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老师的理由几乎是无懈可击。这一点从老胡张大了嘴,几次开合都没法说出一句反驳的话就能看得出来。
他总不能去说,那种事情忍忍也就过去了,总比他们跟在海上搏命来的安全吧。真要是厚着脸皮说出这句话,他估计自己以后就没脸见人了。
所以,也就是在一番犹犹豫豫,吞吞吐吐之后,他这才黑着脸说道。
“算了,你们爱来就来吧。我可事先声明了啊,这要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我可不会负什么责任!”
摆出一副丑话说在前头的模样,老胡的这番表态也是让不少本来跃跃欲试的女人一时间变得踌躇了起来。
她们本来是被这个年轻老师的话给吓到了,担心会被那些恐怖分子做什么不轨之举。但要让她们抛弃眼下这个安全的环境,去陪着这么一群人冒那样的风险,她们又没有这个胆量。
如果说有什么值得她们去冒这个风险的,大概也就是老胡这个人能显得靠谱一些。然而可惜的是,老胡一句话就封死了退路,算是彻底的断了她们的这个念想。
这是好事。老胡虽然嘴上不说,但是眼角都忍不住上扬的他显然是有着类似的意思。而眼看着不再有人吭声,他也是着急忙慌的一手排开人群,然后嚷嚷道。
“既然没有人愿意跟过来了,那么你们就找个地方躲起来啊。运气好一点的话,说不定能赶在恐怖分子找到你们之前等到政府那边的营救。这可比你们在这里干等着强。记住啊,别随便跑到甲板上去。现在外面这情况,你们有命出去未必能有命回来!”
他这话算是给人提了一个醒,都不需要他在多提点的。那些个打定主意留在船上的人都开始四散奔逃,找起了藏匿的地点来。而他也是懒得跟这些人计较,当即就就带着头的对着身后这一票子人说道。
“你们这些人跟我来。记住,伏地身子,抓紧栏杆!等下子你们要是被冲下了甲板,我可没有本事在这种情况下去救你们!”
“绳子!”路经杂物间,看到里面有绳子的卢修顺手一拎,一边把绳子在自己身上打了个结,一边就向着前后的人递了过去。“尽量缠在腰上。如果说有什么意外的话,这么多人,多少能拉一把。”
“你这体型,要是摔下去了。我估计这些个小姑娘和半大小子可拉不住你!”
翻了个白眼,老胡嘴里虽然在埋汰,倒也没有说拒绝这个主意。他也是明事理的。眼下的这个情况,整个队伍里除了他和卢修是两个成年男子之外,其他的不是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就是老人和女人。不是说看不起女人,实在是眼下这个情况,包括那个女老师在内,都不是什么能让人放心的角色。稍不留神的,他们很可能就在路上出现意外来。
那是谁都不想要看到的情况,包括他老胡在内,也不希望有这样的意外发生。所以尽管说卢修眼下的这个提议有些拖累,甚至说很可能给他带来一些麻烦,但他还是老老实实接过了绳子,把一头缠在了自己身上。
这人有意思,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看着老胡的动作,卢修也不理会他嘴上的调侃。只是笑了笑,他就抹了抹脸上的雨水说道。
“这不是还有你吗?我们两个老爷们多担待一点,毕竟这都是一群孩子!”
“得,你倒是好心。这要是让我的那个小老弟知道了,非要甩你个脸子看看。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些瀛洲人了。”
随口说起身边熟悉的人,老胡的脸色霎时一黯,随后他一拳砸在身边的墙壁上,脸皮都忍不住地抽搐了起来。
“他妈的。这群狗日的,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劫船就劫船,为什么要杀人。我那小老弟才刚准备结婚,他家都把房子都准备好了,这他娘的到底是个啥事啊!”
“这种人是自己的命都不在乎的亡命之徒,自然也是从来不会在乎别人的性命。哎,可惜了......”刘老叹息了一句,也是对着老胡开解了起来。“说这些也没用。小胡啊,你要是想要给你的小兄弟报仇,最好的办法还是和就近的政府取得联系。也只有联系上政府,我们才能把这些恐怖分子绳之以法,才能确保这一船游客的安全。”
“你说得对。”已经是迈入进了外面风雨中,老胡一抹脸上劈头盖脸打下来的雨水。就咬着牙发了狠起来。“等开着船出了这伙狗日的干扰通信的范围,联系上了政府以后。我一定要亲眼看看这些王八蛋是怎么死的。”
心里面有了念想,再加上此刻也的确不是个说话的好时候,老胡就只管埋着头一路猛走。
他是个老船员,哪怕是在这样颠簸的环境下也可以如履平地一般的前进。但是其他人就不行了。不说那些老人小孩,就算是卢修和那个女老师,都有一些跟不上他的脚步。
甲板本身就很是湿滑,再加上船身还在拼命的摇晃颠簸,可以说每走上那么几步,都会有人控住不住平衡的摔倒在地上。
这时候也就体现了这一根绳子的好处。虽然说总会有人摔倒,但是在老胡勉强控制着位置,让他们始终保持在一个不那么被动的境况下,以及这一根绳子把人串联的紧紧的,让大家随时都可以去伸出援手,总算是有惊无险的,他们一行人来到了船尾的救生艇跟前。
“老人、女人和孩子先上去。胖哥,帮我操控一下降落装置。”
全封闭式的救生艇虽然说是为了应付紧急情况而准备的,但是却也不是那么容易,随随便便就能下放到水中的。海上的情况糟糕到了这个地步,哪怕说是对老胡这样的老手也是一个艰难的挑战。为此,他不得不留下卢修,充当自己的助手。
“怎么搞!”
