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凌云一马当先,推开门冲进去,只见靠近床边摆着一套桌椅,女人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向后靠着,满脸汗水,额间的碎发都染湿成一缕缕贴在脸颊上,好似被透支了所有的体力,正虚弱的望着他。
床上的楚宴此刻紧闭双眼,呼吸绵长,显然人是睡着了,而那个高高隆起的肚子赫然不见了,床下却是整整一盆血水,隐约能分辨里面夹杂的血块,地上染着鲜红血迹的细布、空了的酒坛、剪刀、还有他辨别不出来的染成血红的东西堆成一堆。
霍凌云有些心惊,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盆的血到底是谁的,一个人的身上又怎么能流出那么多的血?
随后而来的霍文昌和雷一同样被这一屋的血迹惊住,雷一率先确定了齐王的安全,也看到了齐王恢复平坦的肚子,眼露狂喜,竟然真的治好了!
雷一这才看向木锦,看到她狼狈的模样,内心震动又充满感激,他知道她定是为了治疗主子才会变成这样。
木锦休息了一会,恢复了一点力气,坐直了身体,一一看过三人的眼,展颜轻声道,“不负所望。”
有了木锦亲口的保证,所有人松了口气,转而又开始担忧起她来。
木锦看向雷一,指着桌上几张写满字迹的纸,那是等待病人药效发作时写的药膳方子,“切忌一日内不可喝水进食,一日后按照上面的方法烹饪食物给病人服下,每日吃什么吃多少,我都有标明,如此一个月后即可痊愈。”
木锦好似累极,声音顿了一会才继续说道,“我曾给过你的滋补药丸应该还有剩吧,每日给你家主子服下一粒,没有了就去惠民医药买,那的掌柜手里还有一瓶。”
雷一边收起药膳方子,一边记下木锦的话。
木锦又看向霍文昌,“霍叔叔,我救了他,能否抵得上你当初收留我们三姐们的恩情?”
霍文昌心疼极了此刻的木锦,这丫头什么时候不是活蹦乱跳的,何曾这般虚弱过了,此时一听得她的问话,忙不迭的点头。
当初收留她的两个妹妹也是他们一开始就谈好的条件,如何称得上是恩情不恩情呢,一点点的小事却让这丫头感念至今,她知不知道她救回来的人到底是谁啊。
怎么能拿这么天大的功劳去抵他们当初的公平交易呢。
看着是个精明的,到头来也不过是个傻丫头。
木锦见到霍文昌点头,脸上笑容大了一些,“抵上就好,霍叔叔日后要多保重啊!”
她不再欠霍家什么了,心头放松了开了。
木锦坐在椅子上休息道现在,身体总算恢复了些力气,慢慢站起身,向外走去。
霍凌云听得木锦跟雷一说话,跟文叔说话,还一副跟文叔告别的样子,就是没有跟他说话,甚至连看他一眼都不愿,霍凌云只觉得心口紧缩的有些疼,他想上前跟她理论,可是又不知该理论什么,她除了不怎么理他外也没做错什么,甚至出手帮他救了阿宴的命。
最初他以为她是他的责任,所以当日才会对文叔说送她离开的话,即便后来心里承认了对她的好感,也只以为她对他的特别是因为两人曾那么亲密过,若是换做另一个女人他也会如此对待。
那时的他没有细想过,为何见到她的第一眼,内心闪过的想法是负责,而不是把人关起来好好调查一番呢。
那时的他还没察觉自己对她的感情那么不同,即便知道她对他有些误解也固执的以为那是对她好,不曾解释,让她对他误会至今,甚至把他当成了一个陌生人,而不是她爱的那个霍平安。
霍凌云心里苦笑,若早知今日,他当日绝不会那说那的,他只会想着该怎么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亲自看着。
不过几日时间,他对她的感情便已如此汹涌,奇怪吗?可想到文叔说他曾是平安时对她的在意程度,他就也不觉得奇怪了。
他的大脑或许一时记不得她,心却一直不曾忘记。
短短时间,霍凌云心里诸多思绪纷乱,此刻他看着木锦在他身边错身而过,脚下不受控制的向前一步,那么想要跟上她,就像这个动作他曾经做了千百遍。
霍凌云蓦的停下脚步,心里硬是让自己忍下了这股冲动,可是下一瞬,他便猛然冲了上去,脸上第一次露出近乎惊恐的表情。
“阿锦!”
霍凌云惊呼出声,脱口而出的,竟是过去他为平安时日日唤在嘴边的缱绻。
木锦向前走着,忽然脑海里传来一阵眩晕,意识模糊间好似听见了那个珍藏在心里的声音在唤她,幻觉吧,怎么可能呢,那个人早就把她忘个一干二净了,那么轻易,一丝记忆也无,让她连转圜的余地也没有,她再也不想要他了。
最后一丝意识消失,木锦陷入黑暗,身体无意识的向后倒去。
雷一和霍文昌也是面色一变,身边刮起一道旋风,在木锦倒下之前,那到旋风将人抱在了怀里。
霍凌云双臂颤抖,见到怀中人双眼紧闭,脸色苍白,霍凌云双臂一伸便抱起木锦匆忙向外走去,便走便喊道,“文叔,快找大夫来!”
霍凌云把人抱回了隔壁的天字二号房,小心翼翼的把人放在床上,发现木锦除了脸色苍白些,呼吸还算均匀,惊颤的心神平稳些许,才发现身旁跟过来的雷一。
“回去保护好殿下,她应该没事。”
霍凌云猜测或许是为了给齐王治病让她累到了,不过还是要让大夫来看看才能放心。
雷一点点头出了房间。
霍凌云关好了房门,回到床前,想了想出门吩咐人打了热水来,拧干了布巾一点点擦干净了女人汗湿的脸和手,捋平了额间碎发,左看看右看看,又伸手摘下女人的头饰,拆开女人的发髻,这才满意下来。
接着霍凌云便坐在床沿边,静静的看着木锦,不知想到了什么,皱起了眉,随即伸手握紧女人的柔荑,紧蹙的眉心这才慢慢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