刘老的语气中显然是多了两分嫌弃的意思。这让老胡当即装模作样的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然后脸色一变的,就有些谄媚的对着刘老讨饶了起来。
“不是...您瞧我这个嘴呦!我可不是埋汰您的意思,纯粹就是有些好奇。您这岁数也不算是大。怎么算都是开国后的人,又不是清末民初的,不至于说连个火柴都没有,要用火折子这种老古董吧。”
“你知道个屁。”
对于老胡这种人,刘老也是懒得跟他讲什么客气。随口骂了一句的,他就对着老胡数落了起来。
“你们这些个年轻人,正好赶上新时代的,当然不知道过去的艰苦。要知道我小的那个时候,那日子可就跟哑巴吃黄连一样,苦到心了。”
“全村都窝在山窝子里面,整个村子就没有一家是能通电的。有时候要隔个把月,村子里才有人出去买卖东西回来。那时候家里穷的连衣服都穿不起,家里有点底子都拿去买盐和种子了,谁有那闲钱去买火柴这种花哨玩意啊。不就是弄火折子、火镰火石之类的凑合吗?”
“唉我去,那您老这人生可真够励志的了。从山窝窝里出来当医生,那可不容易吧。”
老胡的心里的确是有些感慨的。因为年轻人或许不清楚,但他这种上了一定年纪,并且见识也算广阔的人可是心里明白。这种穷苦出身的人想要出人头地,哪怕说是在今天这个人民翻身做主的时代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刘老还不是靠着别的,而是靠着学识当上了医生。
看看现在的医生当起来费事不?六年本科,医院实习,一连串子串下来少数要熬到三十岁,估计才能有正儿八经的站在手术台边上操刀的一个机会。
而即便说,那个时候的医生没法像是现在这么正规。但一个山村出来的穷哈哈想要上手这么专业性的职业,那怎么着也得有点鲤鱼跃龙门的运气才行。
老胡纯粹是感慨,但也着实是触到了刘老的心底深处,让他忍不住的回想起了往日的岁月来。
“那是,真不容易啊。不过人这一生啊,有时候说的就是个际遇。遇到了,抓住了,然后你这一辈子就大不一样了。”
“我是建国后五年出生的。家里祖祖辈辈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我小的时候也以为,我这一辈子估计也就是子继父业,等我爹老了干不了的时候,跟他一样,把家里面的田一接,取个媳妇生个娃就了事了。”
“直到我十五岁那年,村子里来了一批知青。而恰巧里面有一个位的,就是改变我命运的那个人。”
“我的老师,也是我一辈子的偶像。说句不客气的话,这一辈子,除了一代目之外,也就这么一个偶像了。”
“是他,把我从山里的土娃娃变成了个医学生。然后再带着我一起,到城市,到部队...这风风雨雨的,一过就是五十年。现在回想起来,连我都是半截身子埋土里的人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也不知道我还没有那个机会,能再去他坟前去看上一眼。”
刘老的故事虽然并没有细说,但他此刻那份缅怀的心情却也已经是表露无疑。
有些人的确是能在别人的脑海中留一辈子的,这是个谁都没法否认的事实。而不管是从哪个角度去说,满足一个老人这样一个微薄的要求,也都是一件责无旁贷的事情。
“放心吧,刘老。肯定还有这个机会的。”
“就是。刘老,只要我们兄弟还有一口气在,哪怕说是要靠手去划船,我也会把你带回去的。”
卢修的淡定承诺以及老胡拍着胸脯的应承,让刘老的心里当即就是一暖。他有心想说一声谢谢,毕竟,不论是老胡还是卢修似乎都没有这样的一个义务。但,作风硬朗了一辈子的他到底也摆不出那个小女儿的姿态来。所以也就是嚅嗫了几下嘴唇的,他就点了点头,故作从容了起来。
“那就,拜托你们俩了。”
“哎,瞧您说的,都这个时候了,您还跟我们客气个啥啊。您要是真想谢谢我们,也别太麻烦。就跟您原来说的那样,有医院里认识的漂亮小护士、小医生的,帮忙介绍一下就可以了。真的,还是那句话,我一点都不挑。”
老胡在这方面算是贼心不死。因为他也算看出来了,刘老这身份地位,怎么着也要是在一般三甲医院的大主任往上的。而别的不多说,光是这份人脉都可以说得上是一句交游广阔。
这要是能有他在中间牵线搭桥,那怎么也是个金玉良缘。他就是脑子被驴踹了,也绝对不可能说错过这么个机会。
“不是,你怎么还惦记着这个事啊。”
刘老只感觉一阵哭笑不得。这都这么久了,他都把这事忘得差不多了,没想到老胡居然还对他念念不忘。
“不是我说,小胡啊。你要是有小卢这一半的风采。这事我都能拍着胸脯的给你应承下来。可你这...我也不好明目张胆的把人家姑娘往火坑里推不是吗?”
“哎,刘老,你这就有些埋汰人了。我这形象怎么了就?好,就说我这形象比我这兄弟的差了那么一丁点。这点我认。但这段时间少说也瘦了一圈的我怎么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吧。也就是现在条件不行,不修边幅了一些。这要是给我拾掇拾掇,别的不多说,一个成熟稳重帅大叔形象我还是有的吧。”
在这个问题上,老胡可谓是不依不饶。毕竟是关系到他后半辈子幸福的事情,他当然是要把脸皮给厚到极致。而也不知是被他说动了,还是说有点受不了他这胡搅蛮缠的劲头。刘老明显是露出了有些动摇的意思。而还没有等他张口答复。来自清水泉的声音就已经是插了进来。
“几位。这种事情麻烦以后找时间再私下解决吧。现在的情况是,那些鬣狗已经撤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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