轰隆的雷声加上越发狂暴的风雨,让卢修不得不大喊出声来。他还真没有接触过这样的玩意,完全是一头雾水。
好在,老胡干过不少指导新手的工作。他乱中有序的就指着眼前的一个装置,对着卢修大喊道。
“等下我喊一二三,你跟着我一起推动这个装置。我们把船放下去,就可以走了!”
“好,我准备好了!”
“一、二、三......”
两人一前一后的发力,在这个糟糕的环境里为了自己的生存而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而就在他们这么谋求生路的时候。在远处,也就是邮轮高层的一座甲板上,一个披着一层防水帆布,趴卧在隐蔽环境中的男人已经是悄然的架起了自己手中的枪支,同时用贴在颈部的喉震耳机对着自己的同伴汇报道。
“长官,我发现有人想要通过救生艇逃离。需要我现在就把他们给击毙吗?”
“对方的身份呢?”
耳麦中传来的是一个低沉的男性嗓音。带着些许新联邦地方俚语的口音里满是那种说一不二的权威风范。显然,这个人是习惯性发号施令的。而当他问过这句话之后,这个发现了卢修等人的狙击手也是立刻回复了起来。
“资料检索完毕。对方是这艘船上的二副,之前突袭的时候没有发现他的踪影。另外是船上的游客,正国的一个自由职业者和一个退休军医,以及瀛洲的几个学生和老师。没有发现什么可疑迹象。重复,需要击毙吗?”
狙击手在回话的时候已经是用瞄准镜的准信对准了卢修的后背。可以说,这个时候他只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那么只需要稍微的扣动扳机,卢修就会如同被闪电击中了一般,直接的跌落到海水之中。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对于他这种精英级别的狙击手来说,区区二百多米的距离根本不在话下。至于通过雷击的声音来隐匿枪声,从而造成意外的状况,对于他来说更是驾轻就熟的小问题了。
他需要的只是一个答复。而面对这个问题,耳麦中的长官似乎是沉吟了一下子,然后才这么对他回复道。
“对方是平民,蝰蛇。作为军人,完全按照命令执行任务是我们的天职没错,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应该彻底的放开所有的顾忌,把屠刀对准那些无辜的平民。今天的无辜者死的已经够多了,没有必要再流更多的鲜血了。你明白吗?”
“可是长官,这些人或许会导致我们的目标暴露!这不是任务所允许的情况!”
代号为蝰蛇的狙击手似乎有些迟疑,他不确定自己长官的说法到底是不是正确的。而以他们所在部队的一贯作风来看,命令的执行力度往往要凌驾于很多事情之上,包括所谓平民的牺牲。
这也是他们毫不留情的突袭了这首邮轮,并且在击毙了那么多船员和船警之后,将之带入这场风暴的原因。
任务要求他们这么做,他们自然也就不会去在乎那些普通人的死活。而既然连整整一船上千人的死活都不在乎了,那么多杀上一两个平民,又有什么区别呢?
蝰蛇有着自己的逻辑。而面对他的这个逻辑,被他称之为长官的男人明显的就是语气一重,口吻直接就严厉了起来。
“我比你更清楚我们的任务是什么!而你也必须明白,我们的任务仅仅只是劫持这艘邮轮,以他为诱饵去吸引特定目标x,从而为我们接下来的行动提供必要条件。没有任何人要求我们去杀死所有人,也没有任何人告诉你,不允许有任何的幸存者生还。蝰蛇,你要是还有一点点军人的荣誉感的话,就给我记着,永远,永远不要把开枪当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哇哦,冷面男终于被boss给骂了。我还以为他永远都会是优等生呢!”
讯息中突然插入了熟人的调侃,这让两个人几乎都是异口同声的骂了起来。
“给我闭嘴,肥仔!”
“肥仔!把你的破嘴给我闭起来!”
这种小默契似乎是打消了两人之前对话上的矛盾,也似乎是屈服一般的,蝰蛇就对着自己的长官这么妥协道。
“所以,放他们离开。然后按老规矩,让他们对外界宣称恐怖分子做的?”
“没有人知道我们是谁?他们只能说,我们是那些疯狂的恐怖分子!上面会安排人来背着个黑锅的。”
“好吧,boss。你说的算!”
蝰蛇挪开了枪口,也是眼不见心不烦的,不再继续对着卢修的方向张望。而这个时候,卢修似乎是有所感觉一般的,对着他的位置看了一眼。当然,他什么都看不到。但是抽搐的眉角还是告诉他,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存在着。
这让他有些发愣。而这个时候,老胡则是拍打着他,对着他大喊了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走啦!我们必须要快点离开这里!”
“好!”迟疑了一下,卢修不在这方面继续深思。他跟上了老胡的脚步,顺着梯子就钻进了船舱里。
这时,老胡的专业也就排上了用场。他一顿操作,只听见封闭式的船舱下传来发动机的有序轰鸣声,然后就在大海的颠簸翻滚之中,这艘封闭的小船开始以一个不算快也不算慢的速度,开始向着远离邮轮的方向行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