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柱却以为木绣是没了耐心,忍不住冲口而出的问道。
“你今天带娘去看大夫了?”
“没有,是娘自己去的。”木绣有些狐疑看了李铁柱一眼,他这一副质问的口气是怎回事。
“不是叫你陪着一起去吗?”李铁柱皱着眉,声音有些大。
“我陪娘去了,但是走到一半的时候娘说想吃鸡,非让我回来给炖鸡,我就先回来了,等我要去路大夫家接人的时候,娘已经自己回来了啊,怎么了,是不是娘身体有什么不妥?”
木绣顾不得计较李铁柱冲她大声说话,只以为婆婆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让李铁柱着急,也心焦的站起身询问着。
李铁柱看着木绣好一会,女人眼底的担忧是骗不了人的。
李铁柱垂下眼皮,遮住眼里的暗光,再没说什么,直接翻出一个瓦罐过来,桌上盛好的鸡肉连汤带肉都拨了进去,只留下脊梁骨的几块肉在盆里,随后出了厨房,没一会又回来端了两碗米饭,从头到尾再没给木绣说一句话。
木绣渐渐回过味来,这人是怀疑她没带婆婆去看大夫?可是不应该啊,看没看大夫他一问婆婆不就知道了吗,现在冷着脸是什么意思?总不会婆婆说的话他不信吧。
木绣目光移到了饭桌上,看到勉强盖住盆底的鸡汤和那零星的几块肉,嗤笑一声,清亮的杏眼里闪过明灭不定的光。
木绣很快收敛好思绪,直接坐在桌上开始吃午饭,盆里的肉直接给吃了个干净,好歹是块肉不是,从她嫁进李家,已经有日子没有沾过荤腥了。
李铁柱是在木绣将将收拾完厨房时进来的,依旧刻板着脸色,端着瓦罐,木绣眼睛略过瓦罐时顿了一下随即收回目光,里面哪还有鸡汤的影子,倒是装着两副用过的碗筷。
几乎是一整只鸡,这娘俩吃的是一干二净,没见给她剩一点,不对,也不能这么说,人家给她留了,那三五块鸡肉不也是被她吃了干净吗。
李铁柱注意到木绣的眼神,心里闪过一丝不自在,可随即脑海里又出现母亲刚刚狼吞虎咽的模样,心里又再次被怒火占满,那是含辛茹苦把自己养大的母亲,他怎么能让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欺负,想着大踏步把瓦罐放在木板上转身就走,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会发火。
木绣见男人一句话不说的发着脾气,也抬脚直接去了院子里喂鸡,那瓦罐谁爱洗谁洗。
没一会房门被打开,李铁柱扶着母亲向大门走去,待要出大门时才回头看了一眼木绣沉声说道。
“我带娘去看大夫。”
木绣看着那相携的母子,本以为徐翠会说什么,可没有,那个女人从头到尾一句话没有,只低眉顺眼的靠在李铁柱身边,一副畏头畏尾的样子。
木绣有些气恼,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再也忍不住的扬声叫道。
“娘,您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李铁柱扶着徐翠顿住了脚步,看到身边母亲因着木绣的声音瞬间颤抖起来的身体,眉眼间难掩惶恐之色,火气再也压制不住,回过身冲着木绣斥道。
“你平时就是这么跟我娘说话的?”
男人眸光复杂,看来自己也没冤枉她,要不是她,母亲定也不会受这份罪。
木绣被男人呵斥的一愣,那个把他放在心尖上的男人竟然也会满脸厌色的吼她,她不过是想让婆婆解释一下事情的真相罢了,这样也错了?
李铁柱吼完,看着木绣呆愣不知所措的模样,怒火一滞,到底是自己上了心的女子,不忍再说什么,扶着母亲转身走了。
半晌,木绣看着空无一人的小路,摇头失笑,自己也是真傻,不过是人家嘴里嚷了几声喜欢,她怎么就那么信了呢,外人终究是外人。
不过木绣也是看明白了,她的婆婆并不喜欢自己,不然也不会故意挑坏。她现在都有些怀疑,她这段时间是不是故意把自己折腾惨兮兮,只为了在她儿子面前对付她。
不得不说,木绣瓦打正着的猜对了。
不过事实究竟怎样,木绣现在也不在意了,要说一开始想要和李铁柱好好过日子是为了大姐和小小,现在也没了那个想法,一切还是按照原计划行事的好,反正等大姐离开后也不会知道她在做什么,凭她跟大姐学的药膳手艺,到哪个酒楼做活都饿不死她。
这边路上,徐翠看着儿子黑沉的脸色,虚弱的咳了两嗓子,成功的把儿子的目光吸引过来,才说拍了拍儿子的胳膊说道。
“儿子,一会再回家你别跟绣儿吵了,因为娘这点小事,不值当,你那么稀罕她,跟她吵架你心里也不好受,你不好受,娘看着也难受。”
李铁柱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可是这不孝是大事,母亲养他这么大不容易,如今自己成亲了,不说让老母亲享多少福,可也没有被新媳妇欺负的道理。
“娘,您别管了,儿子心里有数。”
在木绣进门前,他们娘俩日子虽然清贫却也和乐,可这木绣一进门就弄出幺蛾子,这第一次要是不让木绣认识到自己的问题,那么日后他们一家也别想再有好日子过了。
徐翠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两人沉默的走着,半晌徐翠才缓缓道。
“儿子,娘知道你稀罕你媳妇,可娘还是得说,这媳妇你得在于管,有些事你管一次,她下回就再也不敢了,你看这村里哪家不是这么过来的?你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是连媳妇都管不住可是要被人耻笑的,这夫妻相处,你得立住夫纲,家宅才能安宁。”
李铁柱闻言没有说什么,显然这次是把母亲的话听进了心里,没有如上一次一样过耳即忘。李铁柱的心理已经悄然发生了转变。
从前木绣在他心里那是完美的存在,怎么会用凡夫俗子的手段亵渎她?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发现他以为完美的人也是有瑕疵的,也是凡人一个,他自然也端不起过去那小心翼翼的态度,或许潜意识里觉得她已经不配得到他的珍视。