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翠想着先把人让进屋,有什么事坐下来商量,可霍文昌面无表情,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甩给她,倒是他身后的木锦上前一步,从袖笼里掏出一份折叠整齐的宣纸,打了开。
“我们两家没有喝茶的必要,这是当初绣儿的陪嫁单子,我们会照单子搬东西,不是单子上的我们一下不会动。你可以找里正过来给你看一眼,别事后说我们占了你李家的便宜。”
木锦看着徐翠,真不知道这人哪来的勇气,那么对待绣儿之后还敢请爹爹喝茶,今日爹爹没动手揍李铁柱一顿都是亏了自己来之前劝了一下,竟然还敢在爹爹眼前蹦跶,也是胆子够大了。
徐翠手里捏着木锦塞过来的嫁妆单子,她不识字,可也不用看单子,早在当日木绣进门子时她就把那嫁妆给记了个全,这嫁妆里哪些被他们母子花用了,哪些还剩下来,她最清楚不过了,可也正因为清楚,心里止不住的打折哆嗦。哪些被他们用掉的嫁妆要拿什么添补啊。
接下来木锦没理会那母子二人,绕过他们进了屋,身后跟着的是平安,并三个驾车的车夫,进屋看了一圈下来后,木锦对着身后的几个车夫说道,“屋内的家具全部搬上车。”
窗帘,被罩,茶壶杯盏,但凡是木绣带过来,木锦都吩咐几人给搬到了马车上,院内徐翠看着那几个车夫来来回回,看着被搬走的好东西,心都跟着淌血,恨不得冲上前把人拦下来,奈何咬碎了牙齿也要忍着,那些东西已经跟她们李家没有关系了。
木锦从西屋出来时,西屋里除了一张炕外,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木锦在堂屋站定,葱白的手一指,堂屋内的家具摆件再次被搬空。
徐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偏偏木锦每让人搬出去一件东西都要对着那陪嫁单子念上一句,她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木锦,就连昨日她让平安动手打人的时候没有这时候讨厌过。
徐翠看着空荡荡的堂屋内,木锦立在那,不知皱着眉头想什么,随后抬脚就要推开东屋的门,徐翠心里大惊,忙惊呼着冲上前。
“住手,你要干什么?”
那可是她住的屋子,里面可都摆着木绣带来的嫁妆,这要是被木锦进去,她的屋子也该是跟那堂屋没什么两样了。
也不怪徐翠这般紧张,想当初看到木绣带来的家具后,便迫不及待的把自家瘸腿坑洼的桌椅都撤了下来摆上了新桌椅,此刻人家来收回嫁妆,他们却再没有旧家具可用了,那些瘸腿的家具早在被撤的当天就被劈个四分五裂当了柴烧,连灰都找不见了。
木锦看着冲过来的徐翠,嘴角轻笑道。
“我要搬嫁妆啊,或者你愿意把嫁妆折成银子给我也行,我也图个省事,那家具就当卖给你们了。”
木锦说完看着徐翠不自觉后退的小动作,眼里闪过讥诮,不再理会她,直接进了屋。
好么,这屋子倒是比刚刚西屋装饰的还要好上许多,绣儿的大半嫁妆都集中到了这间屋里,木锦再不多话,直接指挥这几人开始搬东西。
搬到衣柜时,那车夫犹豫着问道。
“姑娘,这里面有些衣物得整理出来才成。”
徐翠听了车夫的话,脸色一变,好似想到了什么,匆忙的进了屋,想要亲自收拾衣物,嘴里更是大声喊道。
“不许动,我自己的衣服我自己会收拾,用不着你来。”
木锦看向进来的徐翠,她本来也没打算伸手,这衣物可是私人的东西,她可不会碰,这徐翠来的正好,省的她去叫她过来了。
“你们先出去等等,我一会收拾完你们再来搬也不迟。”徐翠身体背对着衣柜,对着木锦几人说道。
木锦没说什么,直接出了屋,可刚出了屋就听见屋内传来沉闷的声响,伴随着一声徐翠的惊呼。木锦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忙转身又进了东屋。
只见那衣柜歪斜的靠在一旁的桌角上,柜子里的衣衫散落一地,而徐翠则跌坐在地上,被埋在满地的衣衫里,半晌才从里面钻了出来。
李铁柱一直在院子里对霍文昌陪着小心,听见母亲的惨叫声,猛地朝屋里跑去,顾不得和母亲心里的那点芥蒂,把人从地上拉了起来,转圈看了看,还好没有受什么伤,不然他可拿不出银子给她看病。
徐翠起了身,偷偷觑了一眼木锦几人,眼神飘忽不定,偷偷的伸出一只脚把散落的衣衫向桌子后面踢了踢,这才抬起头说了一句。
“我还没有收拾完,你们怎么就进来了,赶紧出去。”徐翠面上故作镇定,心里却懊恼不已,都怪自己太着急,一个不小心绊了脚把柜子推倒了,只能期望刚刚掉出来的衣服木锦没有注意到吧。
可谁也不是瞎子,那般色彩鲜艳的绸缎任谁也忽视不了,木锦看着徐翠的小动作都乐了,这大婶莫不是以为她好糊弄,这满地的衣衫可都是自己当初给木绣设计的陪嫁,那可是独一无二的。
她就说么,西屋里都收拾干净了也没见到一件衣衫首饰,合着都在这呢,木锦眼神转向桌子上的一个小包袱里面,估计那里包的就都是首饰了。
木锦走上前,逼得徐翠不由得后退一步。
“你还想收拾什么?收拾我二妹的衣衫,还是她的首饰?这屋子里有一样东西是你的么,要你来收拾?”
“你你胡说什么,这明明就是我的衣衫首饰,你别想抢!”徐翠哆嗦着反驳,却心虚的让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徐翠看着木锦嘴角淡淡一笑,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果然就听见木锦缓缓张开嘴说道。
“既然我们都坚持这是自己的东西,那就报官吧,想来县令大人总能弄明白这些东西的主人。”
徐翠一听木锦要报官,顿时脸色一白,忙又后退一大步,恨不得离得那堆东西远远的,嘴上僵硬的挤出笑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